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德男爵，五百名雇佣兵，三位魔法师，一夜之间灰飞烟灭，逃回大营不足二十人。
不是战败，而是被一场精心设计的无情大火与伏兵彻底抹去，这绝非偶然，是尤尔曼德伯爵冷酷而精准的反击！
虽然森德男爵和他的手下对于整个大军来说微不足道，但这是围攻佛伦斯堡的第一仗，战争中从士兵到贵族普遍迷信，开门黑让很多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鲁道夫感到一股寒流顺着脊椎爬上头顶，自己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居然以全军覆灭而收场，瞬间浇灭了之前所有的自信。
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佛伦斯堡的尤尔曼德伯爵，绝不是一个因饥饿和疲惫而丧失獠牙的老狼，那是一头蛰伏在阴影中、耐心等待、随时准备用最致命方式撕碎猎物的猛兽。
“自己能打败这样的对手吗？”
一个念头在鲁道夫心中隐隐萌生。
军事会议上，熟悉他的兰克和皮斯托两位久在宫廷的大臣一看他的表情马上紧张起来，此时国王陛下处于一种颓废状态之中。
皮斯托马上说：“陛下，虽然森德男爵殉国，但也拿下港口，封堵佛伦斯堡的水上通道。”
兰克说道：“森德男爵此战有功，应当封赏。”
现在士气受到影响，追封森德可以激励士气。
鲁道夫无精打采地对兰克说：“封赏一事你看着办吧。”
周围的人心中咯噔一下，封赏多少是一回事，国王的态度是另外一回事，至少要给森德男爵一个说法啊。
不少人想起了当年的韦森伯爵旧事，他尽心尽责牺牲，最后成了替罪羊。
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有腓特烈那么聪明。
兰克他们没想到这一茬，此事已经过了十几年，近年腓特烈频频示好，以为韦森伯爵的事已经翻篇。
森德男爵又是王后那边的人，兰克自认不会把黑锅扣他头上，所以也没在意。
皮斯托对鲁道夫说：“陛下，既然港口已经攻下，我建议全军出击，先夺取城外的桥头堡和碉堡，为接下来的攻城扫清障碍。”
佛伦斯堡外原本有座小镇，早被斯维里埃王国的军队摧毁，废弃的建筑材料成为防御工事和修补城堡。
舒云史迪加说道：“对付这几个碉堡用不着全军出击。”
他说完之后发现兰克在用眼神向自己示意。
皮斯托说：“尤尔曼德十分狡黠，我们必须稳妥为主，他肯定会想到我们进攻桥头堡和碉堡，需要更多的军队预防突况，同时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舒云史迪加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又看到兰克的示意，便没有再说什么。
鲁道夫突然问：“能不能先不管外面那些碉堡，直接攻城？”
众人没想到他会下这样的命令，外围不清理就攻城，这有些不合常理。
舒云史迪加思考片刻后说：“陛下，如今物资未齐，王室法师团仅能进行一次攻城行动。”
他总觉得鲁道夫的这道命令有些不对劲，于是将困难讲出来。
鲁道夫摇头说：“佛伦斯堡里的物资更少，没有补给，需要一场能造成巨大压力的大战将他们的物资消耗掉。”
舒云史迪加觉得有道理，自己这边物资充足，过两天就能补充一大批物资，可以和尤尔曼德慢慢耗。
贝歇尔说：“陛下，王室法师团可以在骑士团进攻护城河外碉堡的同时重点清除敌人的魔晶炮，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他的单人实力是顶尖那一小部分，但面对有完善防御系统的城堡，还需借助法师团的力量。
昨晚上他和普法尔茨两人总觉得暗中有同类暗中偷窥自己，如果对方趁着自己力竭时偷袭，极有可能不死也重伤。
只是如今王室法师团只有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在高卢王国修沿海堡垒防线，否则会轻松很多。
普法尔茨也说：“我可以带着狮鹫骑士在高空对城堡发起空中攻击，牵制敌人，为法师团创造机会。”
大佬们定下大方向，随后由参谋部制定计划。
鲁道夫的参谋部最大特点是没有统领全局的参谋长，主要是宫廷中没有这样的人才，其次有能力的贵族想着指挥作战博取军功，没人愿意做这些具体的工作。
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
所以舒云史迪加伯爵过来说一嘴，皮斯托伯爵派人提一句，德尔登伯爵代表王室骑士团讲几句，男爵更是如苍蝇般飞来，都想把肉给划拉到自己人的碗里。
战争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参谋们得罪不起那些老爷，只能分蛋糕般把进攻任务平分下去。
佛伦斯堡的塔楼上，尤尔曼德与普雷本观察莱茵联盟大营方向。
尤尔曼德说：“没想到鲁道夫还挺能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今天就会大举进攻呢。”
普雷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优柔寡断？”
“不会吧？”尤尔曼德说道，“优柔寡断的人怎么可能会发兵攻打我们？”
“就算他不懂用兵，他身边的大臣贵族们肯定懂啊。”
“舒云史迪加忠心且刚猛，皮斯托看着油滑却不会吃亏，兰克居中调停一把好手，而且还有胆子孤身前来刺探军情。”
“更别说魔鬼般的韦森，你真信他不在战场上，而是在几百公里外的伯尔灵城？”
“有这么多人辅佐，栓条狗都能干好，别说是个人了。”
“我怀疑，韦森现在就在对面的军营中，恐怕在谋划着什么。”
普雷本看尤尔曼德信誓旦旦的样子，自己也有点不自信起来。
但他提出个问题：“如果韦森在对面，昨天港口的战斗你如何解释，他能让你占那么大的便宜？”
尤尔曼德认真地说：“昨天的战斗其实很危险，我今早才想通，我们两个差点就完了。”
“这要从莱茵联盟的内部政治说起。”
“当今王后来自高卢王室，韦森和高卢的关系你应该知道，表面上和睦，背地里水很深。”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老韦森是死在老路易手上，所以小韦森和小路易暗中联手。”
普雷本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倒吸一口凉气。
要弄死国王，太子是天然的合作伙伴，两人联手看起来没问题。
尤尔曼德继续说：“我的人审了俘虏，那个森德是王后的人。”
普雷本马上问：“你是说，韦森借你的手杀死政敌？”
尤尔曼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韦森的师父理查德纳尔和你是好朋友，你应该知道他的喜好。”
普雷本马上明白了，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韦森在钓鱼，用森德做鱼饵把你给钓出来，同时解决政敌。”
“这就说得通了，我还纳闷昨晚上为什么一下子来了两位法神，他们是抓鱼的抄网，说明韦森已经预判到你会派兵埋伏。”
“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因为我这个时候不该在这里，所以有所顾虑才没动手。”
尤尔曼德点了点头，昨晚上要是天上那两位大胆一点，自己已经殉国了。
他又说：“我判断韦森在对面的第二个证据，鹳港。”
“拉肯投降在我意料之中，可是韦森公国的反应太特么快了，就算有电报，但决策时间呢？”
“先不说同意拉肯投降，你觉得谁敢轻易让韦森的未婚妻亲自来战场？”
“只有韦森，除非韦森公国里还有一个和韦森一样聪明的人掌握着和韦森一样的权力，同时还拥有和韦森一样的威望。”
“你觉得会有这样的人吗，总不能是理查德纳尔吧，我没听说他在政治和军事上有什么决断的经历。”
普雷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理查德纳尔出了名的不沾权力，普赛克要沾权力现在早就自己起兵当女皇了，真相只有一个，韦森在军中。
尤尔曼德继续说：“让我最后确定韦森在对面的最重要证据是莱茵联盟的战略部署。”
“谁都会把最精锐的军队安排在最重要的地方，可韦森军第1师和第4师两个师特么的在鹳港，还有第3师跑几百公里外的伯尔灵城，这个第3师还是弄死过异教徒国王的绝对主力！”
普雷本不解地问：“这不正证明了韦森在伯尔灵城，而不是在莱茵的军队里吗？”
尤尔曼德摇头说：“韦森这么布置正是要人和你这么想。”
“第3师刚从海外作战归来，正需要休整，去伯尔灵城只是为了讨债装模作样，顺便休整才是正事。”
“第1师装备了很多车辆，第4师干脆是全骑兵部队，鹳港道路四通八达，北面那条大路最重要，这么多年来不断拓宽修缮。”
普雷本惊道：“难道他的真相目的是考斯道夫？！”
尤尔曼德点头说：“佛伦斯堡应该也是韦森的鱼饵！”
“你信不信，接下来莱茵联盟肯定是一阵猛攻，随后开始示弱，让考斯道夫以为能够有机可乘在城外消灭疲惫的莱茵军队主力，于是挥兵南下。”
“那个时候，韦森军北上堵住考斯道夫的后路，美因茨和拜恩的军队分别从山楂村和红水车村出来威胁侧翼，南边对面的军队再一堵，拴条狗都能打赢。”
“接下来顺手干掉我们，然后北上东进，占领哪里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普雷本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尤尔曼德微微眯起眼睛，远眺莱茵军队大营，冷声说：“自然是好好招待对面的客人，尽可能削弱他们，让两个强盗打得两败俱伤，说不定能把他们赶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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