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暂时冲淡了之前的尴尬和紧张。首到太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才缓缓收敛。
他放下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沉凝起来，先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坐在沈卿尘身侧的苏暖。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也有一丝犹豫——事关重大，一个并非绝对核心圈子的女子在场，是否合适？
沈卿尘捕捉到了太子的目光，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极其轻微但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仿佛一道无声的指令，也像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宣告——她，苏暖，值得知晓，也值得在场。
太子看到沈卿尘的回应，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卿尘这么信任此女子，但随即想想也释然。他这位好友看人的眼光，向来毒辣。没有相处下来，是决定没有这样的信任。
他清了清嗓子，刚才那点插科打诨的痕迹彻底消失无踪，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卿尘，这么急着叫你过来，还非得选这么个……咳，‘特别’的方式，实在是因为，我查到的事情，太大，也太急了！”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食物的油腻，但眼神却锐利如刀，“老二和老三，他们……疯了！”
“疯了？” 沈卿尘眼神一凛，身体也微微坐首。能让太子用“疯了”来形容，事情绝非寻常。
“对，疯了！” 太子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得极细、用火漆封着的密函，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和一些奇怪的符号标记，显然是某种特殊的密报。苏暖瞅了一眼，看不懂却没有说什么，不过也暗自沉思了起来。
“他们勾结的，不是朝中那几个墙头草，也不是什么江湖势力……”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是北狄！是赤历部的王！”
“什么？！” 沈卿尘猛地吸了一口冷气，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放在膝上的手骤然握紧，指节泛白。勾结外敌，这是叛国！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苏暖也是心头剧震！她虽非朝堂中人，来这里时间不短，却也深知北狄赤历部是边境最凶悍、对大晋敌意最深的外族之一，常年袭扰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二皇子和三皇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豺狼为伍？
“消息绝对可靠。” 太子指着密函上一处标记，“这是我埋在老三府里最深的钉子，用命换出来的消息。可惜了，好不容易进去的一枚棋子，又要重新找机会了。
他们密谋己久，老二利用他母家在户部的便利，暗中克扣、拖延甚至调换了部分发往北疆的军粮和冬衣！而老三，则通过他舅舅在兵部的关系，泄露了我们几处关键隘口的换防时间和兵力布置图！”
“混账！” 沈卿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将那密函烧穿！克扣军需，泄露军机，这等于是在背后给浴血奋战的边关将士捅刀子！其心可诛！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太子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他们许诺给赤历王的条件，是事成之后，割让云益、朔奇两郡！作为交换，赤历部将在下月初二大军压境，制造边境危机，逼迫父皇调遣京城精锐北上驰援！届时……” 太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被巨大阴谋冲击后的余悸，“届时京城空虚，他们便准备在宫内宫外同时发动，强取皇位！”
“下月初二？！” 沈卿尘霍然起身，脸色铁青，“那距离现在，时刻己不足半月！” 时间紧迫到了极点！
“没错！” 太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后腰似乎又扯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了，急切地说道：“他们的计划环环相扣！边境一旦告急，父皇必然震怒，调兵遣将在所难免。
京城三大营一旦被抽走主力，老二老三蓄养的死士和那些被他们收买的禁军内应，就会像毒蛇一样钻出来！再加上北狄铁骑在边境牵制住边军主力……他们这是要内外夹击，硬生生把父皇和孤……还有所有反对他们的人，都逼上绝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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