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速度在某一刻骤然放缓。
失重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楚甜的脚尖轻轻点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还好还好，不是脸着地。
呜呜……差一点她就要被摔成肉泥了，等出去后一定要找段清野算账。
那个疯子分身，落在她身旁，还维持着那个邀请的姿态。
“你看，我说过，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
楚甜懒得理他，就当他刚才那句话是在放屁。
她抬眼，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真正办公室”。
好家伙，这装修风格，主打一个应有尽有，人满为患！
空旷的圆形空间，墙壁、天花板、地面，还有一堆架子！
空气里再没有玫瑰的香气，只有一股类似福尔马林的防腐剂味道。
一排排巨大的玻璃容器，整齐地陈列在这个空间里，从中心向西周扩散，像一个诡异的环形迷宫。
每一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他们都还保持着活着时的模样，表情却永远定格在了最惊恐、最绝望的一瞬间。
他们的胸膛，无一例外，都被一朵玫瑰花刺穿。
这些，就是他所谓的“养分”？
不，这些是他的收藏品，他的标本。
“很壮观，对不对？”
男人走到楚甜身边，张开双臂，像一个三流导演在展示自己拍出来的史诗级烂片。
“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他们曾经也和你一样，不听话，总想反抗。”
“但最后，他们都变成了我花园里，最安静、最永恒的一部分。”
他说话时充满了愉悦和满足，那份病态的痴迷。
楚甜终于明白，楼上那些玫瑰花，是用什么浇灌出来的了。
男人缓步走到这个圆形空间的正中央。
那里，还有一个空着的、崭新的玻璃容器，比周围所有的都要大，都要精致。
而楚甜的目光却落在一旁桌子上，那上面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准确来说是日记本。
段清野分身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玻璃外壁。
“这个位置，我为你留了很久。”
他转过头，看向楚甜，那双和段清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我的甜甜，你应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我会为你挑选一朵最完美的玫瑰，让你成为我所有藏品中，最璀璨的那一个。”
“你将在这里，得到永生。”
楚甜：“……”
我谢谢你啊！
段清野是不是卡bug了？怎么弄出来这么个货？
她不仅想把这个分身挫骨扬灰，连带着远在天边的段清野本人，都想一并打包处理了。
“永生？”
她终于开口，“就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抬手，随意地指了指离她最近的一个容器。
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
“在我看来，这些只是失败者的陈列柜。”
段清野分身的笑容僵在脸上，眉头皱紧。
他最引以为傲的艺术，在这个女人嘴里，成了不值一提的垃圾。
楚甜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那个玻璃容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你管这叫完美？”
她伸手敲了敲玻璃。
“咚咚。”
“这朵玫瑰，颜色太暗了，饱和度不行，配不上她。”
她又走向下一个。
“这个，雕工太粗糙，花瓣的弧度都不对，一看就是赶工出来的。”
她一个个地看过去，嘴里不停地发出点评。
“啧，这个更差劲，简首是残次品。”
她每说一句，分身的嘴角就抽搐一下。
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亵渎他的藏品。
楚甜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站在这片“标本林”里，转过身，冲着那个脸色己经黑如锅底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极尽挑衅的笑容。
“你的品味，真不怎么样。”
“闭嘴！”男人低吼一声，“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走进去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再无半分伪装的温柔。
“没关系。”
“我最喜欢的，就是驯服那些不听话的宠物。”
“我会亲手……打断你的骨头，撕开你的皮肤，再把那朵最美的花，种进你的心脏。”
“比如，像负十八层那个稻草人一样？”
楚甜甩了甩手里的本子，笑容玩味。
“看来你除了种花，还有些更加特殊的癖好。”
段清野脸上的玩味、邪气、病态的痴迷……通通消失不见。
“那是我的东西，把它还给我。”
楚甜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翻了一页。
“实验品编号007，牛头人，将安保队长的头颅与公牛的躯体缝合，试图创造绝对的力量。
结论：力量达标，但神智错乱，无法控制。
处理方式：弃置于负十三层。”
她念完，抬起头，冲着男人挑了挑眉。
“你管这个叫‘种花’？”
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楚甜，或者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那本日记。
楚甜像是没看到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翻了一页。
“实验品编号013，长舌护士，融合响尾蛇的基因片段，唾液中含有强烈的神经毒素。
结论：攻击性极强，但情绪极不稳定，无法作为武器使用。
处理方式：切除声带，作为巡逻单位。”
楚甜的手指划过纸页，继续用她那清脆的声音公开处刑。
“看来，你这个院长，手下的员工都是这么来的。真是物尽其用，勤俭持家。”
……等会儿，这画风怎么突然玄幻起来了？”
“我靠，后面还有白脸护士，居然是用面粉和石灰做的？你当你在厨房和面呢？”
楚甜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复杂表情。
“大哥，你这想象力，不去写两本克苏鲁小说都屈才了。”
“你把这疯人院里所有能喘气的，不是做成了这种西不像的怪物，就是装在玻璃瓶子里当花肥。”
她啪地一下，又把日记本合上了。
“总结完毕，你就是个手艺不精、品味堪忧，还有点变态的农家乐老板。”
“闭嘴！”
“你懂什么！那是艺术！是超越生死的融合！是新世界的形态！”
分身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楚-专业拆台-甜，立刻送上致命一击。
“得了吧，你这叫缝合怪，放游戏里都只是个新手村小Boss。”
她往前走了两步，逼近脸色由黑转紫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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