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宗禹看着覃煜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看看段泷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压迫感十足的脸，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抹把额头上瞬间渗出的冷汗，对着段泷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肖…肖先生，您看这…羽小姐的吩咐…”
段泷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踱步到那张崭新的、写着肖喆信息的纸张前，指尖轻轻拂过纸面。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掂量这张纸背后隐藏的血腥和阴谋。
房间里只剩下狄宗禹粗重紧张的呼吸声。
“狄老板，”段泷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钉在狄宗禹的神经上，“你也知道的，羽小姐的话，就是李二爷的意思，我也不能违抗啊。”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这里所有关于‘那个雇佣兵’、‘原稿’、以及当年肖爷遇刺事件前后关联的所有资料，整理、誊抄清楚。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攫住狄宗禹，“你所知道的‘内情’。”
“内情？什么内情？肖先生，我…我真不知道啊！”狄宗禹慌得几乎要跳起来，语无伦次，“那雇佣兵就是个亡命徒，死就死了，能有什么内情？羽小姐她…她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段泷发出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低笑。他猛地转身，逼近狄宗禹，那股属于“虬龙”的、长期浸淫在血腥与权力中心养成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狄宗禹几乎喘不过气。
“一个死人，扯走了记录着肖爷信息的关键原稿。狄老板，你在这龙蛇混杂之地经营多年，号称‘三教九流无所不通’，你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扯走那东西？还是说…”段泷的眼神陡然锐利如针，“你怕说出来，比怕肖爷更甚？”
狄宗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与段泷对视。
段泷的话像重锤，狠狠砸在他最恐惧的地方。
他确实知道一些东西，一些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东西。他怕肖喆，但更怕那个隐藏在肖喆阴影之下，连肖喆都似乎有所顾忌的存在。
“我…我…”狄宗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冷汗己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
段泷没有再逼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像在剥皮剔骨。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酒馆外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诡谲。
“狄老板，”段泷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却带着更深的寒意，“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东西。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段泷往外走了几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暗暗送了一口气的狄宗禹。
“羽小姐的脾气，想必狄老板也清楚。今晚的事，金三角那两位爷会知道得很详细。”
最后一句，彻底击溃了狄宗禹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颓然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是，是，肖先生…我…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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