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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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知道真相

 

第二天清晨,阳光稀稀落落洒在院子里,我顶着黑眼圈在邻居家吃饭,再一次问邻居大姨我爸妈到底干什么去了,大姨神色带着几分凝重的告诉我,父亲被车碰了,受伤住院了,但是没什么生命危险,让我这几天在她家吃住,安心好好上学,这周六就能去市里骨科医院看父亲,这话如晴天霹雳,瞬间让我手中的筷子都拿捏不稳。

我心急如焚,赶忙跑到屋内,拿起那台陈旧的座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传来,听起来颇为冷静,她说:“悦宁,别担心,你爸没啥大事,你就踏踏实实在学校上课。” 可我从小心思就细腻敏感,她越是这般轻描淡写,我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翻涌。

怀揣着满心的忧虑,我脚步沉重地迈进了校园。本想着能在熟悉的环境里寻得一丝慰藉,可没想到,关于父亲车祸的消息早己如野火般在校园里蔓延开来。我们所在的镇子本就不大,平日里邻里间有点风吹草动,不出半日便能传遍大街小巷,更何况是如此重大的事故。

课间时分,同学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眼神时不时向我投来。我佯装镇定,可耳朵却不自觉地捕捉着那些细碎的话语。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我艰难地拼凑起父亲车祸的大致过程:父亲应该是骑自行车给母亲送菜的路上,经过大桥时,身后一辆大挂车将他碾入车底…… 每听到一个新细节,我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一下,愈发揪紧。

接下来的两天,在教室里,我如同一尊雕塑般呆坐在课桌前。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黑板上老师奋笔疾书,嘴里滔滔不绝地讲解着知识,可那些话语于我而言,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模糊而又缥缈。同桌碰了碰我的胳膊,提醒我回答问题,我才猛地回过神,一脸茫然地望着西周。我试图集中精力,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父亲躺在病床上那痛苦的模样,担忧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怎么也挣脱不开。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课本上划动,留下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痕迹,而我的思绪,早己飘到了九霄云外,飘向了医院,飘向了父亲的身旁 。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天刚蒙蒙亮,我就迫不及待地出发去车站,登上了前往市内的火车。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坐火车,车厢里嘈杂的人声、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的哐当声,都让我的心悬得更高。母亲说她会在车站出口等我,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她,心里才稍稍有了点底。其实我心里清楚,自己向来不是那种能在外独当一面的孩子,在熟悉的家里还能耍点小性子,可一到陌生的外面,就胆小得不行。但这次,为了父亲,我不得不迈出这独立的第一步。

火车缓缓进站,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看到她的那一刻,高悬的心才总算落了一点。母亲当时的神情在记忆里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她神色匆匆,拉着我快步走出火车站。没多远,过了一条马路,就到了骨科医院,医院的位置确实好找,可此刻,每走近一步,我的心跳就愈发急促。

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父亲,我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吓了一跳。父亲的脸高高肿起,原本熟悉亲切的模样变得异常陌生,那得有些变形的脸,仿佛在无声诉说着遭受的巨大痛苦,让我眼眶瞬间,父亲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腿上的伤没敢让我看,但是可以想象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后来,父亲身体稍有好转,跟我讲起车祸那天的事。车祸发生时,他伤得极重,不过意识还算清醒。同村的叔叔把他抱上车后,他感觉腿部像是被千钧重物死死压住,钻心的胀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双手紧紧抱住那条几乎被碾碎的腿,一路上汗水湿透了衣衫,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到了医院,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腿被大车碾压得惨不忍睹,只剩一层皮勉强连着。现场目睹的人都暗自摇头,觉得他这次不是丢了性命,就是得截肢,情况危在旦夕。好在老天怜悯,经过医生们争分夺秒、全力以赴地救治,父亲的腿虽然是粉碎性骨折,可好歹保住了。医生说,再偏两厘米,父亲的生命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这场车祸给父亲的身体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他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快西个多月。那年除夕,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沉浸在热热闹闹的团聚氛围中,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可我们一家三口,却只能在这冷冰冰的医院病房里,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冷清得让人心里发酸。

在父亲漫长的住院时光里,消毒水的气味如同阴霾般笼罩着整个病房。母亲整日守在病床边,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被熬得布满血丝,像干涸的河床爬满细密的裂纹,面容憔悴得令人心疼。即便如此,她仍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擦拭身体、端水喂饭,悉心照料着每一个生活细节,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仿佛那就是她此生最坚定的守护。

而我,在变故发生后,被安排到老婶家借住。老婶待我极好,每日餐桌上都摆满丰盛的饭菜,变着花样给我补充营养,还特意为我办理了月票,方便我乘坐火车上下学。然而,寄人篱下的日子,即便备受关怀,我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夜晚,躺在哥哥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我蜷缩在陌生的被窝里,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心中满是担忧与思念,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为父亲祈祷,期盼他能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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