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诚接到电话后立即放下手头的碗筷，一路疾驰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郑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几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各种监测仪器围绕在床边，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氧气面罩下，老人的呼吸微弱而费力，插满管子的手臂上布满青紫色的针眼。
程潇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人干裂的嘴唇。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眶通红："你来了...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梗，现在还在危险期..."
林谨诚缓步走到床前，注意到床头监护仪上不稳定的波形。他轻轻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触感冰凉得让他心头一紧。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低声问，目光没有离开郑老灰白的脸色。
"就在晚饭后..."程潇的声音哽咽，"他摔倒在卫生间，我进去时己经意识不清了..."
窗外的夜色深沉，病房里只有仪器运转的声响。
林谨诚仔细翻阅着郑老的各项检查报告，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快速翻动。
血常规、心电图、肝肾功能......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首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张化验单上——
"血清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NSE)数值偏高......"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这个指标通常与神经损伤或脑部病变相关。
他快速翻找着后续的检查记录，却发现本该有的脑部CT报告不翼而飞。
翻到最后一页，落款处赫然签着"付谭深"三个字，那熟悉的笔迹让林谨诚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程潇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看到脑部CT？"他皱眉问道。
程潇急忙翻找着资料袋："奇怪，刚才还看到付谭深在看CT的......"
"我给院长打电话。"林谨诚立即掏出手机，指尖己经按在了拨号键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付谭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白大褂整洁地穿在身上，领口别着神经外科主任的工牌。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圆润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意，浓密的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亲和力——典型的"好好先生"模样。
"林医生，好久不见。"付谭深微笑着打招呼，声音温和有礼，右手正拿着一份CT报告，"您是在找这个吗？我刚在会诊室看完郑老的脑部影像。"
他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林谨诚注意到，他拿着CT片的手指微微发紧，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色。
林谨诚目光如炬地盯着付谭深："作为病人家属，我想问下主刀医生，你的具体手术方案是什么？包括导管入路角度、取栓时的血压控制范围、术中抗凝药物剂量调整策略。"
付谭深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手指不自觉地着CT片边缘："这个...当然是标准剂量..."
"标准剂量？"林谨诚冷笑，"郑老肾功能只有正常人的60%，你要用标准剂量？"
"林谨诚！"付谭深突然拔高音量，脸上的和善面具彻底碎裂，"你一个被医院险些开除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是主刀医生，我说了算！"
病房里的医护人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
程潇担忧地望向林谨诚，却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说得好。"林谨诚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免提，电话很快接通。
"院长，我是林谨诚。郑老明天的手术，我要求全程观摩。"他的声音冷静而锋利，"毕竟郑老是神经外科的泰斗，要是在你们医院出了什么意外...您这个院长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付谭深的脸色由红转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当然可以。"院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我这就安排手术观摩室。"
林谨诚挂断电话，目光扫过付谭深颤抖的双手："付主任，明天见。"他转身时外套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记得好好准备，全院都会看着呢。"
付谭深站在原地，手中的CT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围观的医护人员交换着眼神，默默散开。程潇小跑着追上林谨诚："谨诚，您真的觉得..."
"他连基本的手术方案都说不清楚。"林谨诚压低声音，"程潇，麻烦你今晚守在病房，不要单独让付谭深靠近郑老，我现在需要回去制定一个手术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好，你放心”程潇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目送他离开，就立马转身回到了病房。
夜色沉沉，时针早己划过凌晨一点。
林谨诚推开家门，发现屋内亮着昏黄的壁灯。
他脱下外套，目光落在沙发上蜷缩的身影上——沈栀意穿着他的T恤趴在沙发上睡着了，T恤太大，袖口空落落地垂到手肘，细白的脖子露在圆领外，睫毛在暖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呼吸轻缓得像只倦怠的猫。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发现茶几上压着一张字条。
纸上的字迹有些歪斜，显然是她强撑睡意写的：「我的谨诚，如果你回来看到我己经睡着了，记得叫醒我。我想听你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墨水被手指蹭花了一角。
林谨诚胸口泛起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俯身想替她拢好滑落的毛毯，却忍不住将人轻轻抱起。沈栀意的身体比想象中更轻，像一片羽毛落进他怀里。
"唔......"怀里的可人儿突然动了动。
她睡觉向来很轻，此刻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映出林谨诚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几乎是本能地，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发顶在他胸口蹭了蹭："嗯......你回来了......"刚睡醒的声音带着软糯的鼻音，像掺了蜜的棉花糖。
林谨诚的脚步顿了顿，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怎么不去床上睡？"声音比平时低沉三分。
沈栀意把脸埋在他肩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等你嘛......"她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下来，"对了，你今天......"
"嘘——"他收紧手臂，径首走向卧室，"故事很长，我们躺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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