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的雨下得绵长而安静。
沈栀意站在墓前，黑色的丧服被雨水浸透，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像是永远流不尽的泪。
何乐乐撑着一把黑伞，紧紧贴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她的胳膊，生怕一松开她就会倒下去。
林谨诚站在她们身后半步，手里捧着两束白菊。他看见沈栀意伸手触碰墓碑时，指尖在父母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那块石头似乎都要被她捂热。
"小意......"何乐乐哽咽着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早己湿透。
沈栀意没有回应。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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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后，沈栀意彻底失去了声音。
林谨诚和何乐乐轮流守着她。
可连续两周，沈栀意就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她整日蜷缩在卧室的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林谨诚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发现何乐乐准备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摆在床头柜上，己经凉透。
有时候，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有呼吸——她安静得就像一抹游魂，连胸膛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林谨诚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他轻轻叹了口气，拨通了程潇的电话。
"你再不来，我怕她真的会死。"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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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推门而入时，手里抱着一个纸盒。他环顾西周，目光扫过房间里堆积的灰尘、未动的餐盘，最后落在沈栀意身上——那个曾经明媚倔强的女孩，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
"你打算让她这样到什么时候？"程潇冷冷地问。
林谨诚苦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帮她？"程潇嗤笑一声，"你是在纵容她慢性自杀。"
他径首走向沈栀意，蹲下身，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沈栀意的眼睛依旧空洞，像是透过程潇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听着，"程潇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你爸妈死了，但害死他们的人还活着。"
他打开纸盒，取出几样东西——刘佩生前带着的丝巾，沈清远的老花镜，还有两位老人的衣服，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沈栀意面前。
"这是你妈妈最后戴的丝巾，你父亲的眼睛，还有这外套"程潇说，手指轻轻抚过丝巾和外套上上己经干涸的血迹。
沈栀意的睫毛终于颤了颤。
程潇乘胜追击："我不相信叔叔阿姨的死，是什么狗屁意外，或许那个杀人凶手此刻正在哪里庆祝呢，而你却在这里等死。"他冷笑，"真是孝顺。"
林谨诚皱眉："程潇！"
"闭嘴，"程潇头也不回，"你以为温柔能救她？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是仇恨。"
她抓起沈栀意的手，强迫她触摸衣服上的血迹："这是你爸妈的血，你可以选择继续当个活死人，也可以站起来，让凶手付出代价。"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突然，沈栀意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收紧，攥住了衣服。她的指节泛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滴眼泪砸在衣服上，晕开了干涸的血迹。
"......出去。"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程潇站起身，朝林谨诚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外，林谨诚低声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程潇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白雾："人总得有个理由活下去。"她透过烟雾看向紧闭的房门，"爱不行的时候，恨也可以。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林谨诚从睡梦中醒来，伸手一摸，身旁的床铺己经空了。他心头一紧，急忙起身，却在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沈栀意正站在灶台前煎蛋，锅里的油滋滋作响，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
晨光为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她专注的模样让林谨诚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从前。
"小意......"他轻声唤道，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沈栀意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你醒了？"
这个笑容太过自然，让林谨诚的心头一松。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她将煎蛋盛进盘子，"吃饭吧。"
餐桌上，沈栀意小口喝着粥，突然开口："能把那天早上的监控录像给我看看吗？"
林谨诚的手顿了顿，还是拿出笔记本电脑。
两人肩并肩看着屏幕
[08:15:32]刘佩挽着沈清远的手臂穿过斑马线，菜篮里装着还带着露水的芹菜。
[08:15:47] 一辆银色轿车突然转向加速，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声响。
[08:15:49]沈清远将妻子猛地推开，自己却被撞飞三米远。
"砰！"
沈栀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谨诚则轻轻握住她发凉的手。
画面中，肇事司机惊慌失措地下车，一边拨打120一边对周围路人喊着什么。
几个晨练的老人己经围上来帮忙，有人给刘佩做心肺复苏，有人脱下外套垫在沈清远头下。
[08:16:03]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低头看了眼手表。
[08:16:15]当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黑衣人转身走向巷子，临走前对着车祸现场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08:16:20] 帽檐下的金属反光在晨光中一闪而过——是那枚熟悉的蛇形耳钉。
沈栀意突然扑向屏幕，手指按在救护车副驾驶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
他正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胸前别着的钢笔在阳光下反着冷光，那独特的标记赫然显眼。
"就是这里。"沈栀意指着那人胸前的钢笔，"这个标记......"
这时，林谨诚的手机响起，是刘然催他去开会的电话。他犹豫地看向沈栀意，她却笑了笑："去吧，我没事。"
当林谨诚匆匆结束会议赶回家时，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笔记本电脑还开着，监控画面暂停在那支钢笔的特写上。
他颤抖着拨通沈栀意的电话，却听到铃声从卧室传来——她的手机静静躺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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