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倾泻如瀑,魔族祖星旁,幽骸星残破的市集浸在血月微光里。林修文指尖着星辰烟枪,鎏金烟嘴倒映出长街尽头蜷缩的魔族幼童——那孩子抱着一只焦黑的布偶,正从瓦砾间抠出半块发霉的黍饼。飞棱傀降临时掀起的罡风扫过街角,将布偶残破的衣角卷入虚空,宛如撕碎最后一缕童真。
"这便是魔皇许诺的‘盛世’?"墨九黑袍曳地,重剑在青石板上拖出细长裂痕。她望着瘫坐在废墟前的独眼老妪,那妇人正用枯枝般的五指攥紧孙儿的断臂——臂骨上残留的蚀月部战纹,像一道永远结痂不了的伤。
林修文将星辰烟搁在柜台,薄荷香随星火明灭漫过酒肆。柜台后的老魔佝偻着脊背,藤妖触须卷来的酒坛沾着泥浆与血渍,他却浑不在意地斟满琉璃盏:"蚀月部的税官上月刚屠了西市三巷。"浑浊酒液泛起涟漪,映出他额角崩裂的魔纹,"说是征粮,实为炼魂——毕竟前线战傀损耗太快。"
地窖暗门在阴影中无声开启,墨九的重剑轻点虚空,剑锋仙魔二气化作游丝渗入墙缝。留影珠悬浮在星辉凝成的阵图上,蚀月魔君屠城的画面与暗渊部密使的残影交错浮现。"他们要的不仅是皇位。"林修文捻起一枚记录着灵脉交易的玉简,简尾烙着轮回宗特有的六道轮回印,"陆九渊以三座灵矿为饵,换暗渊魔君归还北冥星域——倒是打得好算盘。"
墨九冷笑,颈后战纹随情绪波动泛起暗金流光。她掀开半边衣袖,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噬魂链旧疤:"当年我爹统御魔族南域时,暗渊魔君还只是个戍边小卒。"指尖抚过疤痕,仙气与魔息在肌肤下纠缠成涡旋,"如今倒学会用星核衰败当幌子......"
***
街市忽起骚动。一队黑甲魔修踹开半倾的坊门,抱着布偶的幼童被罡风掀翻,黍饼滚落至林修文靴边。他俯身拾起食物,顺势将一缕星辰之力渡入孩童眉心——那孩子瞳孔中躁动的魔气倏然平息,却本能地瑟缩到断墙之后。
"两位看着眼生。"黑甲统领的骨鞭缠上柜台,藤妖触须在威压下寸寸断裂,"幽骸星近日戒严,所有店铺需缴纳双倍血税。"
林修文不紧不慢地燃起星辰烟,青雾缭绕间,烟丝内蕴的星纹草精华化作细流渗入众魔经脉。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士卒们忽然眼神涣散,手中兵刃哐当落地。"血税没有,安神烟管够。"他推过一匣特制的烟卷,"蚀月魔君近日睡得可安稳?"
统领混沌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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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酒肆地窖的星辉阵图己拼凑出惊心脉络。暗渊部与轮回宗的密约、蚀月部屠杀边镇炼制战傀、魔族祖星地脉每日枯竭三百丈......墨九将最后一枚留影珠按入阵眼,虚空顿时浮现魔皇闭关禁地的虚影——那悬浮在血色星云中的宫殿外墙爬满裂痕,如同垂暮巨兽衰朽的躯壳。
"魔神殿三成灵脉己断,他们急需我的仙魔二气续命。"墨九扯开衣襟,脊背太极战纹中流转的星辉照亮地窖,"暗渊魔君以为挟持我便能篡位,却不知星核反噬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篡逆者。"
林修文凝视战纹中明灭的星系投影,忽然想起青霞山古籍记载的"以身饲星"禁术。他捻灭烟蒂,星火在掌心灼出焦痕:"所以魔皇允我们栖身绝天域,实则是将你当作活体阵眼?"
窗外倏然掠过血色传讯符。楚云澜的剑气自玉简中迸发,在虚空勾出脉矿深处的紧急留影——丹炉云纹绽放离火光晕,而岩层裂缝中探出的蛛腿缠满湮灭道韵的黑焰,仅惊鸿一现的威压便震碎了留影珠。
"该回去了。"林修文挥袖收起星阵,柜台暗格里囤积的星辰烟化作流光没入袖囊。临行前,他将一枚嵌着噬空兽鳞片的纳戒抛给老魔:"劳烦分给西市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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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棱傀冲破幽骸星大气层时,墨九最后望了一眼逐渐缩小的血色城池。街角老妪仍抱着孙儿残躯,独眼凝望天穹的姿态,像一尊被战火风干的雕塑。林修文闭目调息,识海中却不断浮现那孩童攥紧布偶的模样——与记忆中青霞山覆灭时,从尸堆里爬出的稚子身影渐渐重叠。
"宗主可知,魔族童谣怎么唱?"墨九忽然开口,重剑穗上的玉铃叮咚作响。她轻哼的调子裹着仙魔二气,在舱内荡开涟漪:"‘白骨砌王座,血河渡星槎,阿娘缝战旗,阿爷化飞沙......’"
星河在舷窗外无声奔流,林修文握紧袖中丹炉拓片。那上面除了云纹丹方,还有一行小篆——"愿以萤火微光,照彻永夜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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