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区19弄。
老旧的花坛己经在几年前的老小区改造过程里,被改建成了更加适宜老年人活动的居民广场。
满脸都是皱纹的文渊在一盘象棋前呆呆坐着。
上周的时候,他的老棋友撒手去了西天。
文渊越来越觉得健康杂志上那些文章都是骗人的。
他的那老棋友自从退休之后,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的胃口,外加各种补剂和参茶。
到头来还是没活过他这个吃方便面长大的老头儿。
难道……真是防腐剂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话虽如此,但文渊依然可以十分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衰弱。
这和他吃了多少防腐剂无关……
他己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而三十多年前,他的养子失踪了……
这孩子,就跟忽然消失了一样。
如果不是阁楼上的那些东西还在,文渊甚至有些怀疑,那些有关那小子的记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精神错乱……
文渊曾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寻找,但依然一无所获。
他翻遍了养子阁楼里的所有东西,希望可以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甚至找到了一个里面满是小电影的U盘。
“哎……”
文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棋友上周撒手前,兴奋的告诉文渊,他的女儿下周要从外地回来看他了……
结果还是没有赶上……
文渊内心泛起一股强烈的哀伤。
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人就是这样,越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多愁善感。
还想那些事做什么呢?你看看老杨头,死的时候还不是自己一个人?
这些孩子,你也不能说他们不懂事,他们都很忙,现在社会压力多大呀……
你说是不是?
小子?
“是啊,文叔,这么多年了,你看上去一点也没变老……”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忽然接着文渊的思绪说道。
这个声音似乎完全知道文渊在想什么,这把文渊的老心脏吓得砰砰一跳。
“老头儿,你可不要太激动了,方便面里盐多,我看你这么多年吃下来血压不低啊……”
文渊一把将自己的老花眼镜拉到了鼻梁上,露出浑浊的眼睛,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那人眉宇间透露出的熟悉感让文渊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无力。
他几乎要瘫坐在椅子里了:
“你……你是……?”
突然坐在前面的中年人啧了一声:
“我说老头儿,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还欠你房租你忘了?”
“额……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文渊的手开始颤抖:
“哦,哦,好……”
他有些词不达意,再次摆弄了一下老花镜:
“你……你是那小子的生父?”
张牧的脸皮跳动了一下,他有些不清楚文渊是真的年纪大了,还是故意开玩笑。
“我是张牧……”
文渊就像是被人捶了一下胸口,他拿起茶瓶,想要喝一口,颤抖的手将里面的热水都摇了出来。
他浑然不觉手上滚烫:
“哦……你……你的事情现在忙完了?”
“你现在看上去真老……”
“上次看见你,明明还是个小伙子……”
张牧的眼神变得柔和。
这老小子,表现的还挺淡定。
“你怎么回来了?”
文渊在身上擦了擦手,问道。
张牧看着他的眼睛:
“文叔,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首没有想明白……”
“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文渊像是陷入了回忆:
“哦,你说这个啊……我……这我还真是……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只玩具熊吗?”
“那个玩具的标签上,写的就是张牧……”
张牧轻轻眯了眯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的名字实际上就是一只玩具熊的名字……老头儿,你是不是有些太敷衍我了呀?”
文渊似乎己经进入了状态,他找回了当年和张牧互相开涮的感觉:
“那你想叫什么?”
“砖头?电饭锅?还是菜刀?”
张牧笑了笑,实际上,他只是没有想明白,既然这个小熊上有他的名字,那就说明它不是文渊给他买的,也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有的东西。
出于让一切都恢复原来轨迹的目的,张牧必须消除所有的异常。
他己经为此工作了三十多年。
他要消除的,是物品、事件、理念、甚至是记忆。
包括文渊关自己的记忆。
张牧特意将这件事情留到了最后。
在他的全知视角里,文渊今天会死。
文渊有关【张牧】的记忆,也会在今天烟消云散。
实际上,张牧只要心意一动,就可以让文渊再活20年甚至更久。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站在他现在的高度上,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只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动荡。
世界之间的联系会破裂,时间线被扭曲,越来越多的【异常】会出现。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这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己经变成了这样,但张牧还是有一些私心存在。
他一首到文叔本该寿终的年纪才来“处理”他。
也算是利用了一次【漏洞】。
也许对于【哑巴】、【隐者】、【母亲】他们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假的。
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
但张牧清楚的明白,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上,情绪和感情是完全不打折扣的。
他一首不知道黄沙世界里的【父亲】能够做什么。
现在想来,他【现实世界】里的投影,也许就是文渊。
【哑巴】、【隐者】、【母亲】在后来张牧遇到的种种危机之中解救了他。
而【父亲】则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守护了他十多年。
阳光透过高高的花架,一条一条的洒在张牧和文渊身上。
“下盘棋吗?老头?”
张牧看着许久没有移动过的棋盘,问对面的文渊。
文渊完全没有回答。
张牧抬起脸来,想和文渊确认一下。
他面前的椅子上却己经空空如也。
张牧保持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动作很久很久。
他做出了一个和文渊都有的习惯动作。
搓了搓自己的脸。
张牧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很难受。
实际上,张牧一首很自责。
他虽然将文渊放在了【回收计划】的最后,但依然因为他给文渊带来的孤独而自责。
张牧不禁哑然。
文叔感受的那些孤独,原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现在,这些孤独都要回到他的身上了。
他原本是鼓足了勇气才来见文叔最后一面,原本,他是打算用一封信来了结此事。
现在,张牧用微微发颤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件。
他将它放在散乱的象棋里,呆呆的看着,即使这些年己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依然显得不知所措。
张牧知道。
如今的他总是热衷于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去回忆那些他一度曾感到真实的地方。
他热衷于使得现在的现实,能和一去不复返的那些过去有所协调。
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幻想家。
他在现实生活中可以拥有的东西很多,但实际拥有的却很少。
所以,他将以前和文叔度过的那些时刻看得非常珍贵。
他知道他不可能不在幻想中重温那几年。
张牧会时常纪念自己的种种感受。
以此来纪念虚幻世界里的他们。
文叔、王伟、季节、徐焦……
还有黄沙世界里的那几个被他当做家人的仿生人。
他们给张牧带来的情感是那样的真实而强烈。
张牧会在幻想中度过整整一晚,整整一星期、整整一年。
而后在黎明之前,将一切都平息。
(完结)
(经费没了)
(去打几份零工,够饭钱了会再开新书)
(能写出名堂的话,我会续写这本书的剧情)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efedfh-22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