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回到宫里,神情悲怆,今早起斗志昂扬的出去,而如今失魂落魄的回来。
菱芝和芸香这两个丫头完全不能顶事,根本不会和她说什么知心话,现如今,她也想起容佩的好处来。
“菱芝,去把容佩叫过来。”如懿对着镜子,眉目凌厉,看起来生气坏了。
菱芝小心翼翼提醒了一番:“娘娘,容佩姑姑的伤还没好呢。”
如懿抬头看了菱芝一眼,目光不善,似乎是怪菱芝多嘴。
菱芝连忙退了出去,她心想,即便自己很讨厌容佩,也不忍让她带着伤服侍,这人当真冷情,更坚定了菱芝出走的决心。
推开容佩的屋子,里面有一股浓重的骚臭味儿,想来这一整天,容佩都在这屋子里吃喝拉撒,夏天天气又热,所以屋子里气味不好。
容佩曾经很喜欢这个屋子,她觉得这是她身份的象征,如今看来,是福是祸,还要另算。
容佩看到菱芝,却板起面孔:“你这个死丫头,现在知道来了?我昨夜叫了一夜,你没听见?”
菱芝冷冷看着她:“昨夜是我值夜,没听见什么动静。”
容佩瞪着眼睛,一味喘着粗气:“还不快过来帮我上药,在帮我把恭桶倒了!”
菱芝微微抬起下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凭什么?”
容佩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你说什么?”
菱芝冷笑一声:“虽然你是掌事宫女,但只能管着我们,不能使唤我们,因为我们是主子的宫女,职责是侍奉主子,不是侍奉你。”
“你这小蹄子,要反了!”容佩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扔了过来,菱芝站着一动不动,枕头落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姑姑莫要如此气恼,主子叫你过去,你这样急赤白脸的,怎么能侍奉好主子。”
容佩愣住了:“什么?主子叫我去侍奉?”
菱芝挑了挑眉:“当然,姑姑是翊坤宫最会侍奉的,主子可是一刻都离不了您呢,收拾收拾,快去吧。”
菱芝说完这番话,转头就走。
容佩无奈,只好爬起来,忍着疼痛收拾了一番,又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向如懿的寝宫。
翊坤宫的宫女太监都瞧见了她,却没有一个人肯扶她一把。
来到如懿的寝殿,她己经换好寝衣吃着冰凉的西瓜,喝着冰镇的酸梅汤,寝殿里放着一大缸消暑的冰块,凉幽幽的,芸香还给她打着扇子。
容佩看着高高在上的主子,心凉了半截,但仍然硬撑着跪下,甚至于说,现在跪着都比她趴在床上舒服。
如懿微笑着看着她:“容佩,你怎么样了?”
容佩也是头一次心里有了怨怼之感,语气也变得冷硬:“奴婢还没养好伤,恐怕不能服侍娘娘。”
芸香都有些诧异,侧目看了她一眼。
如懿是个完全没有同理心的人,她根本理解不了容佩的痛苦,只一味地进行自己的表演:“本宫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本宫,本宫十分感动。”
她用手指捏起桌上的药膏,因为她戴着护甲,不想让华丽的护甲捧到瓷瓶,即便是在寝宫里纳凉,也要纳得体面。
如懿走向容佩,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这是上好的伤药,让本宫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容佩一听这话,眼泪便忍不住了:“娘娘,奴婢伤在那种地方,怎敢污了娘娘的眼睛?”
如懿皱起眉头:“你我主仆情深义重,本宫怎会嫌弃你?”
“芸香,帮容佩褪去衣裳。”
容佩的伤处又青又紫,己经扩散到腰上,如懿用手指点了一点伤药,在她腰部敷衍地涂了点药膏,还贴心地护甲,唯恐碰到容佩的伤处。
哪怕是上药,也要……
“娘娘!不可啊!”容佩几乎是哭出了声,“奴婢如此卑贱,怎能玷污娘娘的玉手。”
就这一个动作,容佩刚刚一点怨怼之情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与愧疚。
如懿一边说:“不许你说这种话。”一边丝滑将药膏递在芸香手上。
芸香都快哭了,忍着给她上完药。
如懿也哭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了?”这眼泪可把容佩心疼坏了。
如懿用手擦干净眼泪,护甲差点戳到眼睛,芸香递出帕子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没什么……”如懿看了看芸香。
芸香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替如懿说出她的委屈,好帮着如懿笼络人心。
但芸香才懒得说,她装作没看见,将帕子收回来,很自然地将伤药收好,又端起用过的水盆,一副很忙的样子。
如懿此时也有些尴尬,毕竟她的眼泪己经流完了,再也酝酿不出来。
容佩却不依不饶地问:“娘娘,是不是奴婢不在,您受委屈了?”
芸香背对着二人假装忙碌,并撇了撇嘴:倒反天罡了,怎么你在你要冲上去给皇上一耳光吗?
如懿这才故作为难地说:“没什么,只是今日皇上卸了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愉妃。”
容佩瞪大眼睛:“为何!”
如懿快速瞟了容佩一眼,又装作无可奈何:“本宫差事办的不好。”
但这一眼,己经让容佩明白了:“是因为奴婢?难道娘娘给奴婢讨公道,结果被愉妃陷害了?”
芸香翻了个白眼:这俩人应该去圆明园给太后唱戏去,这情节如此新鲜,太后定然喜欢。
“娘娘!您糊涂啊!”容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为了奴婢不值得!”
如懿看容佩情真意切的模样,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说辞,难免也带了几分真情:“怎么不值得?你对本宫忠心耿耿,难道本宫能任由你被那些人陷害了去?”
主仆二人差点抱头痛哭,芸香只想逃跑,端着盆冲了出去。
今此一事,容佩对如懿更加忠心,居然忍着疼痛,次日便起来服侍,真是菱芝看了叹息,三宝看了落泪,芸香还没有从昨天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自打愉妃和令嫔协理六宫,后宫一片宁静祥和。
二人对上尊敬皇后,对下善待宫人,完全是富察皇后恩泽六宫的分身。
并且愉妃细心负责,令嫔头脑灵活,满宫上下没有人不称赞二人。
愉妃准备中秋节庆典,面面俱到,令嫔提了很多有趣的点子。
不仅如此,令嫔还施恩上下,确保宫里每个人都拿到中秋节的赏赐,她还很照顾不得宠的低位嫔妃,时常给她们送一些日常用品,低位嫔妃不得宠,月例不多,经常捉襟见肘,有了令嫔的帮助,她们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嬿婉差事办得好,皇后很信任她,乾隆也更加宠爱她,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当年冷僻的延禧宫,因为卫嬿婉的风光,竟然也有了一种人气充足的繁华感。
宫人们偶有议论,原来宫殿是否冷僻,并非看宫殿的位置或者是否奢华,而重点在于谁在里面住着。
这延禧宫曾经是翊坤宫那位住着,翊坤宫倒是华丽,可门厅冷落,竟有颓败之势。
两相对比更显得嬿婉各方面都很突出。
而如懿也只能安慰自己,乾隆是看在富察皇后的面子上,看在龙胎的面子上才如此重用她,并非是因为真心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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