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她站在铁索旁，嘴角挂着冷笑。
“我来帮你。”
她说着，手却在滑轮装置上做了些小动作。
李林眯起眼睛，没有接过她递来的装置。”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方法。”
在玉梅惊讶的目光中，李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他将卡片在铁索上一抹，卡片竟然变形展开，变成了一个流线型的滑翔装置。
“这是什么......”
玉梅的话还没说完，李林已经纵身一跃。
不同于妙书和苏祈的平稳滑动，李林的速度快得惊人，黑卡与铁索摩擦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在身后拖出一条火红的轨迹。
玉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一道黑色划过深渊，稳稳地落在对面。
“你......”
玉梅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李林有这一手。
李林收起黑卡，对妙书和苏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望月阁的铁索，名不虚传啊。”
妙书掩嘴轻笑，而苏祈则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玉梅在对岸气得直跺脚，但已无可奈何。
李林在最后一刻松开黑卡，身体在空中翻转三周，稳稳落在岩石平台上。
他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目瞪口呆的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李林！你太乱来了！”
苏祈跑上前，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掩不住的崇拜。
妙书走上前来，面色复杂。
“以凡人之躯，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令人惊讶。”
玉梅随后赶到，却在距离终点几米处因体力不支而摇晃起来。
玉竹及时出手，将她拉回安全地带。
“按照规矩。李公子只能止步于此。望月阁内禁止男人进入，这是掌门定下的铁律。”
妙书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李林挑眉。
“这么严格？”
“千年规矩，不容违背。”
妙书语气不容置疑。
“苏祈姑娘可以随我入阁，至于李公子...”
她指向山门旁一处偏僻小屋。
“那里有间厢房，可供休息。”
苏祈欲言又止，李林却爽朗一笑。
“无妨，我正好想看看这山间风景。”
妙书点头，带着苏祈向那座隐藏在云雾中的楼阁走去。
玉梅经过李林身边时，冷哼一声。
“别以为取巧赢了比试就了不起。”
李林抱拳。
“承让。”
待众人离去，李林走向那间所谓的”厢房”。
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木床，一张缺腿的桌子和一把瘸腿椅子。
屋顶有个明显的破洞，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还真是...简朴。”
李林摸了摸鼻子，却不以为意。
他放下随身包袱，开始检查床铺。
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李林蹲下身，发现支撑床腿的木头已经腐朽。
他走出屋子，在附近树林中寻了几根粗细合适的树枝，用随身小刀削成合适形状。
“加固一下应该能撑几天。”
他自言自语着，手法娴熟地将新做的支撑架安装好。
随后又爬上屋顶，用茅草和泥巴填补了那个破洞。
做完这些，天色已近黄昏。
李林肚子咕咕作响，却不见有人送饭来。
“看来得自己解决。”
他苦笑着摇头，决定先去解决生理需求。
山林深处，古木参天。
李林找了处隐蔽地点，刚解开腰带，忽然感到一阵温热的风从身后袭来。
那风不似山间常见的凉风，反而带着甜腻香气。
“谁？”
李林转身，手已按在腰间匕首上。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错觉？”
李林皱眉，正欲转身，那阵温热的风再次拂过后颈。这次更近，几乎能感觉到呼吸的热度。
“什么人！”
李林瞬间抽出匕首，身形暴退三步。
“咯咯咯...”
笑声在林中回荡，却辨不清方向。
李林全身紧绷，目光扫视四周。
忽然，他瞳孔骤缩——十步开外的大树后，一抹红色衣角若隐若现。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李林沉声道。
“小郎君好敏锐呢~”一个柔媚入骨的女声响起。
红衣飘动，一个身影从树后缓步走出。那是个容貌极美的”女子”，肌肤如雪，唇若点朱。
一袭大红长裙裹着窈窕身段，黑发如瀑垂至腰间。
只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瞳孔深处似有血色流转。
李林注意到一个怪异细节。
那双绣花鞋...太大了。以”她”的身高推算，至少是43码。
“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李林谨慎地保持距离。
红衣人掩嘴轻笑，声音忽男忽女。
“本座途经此地，见小郎君身手不凡，特来一见。”
“本座？”
李林心中一凛，这自称可不寻常。
红衣人忽然动了，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李林只觉眼前一花，下巴已被冰凉的手指挑起。
“好俊的脸蛋~”红衣人凑近，呼吸喷在李林脸上，带着诡异的香甜。
“不如跟本座走吧？”
李林浑身汗毛倒竖，这距离让他看清了对方喉间若隐若现的凸起。不是女子！
“前辈说笑了。在下只是路过，明日便离开。”
李林强自镇定。
“
“离开？”
红衣人眼中血色更浓。
“进了这山门，哪有那么容易离开的道理？”
李林感到下巴上的手指力道加重，指甲几乎要刺入皮肤。
他暗中蓄力，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玉竹的喊声。
“李公子！用膳了！”
红衣人动作一顿，眼中血色褪去些许。
他松开李林，后退两步，声音恢复了纯粹的女声。
“今日暂且放过你。记住，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说完，红影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只余一缕甜腻香气缓缓飘散。
李林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收起匕首，整理好衣衫，向玉竹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山风拂过林间，带起一阵沙沙声响。
李林拨开挡路的枝叶，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
那人背对着他，长发如瀑垂落腰间，衣袂随风轻扬，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
“这位公子，可是迷了路？”
声音如清泉击石，带着几分阴柔。
李林心头一跳，那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面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若点朱。
若不是那略显宽阔的肩膀和喉间若隐若现的突起，李林几乎要以为这是位绝世佳人。
“在下李林，误入贵地，多有打扰。”
李林抱拳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多看了对方几眼。
那人掩唇轻笑，衣袖滑落间露出一截白皙手腕。
“原来是李公子。我乃望月阁掌门东方宓，此地正是我望月阁后山。”
“东方...掌门？”
李林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恍惚。
这名字分明是男子，可眼前之人举手投足间尽是女子风情。
东方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中带着玩味。
“怎么，李公子觉得我不像掌门？”
“不不，只是没想到望月阁掌门如此...年轻。”
李林连忙改口，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东方宓到底是男是女。
“李公子倒是会说话。”
东方宓轻拂衣袖。
“方才见你在林中行走，步伐轻盈，想必身手不凡。我望月阁向来欣赏机灵专情之人，不如随我共进晚餐如何？”
李林正想推辞，忽然想起一事。
“东方掌门，不知可曾见过一位名叫苏祈的姑娘？”
“苏祈？”
东方宓眼中带着异色，随即笑道。
“原来你是来找祈儿的。她正在阁中，由我师妹朱采薇带着熟悉环境。说起来，我算是她的姨娘。”
“姨娘？”
李林更加困惑了。
东方宓却不解释，转身引路。
“随我来吧，边吃边聊。”
二人沿着石阶向上，不多时来到一处半山腰的小亭。
亭子四角挂着琉璃灯，在暮色中泛着柔和光芒。
亭中石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小菜，两名白衣女弟子正在布置碗筷。
“掌门。”
女弟子们行礼后退下。
东方宓示意李林入座。
“山野粗茶淡饭，还望李公子不要嫌弃。”
李林看着桌上菜肴——清炒山笋、凉拌木耳、菌菇汤...虽都是素菜，却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东方掌门太客气了。”
李林拿起筷子，试探性地问道。
“苏祈她...还好吗？”
“祈儿很好。”
东方宓夹了一筷子笋丝放入李林碗中。
“她天资聪颖，很适合我望月阁的修行之道。”
李林松了口气，正想再问，却听东方宓话锋一转。
“听闻李公子前些日子踹了我阁中弟子玉梅一脚？”
筷子停在半空，李林心头一紧。
他放下筷子，直视东方宓。
“确有此事。当时玉梅姑娘要对一个无辜孩童下手，在下不得已才出手阻拦。”
东方宓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
“玉梅性子是急躁了些...不过李公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亭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李林忽然笑道。
“东方掌门说的是。不如这样，我给玉梅姑娘赔个不是——就说她那日摔的姿势特别优美，像只折翼的蝴蝶，看得我都想再踹一脚看看能不能更美些？”
“噗——”
东方宓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掩唇大笑。
“李公子这张嘴啊...难怪祈儿对你念念不忘。”
笑声中，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李林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位东方掌门看似随和，实则深不可测。
“说起来。李公子对修行一事有何见解？”
东方宓擦了擦嘴角。
李林夹了块蘑菇，边吃边道。
“我一个俗人，哪懂什么修行。不过嘛...”
他眼珠一转。
“我觉得修行就像吃蘑菇。”
“哦？”
东方宓挑眉。
“你看啊。有人觉得蘑菇有毒，碰都不敢碰；有人尝过一次觉得难吃，就再也不吃了；还有人像我这样，管它有毒没毒，先吃了再说——万一好吃呢？”
李林指着盘中蘑菇。
东方宓摇头轻笑。
“李公子这比喻...倒是别致。不过在我望月阁，修行讲究的是清心寡欲，远离红尘纷扰。”
“那多没意思。”
李林放下筷子，正色道。
“东方掌门，恕我直言，若从未经历过红尘，又谈何斩断红尘？就像一个人从未吃过糖，却说糖不好吃，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东方宓眼中带着讶异。
“李公子此言...倒是与我阁中理念相悖。”
“不是相悖，是互补。”
李林笑道。
“好比一个人要过河，光站在岸边说'水太深'有什么用？总得先湿了鞋才知道深浅吧？”
亭外暮色渐浓，山风渐凉。东方宓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那依李公子之见，红尘中人有几个能真正超脱？”
“这个嘛...”
李林挠挠头。
“就像炒菜，火候不够是生的，火候过了是糊的，恰到好处才能出锅。大部分人要么没熟，要么糊了，能恰到好处的自然少之又少。”
东方宓轻笑。
“李公子倒是看得通透。不过红尘中人善恶参半，沉溺其中只会越陷越深。”
“善恶本就是一体两面。”
李林不以为然。
“就像这盘蘑菇，有人吃了延年益寿，有人吃了上吐下泻，能怪蘑菇吗？”
东方宓忽然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林。
“李公子，你很有趣。不如留在望月阁如何？”
“啊？”
李林一愣。
“我望月阁虽以女子为主，但也有少数男弟子。”
东方宓语气真诚。
“以李公子的悟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林干笑两声。
“多谢东方掌门美意，不过我闲散惯了，怕是受不得约束。”
“无妨。”
东方宓起身，衣袖轻拂。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天色已晚，我让人为你准备客房。”
李林起身行礼。
“那就叨扰了。”
东方宓转身离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修长。
李林望着她远去，心中却升起异样——这位东方掌门看似和蔼可亲，却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另一边，东方宓穿过广场时，脸上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停下脚步，对阴影处低声道。
“妙棋。”
一名绿衣少女应声而出。
“掌门有何吩咐？”
东方宓眼神冰冷，与方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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