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有些不解。
他西处张望不见一艘战船的影子，更不见有任何人前来通禀，那何来的出征？
同样不解的是张伯鲸，但他终归要比史可法更明白些，自然没有多问。
在回城的路上，张伯鲸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和他一一说了。
“阁老似乎不解，明明遍寻不到一艘战船，如何来的出征？”
“正是。”
见张伯鲸主动解释，史可法当即接了话。
“其实在下也不解。”
张伯鲸丝毫不掩饰自己与他一样的疑惑。
“那？”
“阁老难道从没有疑过陛下如何来的扬州？”
闻言，史可法表情明显一滞，经张伯鲸一提醒后，他立即从脑海思索半天，确实不知。
他刚扭头看向张伯鲸追问，张伯鲸继续说道：“阁老似乎也从未想过那些身着我大明立国之初衣甲的兵卒，怎突然出现在扬州城？我大明如今何时还生产明初甲胄？
甚至这些突然出现的兵马有数万之众，战力更是所向披靡。便是曾经我大明的辽东边军，似乎也不在之下。
甚至，在下总觉得那个朱佑明，颇像一个人。奈何早己离开南京多年，不曾见过明初画像。”
“瀚伯所说，令在下醍醐灌顶！”
如此细细思索，史可法突然感觉眼前的陛下，似乎确实有些神秘。
突然驾临扬州城，身后却带着上万精锐兵马；一改往日昏庸懦弱，身先士卒率大军冲杀清军敌营；数次调来兵马粮草，丝毫不令人察觉。
种种加在一起，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阁老倒也不必惊讶，在下曾细想过后深感惊诧，可转念一想这何愁不是上天庇护？”
说到此处，马车也立时停下，到地方了。
看着陛下车驾迅速远去，史可法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终于认下了。
……
“陛下要给南京下一封战书？”
殿内，兵部左侍郎何刚听到朱由崧所言，当场惊掉了下巴。
何时听过出征前给敌人下战书的？
哦，他突然一想，似乎听过。
数年前萨尔浒一战，明军主将真的修一份战书给了奴酋努尔哈赤，将出征时间，兵分几路，多少兵马等等尽数告知给奴酋，使得最后损兵西万，大败而归。
“陛下此举实在不妥。”
作为曾经辽东边军出身的靖安伯刘肇基，当即便提出反驳。
他虽然亲眼见过眼前这位陛下是如何率领他们三次击溃清军，可毕竟是战争，稍有不慎便会通往死路，更别说陛下此举实在太过自负了！
如此一切悉数告知给敌人，岂不是？
“陛下是否在疑惑马士英？”
总兵庄子固出列问道。
“自然不是，朕是光明正大的，何谈疑惑？”对此，朱由崧满脸微笑地回应。
众人闻言，只得沉默。
朱棣看着自己这位后世子孙的所为，却是颇觉得有趣，有些自己曾经那般年少轻狂的样子。
见众人并不支持，朱由崧倒也不恼，反而询问起周德兴来。
“周将军，依你之见，朕将出征一切告知给南京那马士英，可是在自负？”
见陛下询问自己，周德兴严肃应对：“按常理而言，将己方一切告知敌军，当然是在自寻死路。除非己方拥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必然失败！”
是否有必胜的把握，除朱由崧自己外，其他人皆认为没有。
毕竟，与清军交战，他们尚且可依仗扬州城坚城之利死守，甚至可突然袭击。
然此番南下，光是一道长江天险便能将他们死死拦在对岸，更别说他们目前尚无一艘战船。
即便是有，对面摆在岸边的火炮也能将他们渡江的战船全部炸毁。
“陛下！”
兵部侍郎任民育出列说道：“我军尚无足够战船，又无压制性火炮，即便悄然出击仍有可能遭到打击，若是执意将出征告知给那马士英，恐怕！”
“谁说，我军没有战船？”
“又是谁说，我军没有火炮？”
南京
这几日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马士英实在没胃口，便让人做了碗糯米粥，不紧不慢吃着。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惊呼，将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激的更加躁动不安。
“喊什么！”
马銮明显惧怕他的这位父亲，只得连忙止住脚步大口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不敢开口。
“说话！”
见马銮呆在原地不说话，马士英又是一句呵斥。
被呵斥来去的马銮很是无奈，但他要说的乃是大事，只得赶紧说道：“父亲，一个时辰前对岸又送来一封书信。”
“内容是什么？”
“说是他们在明日寅时要南征！”
“什么？”
马士英惊呼一声，忙抢过书信查看，迅速浏览后随后一屁股坐在原位，很是不解。
“朱由崧，是疯了吗？”
“父亲，无论如何，我们得赶紧准备啊！”
“必须得准备！”
虽不知是否为朱由崧的疑兵之计，马士英丝毫不敢拖沓，事关身家性命必须重视。
“刘良佐在哪儿？”
见问起刘良佐，马銮气愤道：“那厮还在与那些厮混！我己经派人告知，应该一会儿就来。”
“真是！”
正想唾骂几句，但发现刘良佐正风尘仆仆赶来，一股胭脂水粉的气味扑鼻而来，令马士英很是不满。
“我听说那朱由崧要南征？将时间，兵力全部修书告诉咱们？”
接过那封书信，刘良佐看完后觉得这朱由崧似乎在耍他们。
哪有打仗前，把自家情况全盘托出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必须警惕。”
“那倒是。”
“立即调兵，巩固江防吧！”
而与此同时，长江西面的郑鸿逵忽然收到急报，说是东面似乎出现大量战船。
“伯爷，我们上不上？”
“上什么上？吃饱睡足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见自家伯爷都无意，下面的将领们也只得纷纷忙自己的事去。
终于到了寅时一刻，等待许久的马士英几人很是紧张，他生怕朱由崧所言为真，但同时又觉得此举太过离谱。
等了许久不见对岸动向，身边马銮又在劝他回城歇息，他也认为朱由崧确实是在虚张声势，当即便起身离座。
但下一刻，周围立时传来一片呼声。
且声音愈来愈大，夹杂着无数的恐慌，震惊。
他忙回头看去，却见江面之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无数艘巨大无比的战船。
也仅仅在片刻间，那些高足有十几丈的战船缓缓将一侧转向面对着他们，数息后露出从船身露出无数的炮口，正对马士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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