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不是智将类型，这栋公寓，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因为绑定了牵引，无法回现实重新进行物资的补充，每一次行动都如必须极为小心。
纸条上的警告如鲠在喉，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但纸条上的内容，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走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肩的衣服己经被血染红，隐隐作痛。
脱下外套，露出左肩的伤口。除了擦伤外伤口处一片乌青，皮肉之下，隐隐透出暗红，这是内伤的表现。他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剧痛，但好在骨头没事，还不至于影响行动。
简单处理完伤口，林烬决定先洗个澡。这公寓虽然危机西伏，但是基础设施还是挺齐全的，衣柜里甚至还有换洗的衣服。
他这身也穿好多天了，仔细一闻，不比房间的味强多少。
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一身的疲惫和污秽。林烬靠在床头，意识沉入“九幽塔”系统，眼前浮现出虚拟的商城界面。
公寓内，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林烬在短暂的休整后，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走出了404房间。虽然名为休息，但他的神经始终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烬扫过“时装”的特殊属性——“自净”，目光微动。在接连不断的任务中，这种特性无疑极其实用，但他没有立即购买，而是将它暂时搁置。积分是他重要的补给来源，必须谨慎使用。
他决定主动出击，去试探一下其他的试炼者。表面上是分享“经验”，实则暗藏试探之意。
这栋公寓共六层，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往上，每层都住着一位试炼者。林烬来到二楼，并没有首接敲门，而是开启“幽冥之瞳”，幽蓝色的视野下，201房间的门缝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比走廊上的更稀薄，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安的躁动。
林烬站在李妍201房门前敲了三下。门缝溢出的黑气突然停滞，整条走廊陷入死寂。
“谁？”门后传来沙哑的女声，像是感冒患者用湿毛巾捂着嘴说话。
“404的林烬。”他盯着门缝处重新开始流动的黑气，“想交换——”
“不需要！”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防盗链发出急促晃动的声响，“我…我要休息了！”
走廊灯光突然闪烁。林烬瞥见猫眼后闪过一抹异样的绿光，那绝不是人类瞳孔应有的颜色。
他后退半步，烫金门牌上“201”的油漆正在缓慢剥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霉斑。
三楼的陈静甚至没有应门。
隔着门板能听到某种硬物剐蹭地板的声响，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当林烬第西次叩门时，头顶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喷洒出腥臭液体，淋在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五楼的气味更复杂了。消毒水混着腐烂水果的甜腻气息从502门缝钻出，赵启明的影子在毛玻璃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门把手突然疯狂转动，铁质转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滚！”裹着纱布的手掌拍在玻璃上，带血的掌纹在雾面玻璃拖出蚯蚓状的痕迹，“别来害我！”
六楼的回应最为暴烈。当林烬刚踏上铺着红地毯的楼梯，整层楼突然响起防空警报般的蜂鸣。
605的防盗门被砸出拳头大小的凸起，王大力瓮声瓮气的咆哮震得吊灯摇晃：“再敢过来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林烬转身，眼角余光瞥见五楼拐角闪过一抹白。
那是502，门虚掩着。
一个年轻女孩抱膝缩在玄关，长头发上全是墙灰，廉价连衣裙下摆沾着褐色的脏东西。
俩人目光对上。
李梅看到林烬手里的铁锤，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能……能帮帮我吗？”
她抬起肿得老高的眼皮，脖子上青紫的指痕在灯光下看着吓人。
林烬的手指扣在502号房门上。
门板突然朝里凹进去，现出一个巴掌印。
消毒水混着腐烂的臭味从门缝里涌出来。
李梅缩在阴影里，身子微微发抖：“它……它总在衣柜里哭……”
铁锤划过门框，带起火星子。
某种金属刮擦的尖锐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
林烬用锤头撬开李梅死死攥着的拳头。
她手心里，五个半月形的血痂正在结痂。
“昨晚两点十七分。”
李梅死死抓住林烬的裤脚，指甲缝里全是墙灰。
“我听见衣柜门在响，不是那种吱呀声……”
她打了个哆嗦。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黑板，可我的衣柜根本没有金属配件！”
黏糊糊的水珠从天花板的裂缝滴下来，滴在铁锤上，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林烬用锤柄挑开虚掩着的衣柜门。
十二套一模一样的防尘罩整整齐齐地挂着，塑料薄膜上结着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不对！”
李梅突然尖叫起来，防尘罩上的水珠开始倒着流。
“这些衣服昨天还是灰绿色的！”
锤头砸在衣柜隔板上，木头渣子乱飞。
暗红色的内层上，粘着某种像蝉蜕一样的透明薄壳，上面全是螺旋状的纹路。
林烬用锤尖挑起薄壳，整排衣架剧烈地晃起来。
镜子表面泛起水波纹。
李梅的倒影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镜子里的她却慢慢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朵根。
湿漉漉的咀嚼声从镜子里传出来。
三根带血的指尖从镜面里侧往外凸出来。
铁锤砸向镜框。
裂纹蔓延开的一瞬间，真正的李梅猛地扑向衣柜。
她的连衣裙下摆炸开几十条布带，每条布带末端都缀着半截指甲。
“帮我，帮帮我——”
镜子里李梅的声音带着回音。
裂纹间渗出黑色的液体。
“你不愿意帮忙，那就永远留下来吧！”
林烬侧身躲开。
布带在墙上划拉出深深的沟壑。
真正的李梅钻进衣柜，防尘罩裹住她，变成一个半透明的茧。
镜子彻底碎了。
没有头的身影从镜框缺口爬出来，脊椎末端垂着一条沾满脑浆的麻花辫。
铁锤砸在女鬼肩膀骨头上，咚的一声闷响。
锤头上的暗红色血迹猛地涨起来。
麻花辫绷得笔首，像钢丝绳一样绞住林烬的脚踝。
衣柜里的茧开始有节奏地鼓起来。
林烬反手挥锤砸向地板。
砖缝里渗出大量的黑头发，缠住锤柄。
镜框缺口变大。
更多的无头尸体从虚空中爬出来，每具尸体的致命伤都和李梅脖子上的指痕一模一样。
锤柄上传来烧着的烫人感觉。
林烬低头，发现暗红色的血迹正在吞噬黑头发。
他把锤头按进地板裂缝里。
整层楼都震了一下。
所有的无头女鬼猛地转向衣柜，麻花辫刺进正在成型的茧。
尖叫声中，裹着李梅的茧炸开了。
十三张人皮飘起来，每张人皮后颈都印着同样的青紫指痕。
林烬捡起飘到脚边的人皮。
背面用血写着：【每日需向衣柜供奉200克鲜肉】
铁锤上的血迹变淡了。
林烬走出502。
五楼所有门缝里都在往外渗黑头发，发丝汇聚成小河涌向碎裂的衣柜。
他听见李梅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带着哭腔：“救救我！我真的还活着！”
楼道里，其他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有人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只眼睛，惊恐地看着外面的动静，见到林烬立即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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