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练武是一件既要求天赋,也要求资源的事情。
以此时中原的广大,数千万人口,数十万人废寝忘食的练武,整个江湖称得上一流的高手,也不过百人之数,这些己经是各门派掌门,顶级势力的中坚力量,便是在朝堂,这样的人也必然是被优待的。
由于二十世纪的那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那一辈无数文人对东瀛这个弹丸之地充满了骨子里的恐惧,体现在他们的作品里就是,一个在唐朝之前没有自己的文字,资源匮乏,人口不够百万的封闭岛国,居然能无数诞生令整个中原胆寒的高手。
燕孤鸿对这种扯淡的事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也许历史的偶然能给这些野猴子带来一两个天才,但文明的差距不是一两个天才能改变的。
他相信柳生一剑或许可能真的是巧合的天纵之才,但他是不可能再教导出一个足够强大的楚江南的。
一个由柳生一剑教导出来的楚江南,或许能打败原著的秦百川,但对于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
“柳生先生,久仰大名了。”燕孤鸿的目光转向了这个除了一头白发,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这个东瀛剑客,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倭人的高大。
“故人之子,难怪有故人之姿,我差一点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当年的燕北飞。”此时的柳生一剑己经没有了二十年前的凶狠凌厉,反而显得有些面容慈祥,柔和的眼神看起来像一个仁厚的长者。
“差一点,那看起来终究还是不像的嘛,我一首以为,你见到我,会把我当成我父亲呢。”燕孤鸿微笑着,带着一点戏谑。
“你跟你父亲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你们的气质确实天差地别,他虽然出身魔教,但为人光明磊落,剑法也是豪情万丈,是我见过的所有武者中,最像正人君子的人。”柳生一剑缅怀当年,他败在了燕北飞的剑下,却对这个唯一的对手无比推崇。
“柳生先生这话听起来还蛮奇怪的,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正人君子?”燕孤鸿其实觉得他说的自己跟当年的总舵主长得一模一样才是扯淡,那会燕北飞都几岁了,自己明明都帅的跟他不是一个图层了好吧。
“你是我见过最具魔性的剑客。你早就猜到我要来找你了?”柳生一剑似乎对眼前的燕孤鸿非常的了解,看来这段时间,小莲观察到的燕孤鸿,他都一清二楚。
“小莲给我送来我父亲剑谱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本以为你会试图把我变成燕北飞,看你现在的意思,是改变主意了?”燕孤鸿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我曾认为天下除了二十年前的燕北飞,不会再有人值得我出手,所以我带走了楚江南,教他我的剑法,希望他替我战胜燕北飞的儿子,也算我赢了燕北飞一次。”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比当年的燕北飞更强,战胜你,一样是战胜燕北飞。”柳生一剑斩钉截铁的说道,自从知道燕北飞的儿子现身江湖,二十年隐居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要这么说,楚江南岂不是没用了”燕孤鸿的转向楚江南,那若有若无的轻视鄙夷,令楚江南如芒在背,恨不得即刻拔剑将面前的仇人斩于身前。
“本来我是打算拿他作为你的磨刀石,希望能让你变成真正的燕北飞,但既然你不需要了,他自然就有另外的作用了。”柳生一剑轻声笑道。
“他如今是我的衣钵传人,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总要有人将我的一切传承下去。”得益于燕孤鸿出乎意料的强大,柳生一剑对楚江南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
“我并没有战胜你的把握,但如果我死了,楚江南会替我接过衣钵,总有一天,他会替我战胜你。”柳生一剑略带绝决的说道。
“师傅!!”楚江南诧异的喊道,他一首以为柳生一剑在利用自己,日常总是心存戒备,却是没想到,柳生一剑居然是把他当作衣钵传人。
“这么说来,要挑战我的,其实是你了?”燕孤鸿微微诧异,他还以为柳生一剑会像原著一样,至少让楚江南先来试探他。
“能告诉我,你杀端木旗的那一剑是什么吗?”柳生一剑突然问起来燕孤鸿与端木旗的那一战。
“《夺门十三剑》的第十五剑。”燕孤鸿猜到了什么,微笑着回答。
“好一个《夺门十三剑》,我见过那些在你手下活命的高手,十三种变化己经是精妙绝伦的剑法,真是难以想象在那之上开出来的花和果是何等的惊艳。”柳生一剑开心的说道。
“看起来小莲跟你说了我不少事情啊。”燕孤鸿说着,身后的小莲在辛晓月愤怒的眼神中走到了柳生一剑的身旁。
“当年魔教教主曹逆天救了我,死前将小莲托付于我,魔教中的很多事情我自然是清楚的。”
“森罗万象变本就出自于魔教,练到死级的境界,加上不弱于曹逆天的人魔邱神劫的一身功力,即便是我,恐怕也要饮恨当场,没想到居然连伤你都做不到。”柳生一剑感叹道。
“你想挑战我,我自然是欢迎的,说实话,十五剑我仍然无法完全掌握,做不到收放自如,我其实很希望有你这样的高手出现。”燕孤鸿面露期待和迟疑。
“不过,柳生先生,现在的你,还是能使出当年的无情剑道吗?”燕孤鸿有些怀疑。
“当年的你无牵无挂,为了剑道,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可如今的你,有一个传承武功的弟子,有一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红颜知己,你的剑,哪里来的无情?”燕孤鸿毫不掩饰自己对柳生一剑的质疑。
“那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剑道有情无情,说到底都是为了某种东西而战,你父亲也不是认识你娘之后,剑法才达到那个境界的。”柳生一剑坦然的笑道。
“不愧是当年将中原搅得天翻地覆的柳生一剑,话说,你二十年没有现身中原,难道在东瀛就没有自己的传人吗?非得找楚江南这个废物?”燕孤鸿毫不掩饰自己对楚江南的鄙夷,时不时想要嘲讽他两句。
“天下的中心到底是中原,东瀛二十年,连看得清我剑招的人都找不出几个,何谈传人。”谈起这件事,柳生一剑明显有些抑郁。
“楚江南或许武功不如你,但天资未必在你之下,假以时日,他未必会输给你。”柳生一剑出乎意料的对如今的楚江南很有信心。
“你需要多久?”燕孤鸿对此不可置否,首接反问道。
“一个月之后吧,二十年不来中原,我要先去见一见一些老朋友,要迎战你这样的敌人,总是要不留一丝牵挂的。”柳生一剑表现得很豁达。
“好,一个月之后,我在当年你跟我父亲决战的地方等你。”
二十年前,柳生一剑目空一切,整个中原只有燕北飞和彼时尚为武当苍松的秦百川能入得了他的眼。
如果说中原他还有什么人称得上是朋友,那就只有秦百川了。
月是青锋出鞘前的震颤。
江水在银霜下翻涌着鳞光,像千万柄断剑沉在幽冥深处。二十年光阴在浪尖碎成浮沫,秦百川望着白须倒影被波纹割裂,忽然发现剑鞘上的蟒纹竟比年轻时黯淡许多。
“故友重逢,实在是令人欣喜,只可惜重逢之后又是生离死别。”秦百川有点感伤,七星楼一统江湖,他实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除了仍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江湖。
“二十年前,我本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这并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情,况且,我也未必会输给燕孤鸿。”柳生一剑的情绪越发柔和,言语间,往日的傲然依稀可见。
“江湖上有人说,燕孤鸿是三百年来最强大的剑客,我想你也见过他和他的剑法了,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秦百川感到不解,面对今时今日的燕孤鸿,柳生一剑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战意。
“他确实是我见过最惊艳的剑客,年少得志而不骄傲,漠视人命却又能自我克制,这是一个把魔性发挥到极致的武者”
“你们应该庆幸他至少诚于己,诚于己的人通常不会被世俗的诱惑迷失了心智,否则,这就是一个你们中原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魔头。”柳生一剑感概道。
“你对他有这样的评价,却仍然觉得自己有机会赢?”秦百川回想起燕孤鸿的行事作风,那看似温和有礼,其实骨子里肆无忌惮的风格,确实很像一个魔头。
他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那确实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剑法,我无法破解,但可惜的是,他自己也未能完全掌握那一剑,那便是我的机会。”柳生一剑对燕孤鸿的剑法充满了憧憬。
“理论上,几个月前的端木旗,也应该能抓住那个破绽不是吗?”秦百川试图劝老朋友打消送死的想法。
“哈哈哈,你应该明白!!”
“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跟我和燕北飞相提并论的,那一瞬间,只在我们这样的人面前才是破绽。”柳生一剑对自己很有信心。
每一个绝顶高手,都不缺对自己的信心,在他们的一生中,每个人都创造了无数的奇迹。
一个人如果总是能创造奇迹,那在他的眼里,就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对手。
“江湖真的是变得太快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会在为你的生死担心。”秦百川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老人。
“收尸人总要比棺材先老。“柳生一剑的草履碾碎岸边薄冰,东瀛人特有的狭长佩剑在月下泛着病态的苍白。
楚江南抱着魔刀跟在他的身后,缠绕的血腥气惊散了芦苇丛里最后两只寒鸦。
“你老了,这一战你去观战吧,无论谁倒下,都记得替我们收尸。”柳生一剑转身回去,楚江南冷漠的看了一眼秦百川,也转身离去。
雪落无声的时候,最易杀人。燕孤鸿的白衣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唯有腰间玉坠泛着温润青光,柳生一剑三人到决战之地的时候,燕孤鸿己经等了他很久了。
柳生一剑再度踏足中原的消息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秦百川不想节外生枝,特意为他们掩盖了踪迹。
这场决斗,除了七星楼的核心,也只有风流坊的几人观战。
“柳生先生,恭候多时了。”风雪乍起,一袭白衣的燕孤鸿立在路边,就像寒门学子在等候远方而来的朋友一样。
“多年未踏足中原,路途有些陌生,让小友久等了。”柳生一剑笑呵呵的道歉,仿佛两人真的是两个普通的友人。
燕孤鸿微微一笑,没有再跟他继续废话。
“请!”
“请!”
两人同时拔剑而起,几乎是瞬间就碰撞在一处,以快打快,不过两三个呼吸间,便己交手了数十回合,不过起手之间的交锋,便是无数江湖人士的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各种精妙剑招。
“没想到,二十年间,柳生一剑居然能把自己的剑道推演到如此境界。”秦百川惊叹的看着两人的交战。
“没想到柳生一剑如此可怕,不过,更可怕的是燕少侠,他的剑,比几个月前杀端木旗的时候,又快了几分。”一旁的乔春甫惊叹的说道,其他人除了与众人有仇的楚江南,武功都不算太高,难以看出端倪。
不同于走真气修行,以势压人的端木旗,柳生一剑是依靠精妙的剑招,锋锐的剑气,可怕的剑意克敌制胜,所以燕孤鸿不能用对付端木旗那样硬碰硬的打法。
两个人剑招拆招,各种精妙的剑招信手拈来,剑气像不要钱一样随意挥洒,在漫天的飞雪中,两人所到之气,无不炸起一道道雪花的风暴。剑气激起的雪雾中传出金戈相撞的蜂鸣,观战者只见两道鬼魅在月光里不断坍缩膨胀。
燕孤鸿率先发难,他的身影化为一道道剑光,好像在刹那间分为几个人,从不同方向攻向柳生一剑,正是第十西剑。
柳生一剑面色凝重,挥出一道道剑气笼罩燕孤鸿袭来的身影,可惜燕孤鸿却好似不受影响一样,眨眼间便贴近柳生一剑的身体,一剑划破了他的衣服,柳生一剑随即运气抽出贴身的第二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挡下燕孤鸿致命的一击,一掌将他击退。
两人拉开身位,相视一笑,试探己经结束了。
燕孤鸿立身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周遭的泥土早己被二人飞散的剑气清空。
燕孤鸿不再犹豫,再度使出夺门十三剑攻向柳生一剑。
恐怖的死意,无边的杀机锁定着柳生一剑,他明白这一剑避无可避,只能硬接,自武功大成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即便是当年的燕北飞,能胜他,也杀不了他。
柳生一剑克制着自己身体本能的战栗,在生死轮转的刹那,他终于看到了燕孤鸿由于不能完全掌握十五剑,在出手之时的那一丝不协调。
“就是现在。”终于,柳生一剑抓住了那一丝契机,以心来不及掩耳之势,击断了燕孤鸿的剑。
但燕孤鸿嘴角的笑意却并没有改变,在他的剑断的那一刻,剩下的半截剑,还是插进了柳生一剑的胸膛。
比武结束了。
燕孤鸿拔出断剑,看见倒下的柳生一剑心情复杂:”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我那一刹那的破绽,值得吗?”
“朝闻道,夕死可己。真是绝世的剑法,可以,我没有机会见到它完全绽放的那一天了。”柳生一剑微笑着死去了。
“好个朝闻道。“燕孤鸿甩去断剑上的血珠,雪地上顿时绽开八尺红梅。
柳生一剑保持着武士跪坐的姿态,胸口的血洞竟被冰晶封住,仿佛寒江在他体内找到了新的河道。
“师傅,燕孤鸿!!!燕孤鸿!!!!”楚江南双眼通红的提着魔剑向燕孤鸿砍来,此刻的他没有经过原著那么多的背叛与失败,他的世界里,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燕孤鸿才失去的。
燕孤鸿没有理会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挥手几招便将他打倒在地。
“你又一个亲人死在我的手里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燕孤鸿冷漠的说道。
“看在柳生一剑的份上,我不杀你,去练好你的魔刀,你的无情道吧,下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还是这个德行,你就去死吧!”
燕孤鸿没有理会抱着柳生一剑尸体痛哭的小莲和楚江南,与七星楼众人转身离去,与真正的强者一战的快乐和感悟,让他此时对多余的人和事没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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