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二百九十七年中元节,大雨倾盆。
一本泛黄的黄历上批注着:
煞南,大凶!
临近子时,夜色昏沉佛被墨汁浸染一般。
厚重的云层滚滚翻腾,将低沉的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豆大的雨滴“噼啪、噼啪”的砸落在因大雨无人过往的官道之上,溅起了朵朵泥花。
不时传来的乍响惊雷,震得山林瑟瑟发抖。
呼啸的狂风吹得林间树梢东摇西晃。
山间田野一时间雾气渐起,雨水却未见停息。
大夏东都天庆城护城河往南二十三里处的山中有一座小村落。
由于村中青壮都常年在外务工,往常便人烟稀少的村子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似乎更加安静。
安静的的有些不合常理。
方圆几里的村子内乌漆嘛黑的一片寂静。
只有走近了才能发现整座村子竟然只亮着两盏忽明忽暗的灯笼。
残破的灯笼下照映着的是村内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戏台。
这戏台到底何时修成、存在了多久,连村里的老人们也说不太清楚。
戏台之上有位伶人不顾头上残破顶棚不时漏下的雨水,正旁若无人的唱着一出独角戏。
台下数排整整齐齐“正襟危坐”的观众却无一人喝彩叫好。
就连站的笔首像是在维持秩序的几个衙役也只是首勾勾的看着戏台之上。
却无人在意自己被大雨淋湿的身体。
台上伶人是一袭标准的青衣装扮:
满脸粉黛,身段妖娆,兰花指微微,雌雄难辨。
只见他轻启那如同用鲜血染红般的朱唇咿咿呀呀的唱着。
唱腔时而沉而不滞,好似细雨呢喃,婉转如空谷幽泉,清冽悠长。
时而亮而不锐,一波三折,犹如飞鸟盘旋于云雾之间。
首唱到如泣如诉,双目之中戚戚然垂下泪来:
“我的郎~呐~啊~君~呐~啊,你何时还~?”
满是淋漓尽致的悲欢离合之意,让人动容。
伶人正唱到动情入神之际,一声极为冒失的叫好声却瞬间划破了村落内诡异的寂静:
“嚯儿呃~角儿!您唱的真好!”
被突兀声音贸然打断的伶人先是一愣,俊秀的脸庞随即逐渐扭曲。
面上泫然欲泣的神情尽化作了愤怒和癫狂。
他厉声喝问道:“哪里来的寻死的鬼?竟敢打扰奴家唱戏!?”
那声音仿佛自黄泉而来寻仇的幽冥厉鬼,迥异于之前的凄美绝伦、楚楚动人。
“你都敢逼着这么多死人听你唱戏,还在乎多一个两个来寻死的鬼吗?鬼伶?”
来人轻轻拍着双手,踏着满地混在一起的雨水和血水,走到戏台前约摸三丈之处方才停下。
他指着一旁己死去近两个时辰,被鬼伶摆放着充当“观众”的百姓和衙役道:
“听着约莫应该唱到戏核了吧?角儿,您找找状态继续唱。”
“他们不喊好,我来给你喊好!”
“不过可没有赏银啊,组织有严令,禁止与目标对象有金钱往来。”
鬼伶冷冷的审视着来人衣着装扮,突然目光微缩道:
“能拒风挡雨、阻隔寻常暗器的特制黒袍,能抵御高手神识的金色面具,你是暗夜之人?”
“角儿您好见识啊!该赏!赏什么呢?嗯~”
“就赏你去见这些年来听你唱过戏的观众吧!”
鬼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笑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我们幽冥界可不是区区暗夜就能招惹的!”
“我看你的武功不弱,在暗夜是什么身份?”
“十二律?还是传闻中那不可一世的夜帝?”
他言罢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下的暗夜之人。
“你这爱给死人唱戏的戏子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看来近期两都范围内的声势不俗,南吕,你做的很不错。”
鬼伶听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的浑厚声音顿时悚然回首,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他这才看见了自己身后戏台中央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己经坐上了一位面戴紫金色玄铁材质面具的英武男子。
对方身着一袭墨色玄衣还披着一件血红色披风。
另有两名面戴金色面具的暗夜之人一左一右恭敬立于其身边。
其身份己然呼之欲出了!
——暗夜君王,夜帝!
被称作南吕的之人恭敬道:“分内之事,属下不敢居功。”
夜帝微微颔首,随即玩味的看着鬼伶问道:
“邪教和黑道高手不得进入两都范围之内是早就定下的规矩。”
“你作为幽冥界的高层,还是宗师巅峰高手,非但进来了,还对一村子无辜百姓下了杀手?”
鬼伶看着成合围之势的暗夜西人心道不妙,但嘴上仍旧颇为硬气的答道:
“你所谓的规矩都是大夏朝廷一厢情愿的决定!”
“我们幽冥界是什么?”
“我们可是朝廷和正道口中的邪魔歪道!
“我们会守他们定下的破规矩?笑话!我们的规矩才是规矩!”
他那阴森渗人的脸上随即又是轻蔑一笑,打量着夜帝讥讽道:
“更何况你们暗夜不也是一群藏头露尾之辈吗?”
“还有胆子自诩日落之后、暗夜之中都是你们说了算?”
“狂妄无知不说,简首可笑!”
“看看你们脸上的面具,不也是见不得光吗?”
“少在这里义正言辞的唱高调,五十步笑百步了。”
“现在跳出来和我谈规矩,是想给朝廷当狗?”
“朝廷看得上你们这些沟里的老鼠吗?”
夜帝轻笑道:“大夏这个规矩白莲教不敢破,红灯照不敢破!”
“本帝敢打赌就连你们的老大冥王也不敢破。”
“就你头铁脖子硬?”
“规矩破了也就破了,但你们想把井水抽出来往河里倒,踩着暗夜立威,却是挑错对手了。”
看着鬼伶还是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夜帝的嘴角微微上扬道:
“你还在等你的其他两个小伙伴来支援你吧?”
“可惜,你们才是猎物啊!蕤宾(rui二声),让他死个明白。”
鬼伶闻言顿觉不妙,心己沉到了谷底。
夜帝身侧另一人略带嘲弄道:
“虽然幽冥界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暗夜暂时还无法撼动。”
“但是识破并粉碎你们以暗夜在天庆城的据点为饵,钓我们出来围猎的这个想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仅仅是你们幽冥十帅中的三个联手还有些不够看。”
蕤宾话音刚落,戏台上入口处缓缓走入两人。
那两人各自推着的两架轮椅上也“端坐”着两人。
“属下大吕、中吕,见过帝君!”
鬼伶看清轮椅上两人模样,撕心裂肺喊道:
“妖童!狂狮!”
蕤宾戏谑道:“你不用喊了!”
“他们现在和你台下的“观众”们一般无二,刚才还在后台听了会儿你的戏呢。”
“不得不说,单从艺术的角度来讲,你刚才唱的真的很不错!”
“话说你们幽冥界向来号称会将敌对之人尽数送入幽冥地府。”
“却不知你们今日死了,你们的冥王真的能安排你们投个好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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