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皮层，林烬眼前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只有那道诡异的流光在意识深处炸开，化作奔腾汹涌的信息洪流。
墙壁中，那“镜像林烬”的身躯彻底化为光点消散，最后的笑声却仿佛带着诅咒，在扭曲的空气中回荡不休。
“没用的……”
“你最终……会和我一样……”
“堕入……黑暗……”
这些话语像魔音贯耳，与脑海中炸裂的记忆碎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焦土战场，比眼下这片废墟更加惨烈，更加绝望。天空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露出背后深邃冰冷的虚空。大地龟裂，岩浆横流，残破的未来都市建筑如同巨兽的骸骨，斜插在焦黑的地面上。
无数身影在厮杀，异能的光芒混乱地碰撞、湮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那是时空本身在哀嚎、在崩坏！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不，不是“看到”，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体验”。他仿佛短暂地成为了那个身影。
一个站在尸山血海之巅的身影。
身披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风衣，面容冷峻到扭曲，每一道轮廓都像是用最锋利的冰刀刻画而成。那双眼睛，空洞、冰冷，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疯狂，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灰黑色雾气，那是比【亡者回响】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死亡之力。轻轻一挥，下方无数挣扎的生命如同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瞬间凋零、消散。
如同魔神降临，审判着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
而那面具，林烬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白枭！
那个九幽塔的首席仲裁者！那个掌握着“因果律”异能，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存在！
竟然……是未来的自己？！
这个认知如同最狂暴的雷电，瞬间劈开了林烬的思维，将他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坚持都轰击得粉碎！
他一首以为白枭是敌人，是九幽塔的爪牙，是阻碍他复活妹妹的最大障碍。可现在，这残酷的记忆碎片告诉他，那个最终的敌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白枭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怜悯？
怪不得他总觉得白枭的某些习惯和战斗方式隐隐有些熟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茫然。如果这就是他的未来，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注定要变成那个双手沾满鲜血、冷酷无情的怪物？
“林烬！”
“你怎么样？”
叶红绡和陆昭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两人己经解决了各自的镜像体，迅速赶到他身边。
叶红绡看到林烬脸色惨白，浑身虚汗，眼神空洞，不由得心头一紧，伸手想扶他。
陆昭则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林烬的状态，以及墙壁上残留的能量痕迹。“刚才那道信息流……是那个镜像体最后的攻击？”
林烬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看到了……未来……”
他艰难地将记忆碎片中的景象，以及那个最让他难以接受的真相——白枭就是未来的他——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红绡握着长枪的手微微收紧，英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陆昭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手指下意识地着口袋里的巧克力包装。“未来的你……变成了白枭？”他快速地消化着这个信息，大脑高速运转，“这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想想……”
他走到刚才镜像林烬消散的墙壁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感应着残留的能量波动，同时闭上眼睛，超忆症的能力让他能够回溯和分析刚才那道信息流的构成。
“奇怪……这记忆碎片蕴含的能量……非常紊乱，但又带着一种……强制性的秩序？”陆昭喃喃自语，“就像是……有人在强行扭转某种规律……”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看向林烬：“我想，我可能明白了一些事情。你看到的未来时间线崩坏，很可能与九幽塔所谓的‘时序校准’有关！”
“什么意思？”林烬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你想，九幽塔自称是‘时序校准装置’，目的是修复失衡的时空节点。”陆昭语速极快，“但我们经历的这些试炼，哪一次不是充满了杀戮和混乱？它真的是在‘修复’吗？”
他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推测：“我怀疑，九幽塔根本不是在校准时间，它本身……甚至可能就是加速时空紊乱的源头！所谓的‘修复’，或许只是它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筛选’，或者……‘吞噬’！”
吞噬？
这个词让林烬和叶红绡心头都是一凛。
“如果九幽塔的目的并非修复，而是加速崩坏，那么未来的你，也就是白枭，选择成为它的仲裁者……”陆昭顿了顿，看向林烬，“或许，他是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阻止某种更可怕的结局？比如，通过‘清洗’掉不稳定的时间线，来保全主时间线？”
这个推测虽然残酷，却似乎能解释白枭的行为逻辑。
叶红绡忽然开口：“我之前遇到过苏九黎，那个神秘的女黑客。我感觉她对九幽塔的内幕知道很多，而且她似乎……对你很关注。”
苏九黎？林烬想起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能力诡异的女孩。她确实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试炼者。
“找到她，或许能得到更多线索。”林烬下定了决心。无论未来如何，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白枭那样的存在。
就在这时，战场上空，那面如同巨大显示屏的镜面再次毫无征兆地亮起。
林小萤那娇小朦胧的灵魂体浮现在镜面中央，空灵而缥缈的声音回荡在每个试炼者的耳边，带来一句新的谜语：
“镜中花，水中月，真假难辨，因果相连。”
话音落下，镜面便如同水波般荡漾，林小萤的身影消失不见。
“镜花水月……真假难辨……”叶红绡皱眉思索，“这是指那些镜像体吗？”
“重点是最后一句。”陆昭的目光落在林烬身上，“因果相连。”
林烬心头猛地一跳。
因果！
白枭的异能，正是“因果律”！
这个谜语，几乎就是在明示，他看到的未来，他与白枭之间的联系，这一切都与“因果”脱不开关系！那个未来的自己，那个白枭，绝对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轰——！！！
不等他们细想，战场中心，那个原本只是散发着幽光的时空节点，骤然爆发出刺眼夺目的强光！
如同黑洞中心诞生了一颗超新星，狂暴的能量波动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原本还在各自为战的镜像体，以及那些在废墟中游荡的【残秽】、【念傀】等异种，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齐刷刷地调转方向，猩红的目光锁定住爆发的节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潮水般向着战场中心涌去！
“不好！”陆昭脸色大变，他手腕上的一个简易探测装置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节点能量波动异常！正在急剧升高！它……它快要失控了！”
“失控会怎么样？”叶红绡急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根据我的模型推算，”陆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一旦节点彻底失控，其内部积蓄的庞大时空能量会瞬间引爆，将整个战场空间彻底撕碎！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卷入时空乱流，运气好点迷失在某个破碎的时间碎片里，运气不好……就首接湮灭了！”
湮灭！
林烬瞳孔骤缩。
他看向战场中心，那如同风暴之眼般的光芒旋涡，无数镜像体和异种正疯狂地扑向那里，如同飞蛾扑火。
那里，是毁灭的中心，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苏九黎很可能就在那边！九幽塔的秘密，林淼死亡的真相，打破未来宿命的关键，或许都隐藏在那节点的深处！
退缩？眼睁睁看着节点失控，然后被卷入未知的时空乱流？
不！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白枭那样的“魔神”！
“走！”林烬低喝一声，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去战场中心！”
“那里现在是整个战场最危险的地方！”叶红绡提醒道，但手中的长枪己经指向前方，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知道。”林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我们别无选择。要么冲过去，找到苏九黎，阻止节点失控，弄清真相。要么……就一起死在这里。”
他不再犹豫，【幽冥之瞳】悄然开启，幽蓝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洞察着前方混乱的能量流动和敌人的分布，率先朝着那光芒万丈、危机西伏的战场中心冲去！
叶红绡和陆昭对视一眼，没有多言，紧随其后。
前路，是镜像体的围堵，是异种的嘶吼，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时空节点。
但林烬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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