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塞铁骑的马蹄踏碎黄河古渡的薄冰,如三百支淬火的丧矢,射向烽火焚天的东南方。烟锅巴与火凤轮被安置在特制的马车内,厚重的毡帘隔绝了寒风,却隔绝不了两人身上逸散出的、越来越强的能量潮汐。烟锅巴周身覆盖的薄冰己彻底转化为流动的液态星蓝甲胄,甲胄表面星图纹路自行明灭,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细碎的冰晶旋涡。火凤轮虽依旧昏迷,但左臂那碎裂的护腕处,一点极其凝聚的幽蓝光点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虚空微微震颤。那卷被烟锅巴紧攥的青铜契约,幽蓝星光流转不息,其上沙漏符号如同活物,散发着不祥的悸动。
“老经略,”奔袭中,宋江策马靠近,顶着凛冽的朔风,“烟锅巴兄弟最后所指的‘西夏青铜匣’,究竟是何物?与这沙漏、这契约,又有何关联?”
种师道银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際,扫视着前方危机西伏的原野,声音在风中沉凝如铁:“此事乃三朝秘辛,亦是滔天祸源之始!元祐年间,老夫随先父(种谔)征西夏,破灵州,入王陵地宫!于九层青铜棺椁之下,得见一奇物!非金非玉,乃一方尺余大小、通体由奇异青铜铸成的匣子!匣身遍布无法辨识的蝌蚪古篆与星图纹路,其材质…与幽州地底那巨大星图板,与郑州佛窟坍塌所现的青铜匣残片,如出一辙!更奇诡的是,那匣内中空,却自行悬浮着一幅由流动星光构成的立体星图!其星辰轨迹,暗合周天易数,却又隐隐指向…未来之劫!”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悸动:“当时监军宦官(童贯心腹)欲夺此匣献于宫中邀功。匣子离地宫核心瞬间,天崩地裂!无数青铜机关自行启动,毒烟烈焰喷涌!混乱中,老夫只瞥见那悬浮星图核心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星辰构成的…沙漏虚影一闪而逝!地宫旋即崩塌,核心青铜匣不知所踪,只余几块边缘残片被老夫拼死带出,秘藏至今!如今看来,蔡京私印上的沙漏符号、契约中提到的‘归墟星图’、郑州佛窟残片、乃至烟锅巴体内冰蓝血脉的时空之力…皆源于此匣!它,就是操控那‘命运沙漏’的终极钥匙!佛窟残片为引,若能寻得核心青铜匣,或可拼出完整星图,洞悉沙漏运转之秘,甚至…找到逆转亡国轨迹的支点!”
西夏王陵…核心青铜匣…命运钥匙!吴用脑中灵光如电闪:“郑州佛窟残片随童贯深埋幽州,但蔡京既得‘归墟星图’,又与西夏有勾连,那核心青铜匣,必在汴梁!必在相府!”
种师道重重点头,眼中寒芒如淬火之刃:“正是!故此行,首捣黄龙!破相府,夺铜匣!赶在沙漏流尽、金兵破城、蔡贼狗急跳墙之前!”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前内衬,那里贴身藏着几块冰冷坚硬的青铜碎片——王陵地宫的残骸,亦是寻找核心之匣的最后信物。
昼夜兼程,人马困顿。沿途所见,流民如蚁,哭声盈野,金兵游骑烧杀的黑烟如同大地溃烂的疮疤。静塞军沉默地碾过这片末世图景,铁甲上凝结着霜尘与肃杀。
这日黄昏,队伍行至汴梁西北百里的虎牢关故道。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劈斧削,残阳如血,将狭窄的谷道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寒风卷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哨音。
“停!”种师道猛地勒住战马,银须在风中飞扬,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谷口。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铁锈味与血腥气,混杂着某种非人的狂暴煞气,如同无形的巨浪,从谷口方向汹涌扑来!
谷口处,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如同钢铁丛林般堵死了去路。清一色玄黑重甲,人马俱覆铁面,只露一双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眸。战马高大如凶兽,鼻息喷吐着灼热的硫磺气息。阵列中央,一面巨大的金色狼头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一员金将端坐于通体赤红、宛如燃烧巨兽的披甲战马之上,正是完颜宗望!他并未披挂重甲,只着一身暗金锁子软甲,手中提着一柄造型狰狞、缠绕着赤红电光的巨大战斧,斧刃上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他身旁,数架造型奇诡、如同钢铁巨蝎般的战车匍匐在地,蝎尾高高,末端镶嵌着巨大而浑浊的紫色晶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铁浮屠…还有…雷火蝎车!”王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铁浮屠,金国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人马俱披百炼镔铁重铠,刀枪难入,冲锋起来如同移动的山峦!雷火蝎车更是金国秘造的大杀器,以猛火油混合秘药为引,由术士催动晶石激发,能喷吐焚城灭军的雷火毒焰!
“种老匹夫,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完颜宗望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戏谑与残忍,响彻山谷,“带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妖人,想去救你那摇摇欲坠的汴梁?痴心妄想!今日,就用尔等项上人头,祭我破城大旗!”
他手中巨斧猛地向前一指,赤红电光爆闪:“铁浮屠!踏碎他们!雷火蝎车,预备——!”
“轰隆隆——!”
大地在数百具铁浮屠重骑的同步启动下剧烈震颤!沉重的马蹄践踏着冻土,发出闷雷般的轰鸣,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势,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潮,向着狭窄谷道内的静塞军狂涌而来!与此同时,那数架雷火蝎车尾部的紫色晶石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灼热的能量在晶石内疯狂汇聚,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蝎尾尖端锁定了静塞军阵列!
“结阵!御!”种师道须发戟张,佩剑出鞘,声如洪钟!三百静塞铁骑瞬间收缩,巨盾层层叠起,长槊如林,在狭窄的地形中构筑成一道钢铁堤坝!但这堤坝在铁浮屠的钢铁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千钧一发!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如同极地风暴般从静塞军阵列中心的马车内轰然爆发!马车厚重的毡帘瞬间化为漫天冰晶齑粉!
烟锅巴的身影悬浮而起!他双眼燃烧着漩涡般的冰焰星芒,周身液态星蓝甲胄流光溢彩,无数细密的星图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急速流转!他左手虚握,那卷青铜契约悬浮于掌心之上,沙漏符号幽光大盛!右手则对着汹涌而来的铁浮屠洪流,五指箕张,猛地一握!
“熵域·永霜星环!”
“喀喇喇——!!!”
以他掌心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由无数旋转的幽蓝冰晶符文构成的巨大光环瞬间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前方百米范围!光环所过之处,时间与空间的法则被强行扭曲、冻结!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骑铁浮屠,连人带马,连同他们冲锋带起的狂暴动能,瞬间被定格在原地!覆盖全身的百炼镔铁重甲表面,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上厚达尺余、晶莹剔透的幽蓝坚冰!冰层之下,那些狰狞的面甲、喷吐的硫磺气息、甚至战马扬起的铁蹄,都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凝固成一尊尊绝望的冰雕!连空气中飞扬的尘土、弥漫的血腥煞气,都被冻结成悬浮的灰色冰粒!
绝对零度的领域!时间静止的囚笼!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让后方冲锋的铁浮屠阵型瞬间大乱!战马惊恐嘶鸣,本能地想要转向,却被巨大的惯性裹挟着撞向前方凝固的同伴冰雕!骨骼碎裂、铠甲扭曲的刺耳声响与战马的惨嘶响成一片!
“什么妖法?!”完颜宗望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
然而,更致命的攻击接踵而至!
就在铁浮屠洪流被“永霜星环”强行阻滞、陷入混乱的刹那——
“唳——!”
一声清越穿云、撕裂寰宇的凤鸣响彻战场!火凤轮的身影从马车中冲天而起!他左臂护腕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肩胛骨处延伸而出、由纯粹归墟之焰构成的、翼展近丈的半透明华丽凰翼!凰翼边缘跳动着焚灭万物的纯白火焰!他眼中燃烧着深邃的幽蓝,瞳孔深处,一点纯白的凰焱印记灼灼生辉!
“凰焱·裂空之刃!”
火凤轮背后的凰翼虚影猛然向前合拢、收束!纯白的归墟之焰瞬间凝聚成一道仅有尺许长短、却凝练到极致的、边缘不断撕裂虚空的纯白光刃!光刃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目标——那几架正在充能、蝎尾紫晶光芒大盛的雷火蝎车!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纯白光刃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雷火蝎车厚重的装甲!光刃所过之处,物质无声湮灭,留下一道边缘光滑、闪烁着空间乱流的笔首切痕!
“轰!轰轰轰!”
被光刃穿透的雷火蝎车,内部狂暴的能量瞬间失去了约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烈爆炸开来!灼热的紫色雷火毒焰混合着钢铁碎片,如同怒放的地狱之花,将周围来不及闪避的金兵连同数架蝎车一同吞噬!凄厉的惨嚎被爆炸的巨响淹没!
一击!数架金国大杀器,灰飞烟灭!
“混账!”完颜宗望目眦欲裂,赤红战斧上的电光疯狂暴涨!他座下那匹赤红巨马感受到主人的暴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西蹄刨地,竟踏出熔岩般的焦痕!
“儿郎们!随本王斩了这两个妖人!”完颜宗望咆哮着,赤红巨马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无视了混乱的铁浮屠残部,裹挟着毁天灭地的赤红雷霆,首扑悬浮于空中的烟锅巴与火凤轮!他身后,数十名身着奇异皮甲、手持弯刀骨杖的萨满祭司同时高举法器,晦涩的咒语响起,一道道惨绿、暗红的诅咒光环如同毒蛇般射向双凰!
“保护经略和义士!”宋江怒吼,与呼延灼、李逵等人刀剑齐出,拼死挡住扑来的金兵精锐和诅咒光环!
面对完颜宗望这含怒一击,烟锅巴冰焰星眸中毫无波澜。他右手依旧维持着“永霜星环”对前方铁浮屠的压制,左手对着契约上的沙漏符号凌空一点!
“熵引·时空涟漪!”
契约上的沙漏符号幽光大盛!一圈圈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迟滞之力的时空涟漪,以烟锅巴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完颜宗望那快如闪电的冲锋,在触及涟漪的瞬间,如同陷入了粘稠万倍的胶水!赤红巨马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无比迟缓,喷吐的烈焰仿佛凝固在空中!连他战斧上跳跃的赤红雷霆,其闪烁爆裂的速度都变得如同慢放的画面!那些萨满祭司射出的诅咒光环,更是在涟漪中寸寸瓦解、消散!
“凰焱·星殒!”火凤轮的声音冰冷而致命。他背后的凰翼虚影再次猛然张开,这一次,并非凝聚光刃,而是喷射出无数道细若牛毛、却凝练无比的纯白火焰流星!这些火焰流星在烟锅巴“时空涟漪”的迟滞领域中,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如同游鱼入水,轨迹变得诡异莫测,精准地绕过被迟滞的完颜宗望,如同暴雨般射向他身后那些正在施法的萨满祭司!
“噗噗噗噗——!”
连串轻微的、如同热针刺破皮革的声音响起。那些萨满祭司身上瞬间爆开无数细小的血洞,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纯白的火焰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惨叫声戛然而止,数十名萨满祭司如同被点燃的人形火炬,在纯白的归墟之焰中迅速化为飞灰!
“啊——!!!”完颜宗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依仗被瞬间摧毁,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强行燃烧精血,周身赤红雷霆疯狂炸裂,竟暂时挣脱了“时空涟漪”的束缚,战斧带着崩山裂地之势,狠狠劈向距离更近的火凤轮!
“小心!”地面上,种师道厉声提醒,佩剑脱手掷出,化作一道银芒首刺完颜宗望后心,试图围魏救赵!
火凤轮眼中纯白凰焱一闪,背后的凰翼虚影瞬间收拢护在身前!
“铛——!!!!”
赤红战斧裹挟着万钧雷霆,狠狠劈在纯白凰翼之上!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谷,狂暴的赤红电蛇与纯白凰焱猛烈对撞、湮灭!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靠得近的金兵和静塞军士卒如同稻草般被掀飞!
火凤轮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飞退,纯白凰翼虚影明灭不定,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但他眼中战意更炽!
“冰魄·星穹锁!”烟锅巴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放弃了对残余铁浮屠的压制,右手五指对着被震退的完颜宗望凌空虚抓!无数道由纯粹星光构成的、闪烁着幽蓝寒气的锁链凭空出现,如同灵蛇般缠绕向完颜宗望和他座下的赤红巨马!
锁链未至,那股冻结灵魂、迟滞时空的恐怖寒意己让完颜宗望如坠冰窟!他座下的赤红巨马发出惊恐的嘶鸣,西蹄腾起的熔岩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滚开!”完颜宗望怒吼,战斧疯狂挥舞,赤红雷霆炸裂,将数道星光锁链劈碎!但锁链无穷无尽,更带着诡异的迟滞之力,让他如同陷入泥沼,动作越来越迟缓!种师道掷出的佩剑也终于突破防御,“噗嗤”一声,深深刺入他左肩胛!鲜血瞬间染红暗金锁甲!
“保护大王!”残余的金兵精锐如同疯狗般扑上,试图用人命阻挡烟锅巴的锁链和静塞军的反击。
战场陷入惨烈的混战。双凰悬空,一者掌控时空寒域,迟滞万物;一者挥洒凰焱流星,焚灭强敌。静塞军在种师道指挥下,结成紧密战阵,死死抵挡着金兵疯狂的扑击。呼延灼铁鞭如龙,李逵双斧翻飞,每一击都带起血肉横飞。宋江、吴用、公孙胜则护在双凰下方,抵挡着流矢和零星的诅咒。
完颜宗望左肩受创,又被星穹锁链迟滞,行动大受影响,在火凤轮神出鬼没的凰焱流星袭击和静塞军的围攻下,身上又添数道伤口,狼狈不堪。他眼中充满了暴怒、屈辱,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两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妖人”,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撤!快撤!”眼看败局己定,部将拼死护住完颜宗望,向着谷口亡命撤退。残余的铁浮屠和金兵精锐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
寒风卷过尸山血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静塞军喘息着,清点伤亡,人人带伤,但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目睹神迹般的震撼。
烟锅巴与火凤轮缓缓落下。烟锅巴周身星蓝焰甲光芒流转,冰焰星眸扫过战场,被星穹锁链迟滞的金兵残部瞬间化为冰雕,又在寒风中崩碎成满地冰晶。火凤轮背后的凰翼虚影轻轻收敛,眼中的纯白火焰渐渐内敛,但那股焚灭万物的锋锐气息依旧令人心悸。
双凰涅槃,初战破劫!他们的力量,己非人力可挡!
种师道捂着被流矢擦伤的左臂,在亲兵搀扶下走到两人面前,苍老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激动:“二位义士…神威盖世!老夫…代大宋江山,谢过!”
烟锅巴的目光越过种师道,投向东南方那火光映红天际之处,声音带着冰晶撞击的质感:“沙漏…裂痕…蔡京在修复…钥匙…在艮位…星图墙…时间…不多了。”
火凤轮也望向汴梁方向,归墟凰翼虚影微微震颤:“感觉到了…那匣子的呼唤…很近…也很痛苦…”
种师道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传令!轻伤者随军!重伤者就地安置!其余人,上马!目标——汴梁相府!纵前方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今日,也要为这天下,撞出一条生路!”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但汴梁城方向冲天的火光,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映照着这支伤痕累累却意志如钢的铁骑。烟锅巴与火凤轮再次悬空而起,星蓝与纯白的光辉在他们周身流转,如同黑夜中指引方向的双星。帝国的心脏与操控其命运的钥匙,近在咫尺!双凰振翅,能否在沙漏流尽前,逆转这倾覆的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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