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舅舅看着我,与我有八分相似的容颜上满是严肃。
我脑袋嗡了一下。
“舅舅你知道?”
我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肩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会遇到种事情,果然,”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声音一下子就低下去。
“是因为······重种?”
舅舅的脸色上暗了一下。
少顷,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回去把那个素白的灯笼提上,用灯笼点了点台阶的方向。
“先下去吧,到了重教,我们再说。”
我依言跟上去。
走了几步,我想起不酩还在客栈,若是明天早上他发现我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于是我赶紧转头对提着灯笼的舅舅说“对了,我还有同行的人在客栈里,我得去给他留个口信!”
舅舅圆溜溜的眸子看过来“你是说北洛尊者?”
“对!就是他!”我赶紧点头称是。
舅舅想了想,一挥大手,道“无妨,明日我派人去请他便是,烟花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我发现,我这小舅舅有几分独裁者的倾向,估计是当教主当久了。
但我觉得我还是该回去一趟。
我又道“可是我觉得这事情不太对,要是只有舅舅你,又何必把那灯笼扶起来?我觉得······”
我觉得除了舅舅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不然他们何必点起我房里的灯笼?
只是我怎么都不明白,扶灯笼的意义在哪里。
舅舅挠了一下脑袋,哈哈笑了两声。
“喔!你说那个灯笼啊!你小时候不是每次不许侍女在你睡着了的时候把灯笼灭了吗?我见你房里没点,而且这家客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连灯罩都没有放好,我便亲自动手,帮你点上了!”
“······”
我沉默半晌。
“那,那窗户呢?”
舅舅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愕然道“你难道不热?”
“······您说的有道理!”
我模模糊糊想起了,自家小舅舅是个逗比这个事实。
歪歪头,我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但还没开口,舅舅又道“你不问我吹箫的事?”
“额——为什么舅舅你会在城楼上吹箫?”
舅舅相当认真的表示“因为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想给自家侄女来上一个印象深刻的见面!”
“······”
空气安静了一下。
我抽了抽嘴角,强行转移了话题。
“对了,舅舅你既然还活着,现在重教发生内乱了你知道吗?文护法都把武护法打死了!”
“喔?”他回头看我,神情动作同我相当相似,也怪不得我们会是一家人“那两个小崽子都同你说了?不错,不错嘛!”
我眨眨眼,不明白自家舅舅的意思,他笑起来,仍是少年音的声音清脆悦耳。
“那个叫末茨的小家伙儿狡猾的很,沐文那么精明的主儿都被他骗了,还让他跑了出去!”说着,我这美貌的舅舅有条不紊的把末茨如何装疯卖傻,如何坑蒙拐骗,如何该出手时就出手,从而顺利的从阴险狡诈的文护法手下逃出来的过程讲了一遍,末了,还赞赏一句“这小家伙我看不错,是个能做事的,若是什么时候你能收他为左膀右臂······”他突然停了嘴,似乎是觉得自己失言了。
但我已经抓住了重点。
“我为什么需要左膀右臂?”
舅舅打灯笼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半晌,他语重心长的对我道“小花啊!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我不明白真相和左膀右臂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舅舅把灯笼放到我手上,活动了一下身体。
少顷,我还在等着他的下文的时候,却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半空,嗖的就跳了十几丈远,随后,一句话从越来越远的地方轻飘飘的飘过来。
“你想知道就来追我啊哈哈哈哈~~~”
咔嚓——
我为这根被我捏断了的灯把道个歉。
刚准备丢了灯笼去追几乎快看不见的人影,舅舅的声音又慢悠悠的穿过来。
“别把我的灯笼弄丢了!这白纸灯笼可是稀罕物件!”
咔嚓——
我再次捏断一截灯把。
像是赌气似的,我干脆就地盘坐下来,从储物袋里摸出笔墨,抬手就在那个白净的灯笼上面画了个相当丑的鬼脸,刚画完,舅舅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
“你怎么不来追我啊?”
“来了来了!”我放下笔,得意审视了一下我笔下的那个丑鬼,看了一圈,又给他加了几根胡须之后,才把东西收回储物袋,一个纵身追了上去。
月亮边缘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开,月光便轻盈透彻,照在满城翻卷的白雾格外明亮。
城列如墨,舅舅那一声雪白的衣裳在明澈月光里边也如同下头的雾气那般闪耀。
白色的身影从一个黑色的房顶跃到另一个黑色的房顶,姿态轻盈矫健,有时见我跟不上了,还会刻意放慢速度。
只是,我这小舅虽是个逗比,但也是个一千多岁的大妖怪,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不是几十年的历练就能补上的。
我在后面追的辛苦,闷气之余,也只能想象一下待会舅舅看见他那稀罕的灯笼变成那个样子后,郁闷的神色聊以自娱。
一追一赶之间,月亮很快就偏西了。
我追赶着舅舅,最终在一片陵墓群间落下。
见他站在一个地方好久都不动,我料想是到了地方,便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落下来。
见我落下,他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我觉得奇怪,但还是继续往他所在的方向走。
眼见就到了他已经能够看清楚我手上灯笼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抬脚,轻轻点了一下面前的某个地方。
我觉得有点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我脚腕一紧,低头时,脚下已经空了!
扣住我脚腕的巨大力量哗的一下就把我拽了下去我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人就已经落到了未知的地方。
头顶的土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合拢,同我一同掉下来的,还有舅舅不靠谱的一句话。
“小花啊!你先去试试能不能通过我设立的试炼吧!若是过来,再来问我真相好啦!”
头顶的空间完全合拢了。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一下。
紧接着,隔着土层,我听见上头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之惨烈闻声可知,我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微笑着吐出一口气。
从地上站起来,扣住我脚腕的东西被我的动作拖拽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站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这是一间用白日见到的那种雕灯架的石头砌成的地宫,面积不大,估计只有半亩地大小。
这里是陵墓群的聚集地,会有这样的石室并不奇怪,可是奇怪的地方在于,明明说了是要我参加试炼,可这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刚才把我拽下来的两根藤蔓外,什么也没有。
“这算哪门子的试炼啊!”我嘀咕了一句,又绕着室内走了一圈,但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不甘心,总觉着这里头有我没有发现的机关,可一阵摸索下来,连顶上的每一根石头缝我都摸过了,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想了想,方才我人在石室里,却能听见外头舅舅的惨叫声,难道,试炼的内容就是要我打破这一层墙壁,到外面去?
我觉得,依照舅舅的脑回路,这种想法的可能性相当之大,于是我蹦起来,噼里啪啦对着头顶的墙壁就是一阵狂锤。
可让我失望的是,无论我怎么攻击那面墙壁,所有的攻击到了那墙上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了音信。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无用功,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只能作罢。
又转了圈,我还是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我不甘心的直想破口大骂,但出不去,还是出不去。
我有点泄气,干脆也懒得折腾了,回到方才掉下来的地方捡了两根藤蔓垫在屁股下面坐着。
对于舅舅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法我简直怨念深重到直逼地府的女鬼,正常人想得到的试炼,难道不都是什么过刀山,过火海么?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对着一个连鬼影子都看不到的房间大眼瞪小眼呢?
我叹了口气。
摸了摸脚下的石头,念念有词“我说小可爱,我念一句咒语,你就打开怎么样?”
石头当然不会回我话。
于是我道“石头开门。”
“······”
“哈哈哈······”
我觉得自己像个强求公鸡下蛋,母鸡打鸣的傻子。
挠挠脸,我瞄了一眼四周,再一次发扬苦中作乐的精神。
我摸着石头,商量道“这样吧,你要是放我出去了,我就成全你,和其他那些石头一样,变成灯笼骨怎么样?”
我兴致勃勃,摸着石头直乐呵。
可这话出口的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
灯笼骨!没错,是灯笼骨!
用这种石头做灯骨的灯笼,一旦点燃中间的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漂浮起来,明明所有的结构都和人间的灯笼一样,连蒙灯笼的绢纱也是,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灯笼的骨架!
这个房间除了地上那两根藤蔓外,没有任何东西,这样的情况,不就正像是一个放大的灯笼吗?
我总算明白舅舅专门来我的房中点灯的缘由了,并非他所说的我怕黑,而是为了暗示我出去的答案。
后来他一直同我强调灯笼,恐怕也是在提醒我两种灯笼的不同。
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我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转了一个大圈。
随着我的动作,方才被我坐在身下的藤蔓也飞至我的眼前,我打了一个响指,藤蔓便应声而燃。
火光蔓延的飞快,眨眼就照亮了整个石室。
空气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我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似乎膨胀了。
火越燃越大。
石壁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将飞未飞的孔明灯。
空气已经膨胀到让我觉得呼吸困难的地步了。
突然间,我手中的火光骤然大盛!
整个石室都狠狠的抖了一下!
厚重的灰尘全部扬起来,在空中紧张的飞舞。
无数尘埃中,我看见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上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火光,燃尽了。
像是嗖然绷断的琴弦,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石室都静止了一下。
然后,那条只有两人宽的裂缝,开始合拢了。
电光火石间,我一个溜身,像条滑溜溜的泥鳅,轻巧的插进那条越来越窄的缝隙。
视线顿时一片漆黑。
黑暗里,两边的压迫越来越重,我抱着头不顾一切的往对面冲!
缝隙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只容我侧身而过了!
眼前已经能看到微微的亮光,我不停对自己说,不能慌,不能慌,脚下的动作更是不断加快。
还有五丈。
三丈。
两丈。
一丈。
脚下猛然一空。
重重的闷响在身后响起。
下落的瞬间,我看到刚才逃生的那条缝隙,完全不见了。
随后便是万籁具静。
因为我掉进了水里。
作为一只猫妖,我是相当讨厌水的,再加上经历了达歌那一件事后,我对这个东西就更是喜欢不起来了,此刻我掉进这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流动过的水里,那滋味真是酸苦辣咸,四味俱全。
而这样的情绪在我睁开眼睛之后,就更是达到了极致。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同对面的一对绿油油的竖瞳看了个对眼。
何谓被蛇盯上的青蛙,这便是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从后颈到脚脖子,全都湿了个透,但偏偏我还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硬着脖子继续同那对竖瞳对视。
这时,那对竖瞳缓缓的移动了。
危机感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还在一瞬间疯狂飙升至极致!
我终于重新控制了身体,当手脚能动的瞬间,我想都没想,转身就朝水面冲过去。
水流开始涌动。
一道冰冷的气息从我的脚尖上猛地擦过,我一下子连脚都僵了。
在龙泽妖市混迹多年,这样的气息,我还只有在蛟龙一族的身上见过。
但能在那样的地方混这么多年,我自认为也不是吃素的,而在那些年里,我学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该逃跑的时候就逃跑,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给有实力又有运气的人准备的,像我这样的,还是乖乖夹起尾巴跑掉才好。
我幻出一堆分身,转身趁那玩意儿去追其他分身的时候拔腿就跑。
但分身并没有给我争取太多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刹,那对竖瞳再次朝我游了过来。
我一边跑,一边使劲翻自己的储物袋,能用得上的,都一股脑儿的砸过去。
也多亏我这些年攒了不少东西,我竟然还真的拉出了一段距离。
可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储物袋,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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