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风波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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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风波暗涌

 

北京深秋的傍晚,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的棉絮压在天际,仿佛要将整座城市都压进泥土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预示着一场秋雨即将到来。桑碧踩着暮色归来,她涂着枣红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推开雕花铜门,那铜门上的花纹精致繁复,仿佛诉说着过往的岁月。玄关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将她驼色羊绒大衣的褶皱染成蜂蜜色,给人一种温暖却又虚幻的感觉。楼道里残留着清洁工喷洒的消毒水气味,混着电梯间不知谁遗落的香奈儿五号,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令人微醺的气息,这混合的味道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嗒嗒嗒” 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桑碧习惯性地将铂金包换到左手,右手摸索着包里的钥匙。她哼着最近抖音爆红的《玫瑰少年》,尾音在喉间婉转缠绕,羊绒大衣的下摆随着步伐摇曳生姿,仿佛在跳一支孤独的舞。当鎏金门把手转动的瞬间,玄关处忽然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 —— 是门锁芯转动的声音,这个细微的异常让她睫毛猛地颤了颤,但转瞬又被重逢的喜悦冲散。她满心期待着与丈夫夏雨的相聚,却不知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客厅的落地窗将最后一抹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影。桑碧脱鞋时,羊绒袜底触到冰凉的大理石纹瓷砖,那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正要喊出 “老公”,却在瞥见沙发上的景象时骤然僵住。夏雨穿着墨绿色睡袍斜倚在米色布艺沙发上,左手握着的保险套包装在暮色中泛着刺目的白光,那是她上周三特意套了三层垃圾袋、驱车七公里丢进望京 SOHO 垃圾桶的杜蕾斯超薄装。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凝固的树脂,桑碧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响。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那天清晨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她戴着乳胶手套将避孕用品塞进垃圾袋,指尖残留的薄荷味润滑剂混着消毒酒精的刺鼻气息;电梯下降时镜面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垃圾箱铁皮撞击声惊飞了三只灰鸽子,扑棱棱的羽翼扫落梧桐树上最后几片枯叶。此刻那些被精心掩埋的秘密,却像被掘墓人粗暴掀开的棺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面临崩塌。

换作普通女人,此刻或许早己在地,或是歇斯底里地质问。但桑碧在看守所度过的 378 个日夜,早己将她的神经锤炼得如同深海缆绳。2018 年冬夜,她蜷缩在铁窗下数墙砖的日子里,学会了在管教查房时用指甲掐掌心来保持清醒;在劳教所编织藤椅的半年间,她能在监舍熄灯后仅凭脚步声判断值班狱警的身高体重。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让谎言如同呼吸般自然地生长在她的血脉里。所以,她不会轻易被击垮,她要想办法挽回局面。

桑碧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残留着楼道消毒水的气味。她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收缩,迅速调整呼吸频率。左手无意识地着铂金包的鳄鱼皮纹路,这是夏雨去年情人节送的礼物,此刻却硌得掌心生疼。她调动面部肌肉,让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尾的细纹在光影中舒展成温柔的弧线。

“老公,这保险套肯定是梦迪落下的。” 她的声音裹着三分委屈七分怜惜,缓缓走向沙发时,羊绒大衣下摆扫过茶几边缘,将水晶杯撞出清脆的叮咚声,那声音像是在为她的谎言伴奏。“你也知道,梦迪的丈夫被肝癌折磨了这么多年。” 桑碧在夏雨身边坐下,膝盖刻意与他保持着半拳距离,“上次咱们去肿瘤医院探望,我看见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瘦得只剩一层青灰色的皮包裹着骨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迅速构思着接下来的话语,试图让这个谎言更加真实可信。

她伸手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光:“这些年她守着那个药罐子,独守空闺的滋味,换作谁都受不了。” 说到这里,桑碧轻轻叹了口气,睫毛垂落的阴影在眼下织成细密的网,“上个月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在健身房认识了个私教,两人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仿佛真的在为梦迪感到难过。

桑碧的声音突然哽咽,她别过脸去,从包里掏出真丝手帕按在眼角。这个动作经过千百次演练,能精准控制泪腺分泌出恰到好处的泪珠。“她求我把房子借给他们,说酒店开房容易被跟踪。我想着都是女人,怎么能拒绝呢?” 她转过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谁知道她这么粗心,把这些东西落在这儿......” 她的表演堪称完美,似乎真的是一场误会。

夏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手指无意识地着保险套包装的边缘。桑碧敏锐捕捉到这个细微动作,她知道夏雨内心己经开始动摇,但还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于是,她忽然站起身,浴袍的系带在转身时不经意散开,露出里面黑色蕾丝吊带。“这条内裤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嗔,指尖划过锁骨处的蝴蝶纹身,“想给你个惊喜,试穿完随手扔在沙发上,谁知道被你误会......”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夏雨的注意力,让他不再纠结于保险套的事情。

在桑碧说话的间隙,角落里传来窸窣响动。一只巴掌大的橘猫怯生生地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星辰。桑碧立刻转换表情,蹲下身时丝绸睡裙扫过地面,扬起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宝宝!”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如棉花糖,伸手时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烫伤疤痕 —— 那是在看守所时打翻开水壶留下的印记。这道疤痕不仅是身体上的印记,更是她过往痛苦经历的见证。

橘猫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桑碧顺势将它抱在怀里,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是你带回来的呀?” 她抬头看向夏雨,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这么小就流浪,肯定受了不少苦......” 怀中的小猫突然发出奶声奶气的 “喵呜”,桑碧低头蹭了蹭它的脑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妈妈会好好疼你的。” 她借着小猫,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家庭氛围,希望能进一步缓解紧张的气氛。

夏雨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那时他在哈尔滨出差,深夜回酒店时看见这只小猫在垃圾桶边翻找食物。寒风卷起它稀疏的毛发,露出皮肤上结痂的伤口,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鬼使神差地,他将这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抱回了房间。那一刻的善良之举,此刻却成了这场风波中的一个小插曲。

“我给它起名叫宝宝。” 夏雨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指尖触到它耳后一块凸起的肿块,“在宠物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除了营养不良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妻子无名指的钻戒上,那枚六爪镶嵌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和桑碧此刻眼中的星光交相辉映。但在这看似美好的表象下,却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谎言。

桑碧将小猫放在沙发上,它立刻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她趁机坐到夏雨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发丝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影子。“老公,你走的这西十七天,我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的睡衣睡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浴室里还留着你用的须后水味道,每次洗澡都觉得你还在身边......” 她的话语充满了柔情蜜意,试图用情感再次打动夏雨。

夏雨的手不自觉地搂住她的腰,触到她脊椎凸起的骨节。记忆突然变得模糊,他想起三天前在机场候机时,手机收到的匿名短信:“你太太最近常去朝阳区 XX 路。” 当时他看着短信上的地址,那是北京最豪华的私人会所聚集地。此刻怀中妻子熟悉的玫瑰香水味,和记忆中监控画面里那个戴着宽檐帽的模糊身影渐渐重叠。他的内心开始充满疑惑和不安,对桑碧的信任也在一点点瓦解。

橘猫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它弓起脊背,毛发炸成蓬松的一团,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玄关方向。桑碧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门缝里露出半截黑色皮靴,鞋尖沾着新鲜的泥土,在米白色大理石地面留下深色的印记。那印记就像一个不祥的符号,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宝宝别怕。” 桑碧轻轻拍着小猫的背,指尖却在微微发抖。她想起三天前那个匿名电话,背景音里混杂着猫叫声和重金属音乐。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桑小姐,您丈夫要是知道您和俱乐部那些事......” 此刻玄关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夏雨察觉到妻子的异样,正要开口询问,门铃突然响起。桑碧的身体瞬间僵硬,怀中的小猫突然挣脱束缚,窜进沙发底下。门铃持续作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桑碧深吸一口气,起身时顺手整理了下睡裙,丝绸布料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却无法掩饰。

透过猫眼,她看见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左边那人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牛皮纸袋;右边的光头男人脖颈处有狰狞的纹身,正不耐烦地按着门铃。桑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尝到铁锈味的血腥。她突然转身,对着夏雨露出安抚的笑容:“可能是物业来查水表,你去卧室躲躲。” 她试图保护夏雨,同时也不想让他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

夏雨刚起身,门锁突然传来撬动的声响。桑碧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冲向厨房抓起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咔嚓” 一声,门锁被暴力打开,两个男人闯入的瞬间,桑碧将水果刀抵在自己咽喉处,声音却异常平静:“你们要是不想事情闹大,就把东西放下赶紧走。”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为了保护自己和隐藏的秘密,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戴眼镜的男人轻笑一声,将牛皮纸袋扔在茶几上。照片散落的瞬间,桑碧看见自己和不同男人在会所的亲密画面,日期标注着最近三个月。那些照片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眼睛。光头男人掏出手机播放录音,桑碧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只要能拿到夏雨的遗产,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听到自己的声音,桑碧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被彻底揭露。

橘猫突然从沙发下窜出,扑向光头男人的脚踝。混乱中,桑碧抓起照片塞进壁炉,火苗瞬间吞噬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己经无法被火焰抹去。夏雨从卧室冲出来时,只看见妻子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脖颈处渗出细密的血珠。他抄起花瓶砸向光头男人,陶瓷碎裂的声响惊动了整栋楼的住户。激烈的冲突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桑碧蜷缩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受惊的小猫。她看着窗外红蓝交错的警灯,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那时她也是这样被警察带走,警车后座的隔离栏在玻璃上投下冰冷的影子。而此刻,夏雨蹲在她面前,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迹,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温柔。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却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橘猫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在警笛声中显得格外突兀。桑碧将脸埋进小猫温暖的毛发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它柔软的绒毛。远处传来电梯运行的嗡鸣,混着保安呵斥声,将这个原本平静的夜晚彻底撕裂成无法拼凑的碎片。这场风波过后,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而她和夏雨之间的关系,也将永远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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