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帕卡,阔木尔。
箭矢如飞蝗般穿梭,锐利的破空声“咻咻”不绝。
不时有人中箭坠马,来不及哀嚎出声,迅即被奔腾而至的乱蹄踏碎。
三阵箭雨之后,双方人马撞在一处,瞬间搅起残肢与血雨。
“呜——”
一声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刺破喧嚣,阿里木高举弯刀,一马当先,刃锋指向敌方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
……
半刻钟后,大旗颓然倒下,仿佛被抽去了脊骨。
残余的敌人终于彻底崩溃,惊惶如被狼群驱散的羊,四散而逃。
阿里木没有追杀,直接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左右的亲随上前,揪住敌酋的脑袋,手中弯刀熟练地绕着颅骨一旋。
那狰狞的、死不瞑目的头颅便提在了手中。
“大人!请您过目!”
亲随单膝跪地,将“战利品”呈送到阿里木的面前,眼神狂热。
阿里木淡淡地应了一声,将头颅抛给身侧的另一个亲随,口中称道:
“从散只兀部缴获的牛羊以及人口,都归你和你的部族,算是你我一路并肩作战的情谊。”
“苏赫巴鲁,南行路上保重,我们冬天再见。”
被称作“苏赫巴鲁”的库尔特汉子虎目含泪,将身后半大的少年郎牵到阿里木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
“这是我的长子巴图,能骑最烈的乌珠马,能开最硬的角弓。”
“苏赫巴鲁不在的这段时间,请阿里木头人将巴图留在帐下听用。”
“在下雪之前,苏赫托部一定会赶回阿里木大人的身边缴纳赋税!”
阿里木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从巴图的手中接过象征忠诚的金箭头,扶起苏赫巴鲁,应允道:
“好,我答应你了。”
“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苏赫巴鲁也不再拖沓,将散只兀部首领的头颅挂在马鞍上,点齐本部人马,脱离了阿里木的大部队,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博忽里从身后窜出,目送苏赫巴鲁远去,有些感叹:
“兜兜转转的,到底还是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阿里木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跟着博忽里一同前来的三个百夫长,半是宽慰半是激励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是我阿里木的勇士,也是自家父母的儿子、妻子的倚靠,若是你们有需要,我想苏赫巴鲁他们肯定也不会推辞。”
这一支偏师由诸多小部落组成,南下转场在即,部落之间为了争夺牧场的摩擦愈演愈烈,各个部落的男丁自然要回去保驾护航。
只不过博忽里他们四个出身矜贵,自身也都不是继承家业的长子,才有底气留在阿里木身边搏一份更大的前程。
当然,阿里木个人的魅力\/前景以及那些大部落两头下注的心思,也是不可忽略的影响因素。
“要怪,也只能怪……”
阿里木忽然收声,仰头看天,未尽的喟叹里满是惋惜。
要是库里尔台上有人为他们发声、将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圈定一片转场的路线,苏赫巴鲁他们又何必各奔东西。
倒不如说,这支偏师从组建之初,对于它的拆解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原本近三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千余骑。
博忽里的脸色比起其他三个百夫长要更为难看一些,事到如今,他在阿里木的核心团队里几乎是明牌表达了对乌尔曼的反感了。
当然,这也是阿里木有意放纵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阿里木赶在博忽里开口前截住了他的话头,目光扫过其余三位百夫长,压低了嗓音:
“库里尔台的决议不是现在的咱们能左右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狠狠地壮大自己!”
“斡阔泰!孛罗浑!”
阿里木的视线转向左手边的两个百夫长,左手握拳,猛力一挥:
“你们两个,各领两百精锐,守住阔木尔矿区的水源。”
“这段时间我们截获的一应物资与人口,都留给你们两个,大可随意扩编。”
“我大概算过了,再拉出五百骑不成问题。”
“之后路过的大小部落,你们两个看着办。”
阿里木的声线冰冷,被点名的斡阔泰与孛罗浑却是内心一片火热,绷直了身子齐声应是。
这种壮大自身势力甚至是发展出独立部落的机会,几十年难得一遇,却是正巧让他们这一代人赶上了,自是珍惜万分。
此刻哪怕是他们的亲爹老子来了,怕也是叫不回这两个胃口渐大的“孝子”了。
“至于扎木合、博忽里。”
阿里木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地图,示意四人凑近:
“和我一起,领剩下的勇士们奔赴亨伯斯通下属的鲁斯图尔一带。”
“我们互为犄角,进退自如,还能分润一部分岩盐贸易的油水。”
四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担忧,终究还是由与阿里木交情最深的博忽里开口劝阻道:
“阿里木,你外父那里……”
正如之前所说,博忽里这四人出身不俗,自然能得知库里尔台的第一手决议,也就知晓乌尔曼让苏日勒镇守塔拉帕卡的任命。
这个任命单看倒没有什么错处,但结合阿里木目前的处境来说,多少有点羊入虎口的味道了。
要知道,至少从表面上,阿里木的亲兵不是来自乌尔曼就是来自苏日勒的资助。
阿里木故作洒脱地摊了摊手,嘴角的苦涩却是怎么样遮掩不住:
“想走的留不住,剩下的才是值得我性命相托的兄弟。”
“况且,我的妻儿还在那里。”
扎木合沙包大的拳头重重锤击草皮,恨声道:
“阿里木你这样的汉子,凭什么受那样的折辱!”
阿里木为众人的打抱不平心中一暖,随即是更深的愧疚,赶忙摆手揭过这个话题,为四人画起了大饼:
“咱们这些天送走了十几个苏赫巴鲁兄弟。”
“到了冬天,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带着自己的族人回来,那也是几百顶帐篷的大部落了。”
“到时候,咱们在这一次库里尔台上失去的,自然能在下一次讨回来!”
阿里木平举自己的右掌。
四只手掌顷刻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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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帕卡,图图尔尼。
关于如何以最小的成本控制矿区,出发前李维曾与凯塔·布有过深入的探讨。
结合各路俘虏以及阿里木提供的情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控制水源。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总比明天更先到来。
等到凯塔·布率领先锋赶到塔拉帕卡最外围的图图尔尼矿点时,却发现此地原本的水井早就在乌尔曼与乌萨卡大战时被填平了。
就像天天喊着“维基亚人来了”的图图尔尼矿工,大概也未曾料到他们真的有一天等来了荆棘领的大军。
不过百来号近乎赤身的矿工队伍,哪里是人高马大、手持杀人兵器的骑士们一合之敌?
几个照面,死的死,逃的逃,俘的俘。
矿点瞬间易主。
凯塔·布的脸色阴沉得就快能当水井用了,横剑架在工头的脖子上,皲裂的嘴唇喷吐出冷冽的杀意:
“你们现在的水源在哪?!”
裤裆湿了一片的工头连哭带嚎:
“东边、东边鲁斯图尔方向、有一口水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愿意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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