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花母女发泄一通，稳住情绪后，钱村长便打发颜洛雪三人回去了。
三人回知青点的路上很是沉闷，虽然妞妞和春花对他们来说是不相关的人，但亲眼见证了别人的绝望，他们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
回到知青点后，颜洛雪也不理会两人，闷闷地径自回了房间。
等到下午颜洛雪带着小童工们照例上山打猪草的时候，她发现五丫有些无精打采的，今天的猪草任务指标完成后，也不喊着要去小河边抓鱼了。
中午她抱着妞妞回去的时候，没看到五丫，应该是吃完饭出去玩儿了，看她现在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妞妞生病的事儿了。
颜洛雪不想看她死气沉沉的，便带着他们到了原计划抓鱼的小河边儿。
打发其他孩子自己去玩儿，她拉着五丫在河边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上坐下，一边看着其他孩子们用自己带来的工具抓鱼，一边跟五丫闲聊。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五丫抿了抿嘴看向颜洛雪，眼里都是迷茫，
“洛雪姐姐，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你知道妞妞生病的事了？”
“嗯！”
五丫恹恹地点头，她今天中午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妞妞和春花姨在她爷奶家，奶奶打发她带弟弟妹妹去床上睡一会儿，她睡不着，就躲在房间门口听爷奶和春花姨的谈话。
她听到爷奶说要借钱给春花姨让她带妞妞带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春花姨跪在地上给爷奶磕头。
妞妞跟她爷奶说她在书上看到有个词叫离婚，问爷奶等她死了，爷爷能不能让春花姨跟她爸离婚……
她不懂什么叫离婚，但她知道什么叫要死了。
“洛雪姐姐，生病了就要死吗？”
五丫不解地问颜洛雪，她不明白为什么妞妞生了病就要死，她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以前都生病过，可是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啊？
信息闭塞又没有经历过网络洗礼的孩子，只能通过身边发生的事情来慢慢理解这个世界。
颜洛雪摸了摸妞妞的头，看着河边欢快地拿着密竹筐在河里捞鱼的小童工们，声音有些悠远。
“生病分很多种，有的能治好，有的不能治好，妞妞的病现在的医院还没有办法治好。”
“五丫跟妞妞关系很好吗？怎么之前没带她一起出来玩儿？”
五丫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
“妞妞她要看书，没时间和我们一起玩儿。
她喜欢读书写字，春花姨知道妞妞爸爸不会送她去学校，就借了我哥哥姐姐们的书本回去给妞妞看。
妞妞她很聪明，最开始经常等我哥哥姐姐他们放学后来家里问问题，后来她自己会的多了，去问的就少了，她告诉过我她想读书，以后长大了带她妈妈离开我们村子……”
“能跟我讲讲妞妞她们家的事吗？”
颜洛雪今天看到的妞妞这对母女的情况，其实跟她对钱家村的了解是不太符合地。
钱家村民风淳朴，村民之间就算有些小嫌隙，但整体也还是好的，村子里没有大奸大恶的人。
但春花的男人显然不算好人，她不知道钱村长为什么能容忍村子里有这样的人。
“你想问的是钱叔爱打春花姨的事吧，他是我们村子里最坏最坏的人了，我们都不喜欢他。”
五丫气愤地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头用力扔出去，好像她扔出去的石头能打到钱胜利。
“钱爷爷应该不会不管吧！”
“我爷当然管，每次只要他知道春花姨被打都会去他家骂他，有时候气极了还让我爸和我叔他们几个在半路上给他套麻袋揍他！”
五丫说着还用力挥了挥小拳头，似乎自己也亲身上阵了的，然而得意不过一秒，她又丧气地道：
“可是根本没有用，钱叔还是会打春花姨，甚至被打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春花姨会被打的更惨。我爷也就不叫我爸他们去了。”
“就没有人能管他吗？公安妇联也管不了？”
颜洛雪是知道这个时期女性的地位是相对以前急剧提升的年代，伟人都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原主的记忆中也没听过谁家这么打老婆还没有人能管的。
公安、妇联这两个词五丫听过，因为她见过。
“公安妇联的人都来过，但是都没有用，
我听奶奶说因为妞妞的爷奶是为了保护公社财产牺牲的，所以公社里的人对钱叔很照顾，春花姨又是钱叔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外地人，没有人为她撑腰，所以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我爷知道春花姨挨打就会带村里的干部去骂钱叔，他能安份几天，不过钱叔他也不常在村里，不知道他老住外面跑干什么。”
颜洛雪听完虽然同情春花的遭遇，但也选择尊重他人命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哪怕体力上干不过男人，难道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了？那男人是不吃她做的饭了，还是不跟她睡一张床了？真想收拾他，怎么都有办法的。
男人就是这样，你越软，他越把你当面团捏，等你真硬气一回，把他打怕了，他反而不敢那样肆无忌惮地动手。
了解了那对母女的具体情况，颜洛雪也不想继续跟说这些，只最后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开解她道：
“妞妞的生病的事，我们都帮不了她，但作为她的朋友你很替她难过的话，那不如多去跟她一起玩儿，让她也开心一些。”
五丫有些懵懂地点头，颜洛雪结束这个话题，带着她往河边走，打算去看小童工们抓了多少小鱼了。
看着大半桶的半指长的小鱼，颜洛雪想起在西九城国营饭店吃的炸小鱼了，有些馋地流口水。
但她现在也不方便拿出锅和油来，这么小的鱼没法儿烤，颜洛雪只让他们自己分了带家去。
大家回到刚才打猪草的地方，颜洛雪的两筐猪草还在原地，这一片后山都是钱家村的地盘，村民们也都这猪草是孩子们帮颜知青打的，也没有谁会去偷。
背起一筐猪草，颜洛雪皱了皱眉，她感觉这猪草的份量似乎有些不对，不是轻了，而是变重了，她又掂了掂地上的另一筐，也变重一些。
村里收猪草的标准是一筐猪草三十五斤，记一个工分，这一筐装满也就刚好，平时都是这样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变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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