说实话,朱由崧对于这位堂弟潞王并无多大好感。
历史上,多铎一路南下,攻破南京城。弘光帝及马士英等人逃往杭州,途中因混乱分开,后因朱由崧被黄得功部将田雄,马得功擒获送于多铎,而马士英则护送着吕太后前往潞王所在的杭州。
天子被俘,自然要立新帝,至少监国之位必须得有人担着。
可潞王说什么也不敢担着监国之位,他知晓若是自己成为监国,待自己那位堂兄弘光帝一死,他便必然为天子。
可那时的天子不过是下一个待宰羔羊罢了,因此打死都不愿意当。
最后还是吕太后哭嚎着请求他担任监国,许多大臣将领纷纷跪地请求,他这才勉强担任监国之位。
可这位仁兄最令人发笑的是,清军攻城时,他想同其议和。但在将领怒火中不得不抵抗,可为事后清军能饶过他抵抗的罪过,竟然命人往城下抛洒肉食美酒,以此来犒赏正在攻城的清军。
形成历史上一副极为罕见的画面:敌军拼命攻城,守军死命抵挡,而自家天子抛下美酒肉食犒赏敌军。
此等蠢货,真乃明室耻辱。
可没想到,听到这些话的潞王,却感动的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认为,这位几乎素未谋面的堂兄却是十分关心他的。
而城楼上面的马士英与刘良佐听到朱由崧的声音,当即吓得险些跌坐地面,所幸二人后面有人搀扶着,才不至于那般耻辱。
“这个朱由崧,他竟然这么狂妄!”
刘良佐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冲下去一刀劈了朱由崧。这番话一喊出来,摆明了他们二人就是在造反!
造反,名不正言不顺。
指不定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自己背后会不会有人突然给他们一刀。
“眼下怎么办?本来打算让潞王即位,再编造朱由崧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这样即便有人知晓我们的意图,但至少明面上解释的过去。可这朱由崧首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首接宣布咱们造反了!”
马士英也被朱由崧如此大胆的举动给震惊到了,他事前想到过朱由崧或许与之前性格截然不同,但没想到不同到如此地步!
竟首接主动站在城下!
稍稍沉思片刻后,马士英索性一狠心一咬牙,首接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敢来,那咱们就和他拼了!”
“你的意思是?”
刘良佐也不傻,他当即就明白了马士英的意思,看那表情明显有些跃跃欲试。
若是横下心去干,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若是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就算再有十万兵马他们也不会成功。
“传令城墙上所有将士,守城一日,发银十两!守城三日,发银五十两!守城十日,发银一百两!守城一月,三百两银子!”
当即,马士英当即高呼,连下几道军令。
闻言,马锡和马銮都惊呆了,父亲这是在拿家产做赌注!
“父亲,南京府库没多少银子了!”
马銮赶忙提醒道。
一旁的马锡没好意思开口,府库的银子至少有一半都被他们兄弟二人去青楼花完了。
“广昌伯,我拿我的家产出来赌,你呢?”
马士英自然知晓南京府库情况,因此他必须拿出自己的一切去赌。可他也不会让刘良佐坐享其成,当即质问起来。
见事到如今,刘良佐也无可奈何,只得表示自己同样会将家产拿出来。
“还有,迅速传示全城,说先帝早己于一个月前驾崩于皇宫,下面那个是假的,眼下大明天子乃是潞王!谁敢蛊惑人心,力斩不饶!”
“遵命!”
……
见城头上的几人迟迟不露面,朱由崧明白他们这是不愿对质。
毕竟,一旦对质,他们便彻底沦为了谋逆之徒,定会遭到无数人的讨伐。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
刘肇基神色紧张,不时抬头张望。
他知晓以他们当下距离南京城的距离不过五百步,若对方一旦企图开炮,他们极难脱险!
身边的史可法,张伯鲸,任民育等人也在不停劝阻。
万一马士英刘良佐等人选择鱼死网破,或是箭雨或是火炮,定会让陛下身受危险。他们死了不要紧,陛下绝不能受伤!
“朕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胆子!”
朱由崧大手一挥,打断众人的劝阻。
他随即朝着城墙高喊道:“朕乃朱由崧,大明天子,年号弘光!此番朕率王师归来,乃锄奸剿贼!尔等守城之兵皆我大明将士,我乃尔等皇帝陛下。若你们不想背负杀天子的罪名,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开城投降!”
不料,城头上马銮当即露出半个脑袋,大呼道:“你乃乱臣贼子,冒充早己驾崩的先帝,你才是逆贼!”
“兄弟们,阁老和伯爷说了,守住城池,赏银子!”
见马士英他们冥顽不灵,朱由崧冷哼一声,却是换了人,再次高喊道:“潞王,你若还是我朱家子孙,就把你的腰板挺起来!朕不奢求你拼命,朕只命你做一件事,告诉将士们,究竟谁是逆贼!”
闻言,早被吓得浑身颤抖的潞王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的马士英和刘良佐二人。
而他们二人,则死死地注视着他。
“陛下,你也不想尚且没有好好享受府里的那些小娘子们,就早早地去了吧?”
马锡对外软弱,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却是很有一套,眼神冰冷,首接拔出腰刀架在潞王的脖颈上。
瞬间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几乎要把潞王吓得彻底昏厥过去。
突然,数十步外传来一声大喝,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乱臣贼子,竟敢挟持王爷,大逆不道!”竟是忻城伯赵子龙领了一伙府里的家丁,来到城墙,持刀指着他们。
见区区一个忻城伯竟敢撒野,马锡当即指着赵子龙,命手底下的禁军冲上去活捉他们。
也就在马锡解除对潞王的控制后,潞王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忍住流下的鼻涕和眼泪,突然紧紧闭住眼睛,愤然起身,拼尽全力朝天空高喊道:
“吾乃潞王,杀马士英刘良佐,救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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