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虞城沉默良久之后，缓缓开口：
“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想要收容我，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多的功夫？”
他略微歪了歪脑袋：
“是良心过不去，还是收容我这个级别需要做全资料？”
扩音器里，留着斑白短须的男人吐出两个字：
“狂妄。”
孙虞城静静的坐着，十几秒后，他身体开始歪斜，从椅子上跌倒。
“BW04157、BW05241，监控目标己经完成麻痹，转移目标至一级收容仓”
片刻后，白色房间的门打开，两名穿着造型奇异的防护服的人走到孙虞城的身边。
他们开始解开孙虞城手腕和脖子上的镣铐。
监控室里，留着短须的男人一脸的不悦：
“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这么重要的岗位，当初是谁的主意？”
姚秉满脸堆笑：
“领导，您别生气啊，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这个孙虞城，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在J市呆的久了，养出了些臭毛病吧……”
短须男人看着监控里被麻痹，侧倒在地的孙虞城，鼻子里哼了一声：
“知情不报，工作混乱，态度还如此恶劣，我就说这些【淤染者】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必须加强监管。”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特别是他这样的，【特性】危害性这么强，根本就不应该再放出来。你知道这一次陈氏集团的事件，为了平复舆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是是是，领导您说的是。”
监控室里的麦克风没有关。
假装昏迷的孙虞城听得十分清楚。
他的心里一阵阵恶寒。
他是调查局J市的负责人，工作这么多年，J市几乎没有出现过【回收物】事件造成伤亡的情况。
如今最终因为那个陌生的声音的喜怒，就要被永久收容……
他的心中满是落寞。
先前，他知道镣铐上会通电，贸然使用【特性】会立即被制服甚至杀死。
但同时，对审讯器材十分熟悉的孙虞城也知道，由于很多被审讯者并不善于控制自己的【特性】，他身上的这副镣铐不会对低频的、不经意的特性波动起反应，否则会造成误杀。
孙虞城对【特性】的掌控早己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从开始感觉到审讯在逼迫自己承认错误的时候，就己经开始暗中使用【特性】了。
他做了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几乎不用损耗，也不至于触发【特性波动】检测。
他调整了审讯室里空气的重量。
在那个陌生的声音宣判他被收容的时候，麻醉气体开始释放。
但由于原本室内的空气重量被增加了好几倍，新注入的气体只能停留在空间的最上层。
孙虞城根本就没有吸入一口麻醉气体。
就在镣铐被解开的那一刻，孙虞城的眼睛睁开了。
眼底蓝光闪烁，两名操作员如同在太空中失重，被孙虞城随手一推就旋转着飞了出去。
孙虞城淡然的支起身子，站起。
面色阴沉的看向了摄像头的位置。
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执迷不悟的人。
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运气太好。
每当他们做出错误的选择，总是阴差阳错的没有被惩罚。
但也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姚秉满头大汗的向着对讲机狂呼不止。
那位领导则向着避难室一路小跑。
一时间，东南总部的警报声甚嚣尘上。
……
张牧和季节两人都反复的看了好几遍，才开始理解收到的短信所要传达的意思。
这倒不是说短信的语句有多么的晦涩难懂，只是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两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安保公司的人员其实也不是特别多，拢共三十人左右，大部分是独立工作间的研究员和资料员。
这个时候，大家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
徐焦也从共用会议室里跑了出来，朝着张牧和徐焦两人大呼：
“喂！靓仔！催眠仔啊！孙老板好像出事了喔，你们收到消息没有的喔?”
如果换做平时，季节这个时候一定会吐槽徐焦“你居然还认识字”。
但是今天，季节的神情明显显得慌乱不己。
张牧原本就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找孙主任问个明白。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孙主任被总部给控制起来了。
张牧的心中也有些乱，他问季节：
“老季，调查局里违纪都会这样吗？以前遇到过没有？”
季节的脸色很难看：
“没有，以前就算有违纪行为，也是总部的人过来进行警告和处罚，这样一声不响就带走的还是第一次。”
张牧思索了很多种可能的违纪行为，但套用在孙主任身上似乎都不适用：
“难道是昨天的事件处理有失误吗？”
季节似乎有些生气：
“失误？昨天那种情况，孙主任还能怎么做？但凡换一个人，对J市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张牧挠了挠头：
“那是因为保卫科有人牺牲吗？”
季节显然一点都听不进去：
“不会的，一定是有人在为难孙主任。”
季节想起了和孙主任相处的这六年时间，他刚刚来到安保公司的时候，不过20岁。
孙虞城经常语重心长的对他重复一句话：
“季节，你得有自己的判断，有时候，那些写在纸上的规定是会害人的。”
徐焦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点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谁抓的孙老板喔？老大都被抓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他喔？”
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
“喂靓仔，你分析一下孙老板现在在哪里的喔，我现在就去翻个底朝天的喔！！”
季节用力的锤了一下墙面：
“别吵了！”
张牧和徐焦都闭上了嘴巴。
季节失神的呆站着：
“回家，我们就按照短信里通知的，回家。”
徐焦诧异的说：
“喂！催眠仔？那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做？”
季节看向了徐焦，又看了看张牧。
“相信孙主任……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季节顿了顿：
“我们回家呆着，不要再给孙主任制造任何麻烦。”
三人在走道里吵吵嚷嚷，早就吸引了安保公司的其他人。
听到季节这样说，有几个研究员低下了头，默不作声返回工作室开始整理个人物品。
季节说的没错，他们所有人都很信任这个严厉的中年人。
只要相信他，总会没问题的。
……
张牧心绪不宁的乘坐公交车一路晃荡回家。
在小车路过那家便利店的时候，他发现了季节的车早己停在了那里。
季节依着车门，香烟只剩下了一个烟屁股。
他远远的朝张牧招了招手。
张牧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去，他不知道季节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张牧来到跟前，季节从车窗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他正视着张牧的眼睛说：
“张牧，其实孙主任早就预料有一天他会被总部抓起来，他跟我说这里面有可以帮到他的办法，你说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张牧觉得有些奇怪，有些不是很理解孙主任为什么要玩锦囊妙计这一套。
他想起了季节从孙主任办公室里拿出来的那个文件袋。
难道就是这个？
他从季节手里接过文件袋：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不能看的……神神秘秘的，还跑到这里来拆。”
说罢，张牧将缠着线的封口一圈圈退去，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片。
季节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因为那个档案袋……
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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