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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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酒窖真相

 

地底酒窖的空气黏稠如粥,弥漫着经年累月发酵的浓烈酒气与潮湿的霉味。巨大的陶瓮如同沉默的巨人,在昏暗中投下幢幢黑影。烟锅巴烂醉如泥地蜷缩在两个酒瓮之间的缝隙里,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半空的酒坛,鼾声中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呓语:“曼珠…沙华…三蒸三酿…量子…火候…” 每一次含糊的嘟囔,都有一丝冰蓝色的血线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滴落。

一滴,两滴……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冰蓝血珠,如同拥有生命的蓝宝石,坠入他怀中酒坛那浑浊的、仅剩小半的劣质酒液中。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在寂静的酒窖中却异常清晰。冰蓝血珠接触酒液的瞬间,如同高温的金属投入冷水,酒液表面骤然凝结出一小片蛛网般的璀璨冰纹!但这冰纹并未停止,而是迅速向下渗透、蔓延。更诡异的是,被冰蓝血珠侵染的酒坛内壁,竟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来,随即绽放出刺目的白光!

嗡!

一道粗大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光柱猛地从坛口喷薄而出,首射酒窖低矮的穹顶!光柱之中,无数细小的光粒急速旋转、凝聚,瞬息间在众人头顶的虚空中,投射出一幅巨大而清晰、纤毫毕现的立体影像。

影像中,浪里白条阮小二正驾着他那艘熟悉的快船,在看似平静的八百里水泊上巡弋。然而,视角猛地拉近、穿透水面!船体吃水线之下,本该缠绕水草、吸附贝类的木质船底,此刻竟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冰冷的、黄铜色的青铜齿轮!这些齿轮大小不一,相互咬合,随着船桨的划动和波浪的起伏,发出无声却仿佛能震动灵魂的精密啮合运转!船,仿佛成了某种巨大机械的探针或触手。

画面骤然切换。花和尚鲁智深虬髯怒张,双臂筋肉坟起,正使出他那招牌的倒拔垂杨柳神力!粗壮的柳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根系带着大块泥土被缓缓拔出。然而,那翻涌的泥土中,纠缠着树根的并非只有蚯蚓和石块,而是一束束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包裹在透明胶质中的光纤脉络!这些脉络深深扎入地底,如同大地的神经网络,随着柳树被拔起而剧烈颤动、断裂,迸溅出细小的、幽蓝色的电火花!

影像再转。一丈青扈三娘,红衣似火,双刀如练,正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诡异白雾中奋力劈砍。刀光所至,雾气并非被风吹散,而是如同被撕开的幕布般向两侧急速退却!雾气裂开的缝隙后方,露出的并非预想的山林或天空,而是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弧度完美的弧形透明壁垒!壁垒之外,是深邃的、流动着奇异星光的幽暗虚空。这哪里是梁山泊?这分明是一个囚禁着山水、伪装成自然的——生态缸!那巨大的玻璃穹顶,冷漠地笼罩着整个“水泊梁山”。

“嗡——!!!”

全息影像骤然熄灭,残留的光斑灼烧着每个人的视网膜。死寂,比刚才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了酒窖。李逵张大了嘴,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吴用的羽扇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公孙胜的道袍无风自动,眼中精芒爆射。宋江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原…原来…” 水鬼张顺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栗,打破了死寂。他不知何时己悄然返回,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头发和衣襟不断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滩。他摊开紧握的右手,掌心赫然是半块断裂的、非金非石的沉重界碑碎片!碎片边缘参差不齐,正面刻满了与火凤轮左臂蝶纹同源的、扭曲狰狞的弑神者符文,符文深处,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和……几缕猩红的、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曼珠沙华根须!“八百里水泊…根本不是水泊!它…它是口正在酿东西的大酒缸啊!”

张顺的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无需多言,宋江眼中厉色一闪,低喝道:“阮氏兄弟,张顺兄弟,速探湖心!公孙先生、吴学究,随我等压阵!其余兄弟,守住酒窖入口,任何人不得擅入!” 命令简洁而沉重,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了潜入的众人。越往下,光线越暗,湖水也越发冰冷刺骨,仿佛沉向的不是湖底,而是九幽深渊。张顺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在前引路,手中紧握的界碑碎片在幽暗的水中散发出微弱的、不祥的黄铜色幽光,像一盏引路的鬼灯。

终于,触底了。

淤泥?不!脚下传来的触感坚硬、冰冷,布满规则的纹路。阮小二俯身,奋力扒开一层不算太厚的、伪装用的淤泥和稀疏水草。

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整个湖床,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的泥沙沉积!它完全由一块块巨大无比的、切割规整的青铜板拼接而成!板面上,蚀刻着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层层嵌套的弑神者符文阵列,覆盖了目光所及的整个湖床区域!在这青铜“地板”之上,纵横交错着数以百计、粗如巨蟒的青铜管道!这些管道一部分深深插入湖床之下,另一部分则如同狰狞的血管,蜿蜒向上,首插上方梁山的山体基座!

此刻,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管道,正在发出低沉的、仿佛巨龙苏醒般的“嗡…嗡…”声。管道内,正有粘稠的、散发着夺目血红色荧光的液体,被某种强大的压力驱动着,如同奔涌的血液,向着山体内部泵送!那液体浓稠如血,却在流动中闪烁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明灭不定的量子光点。浓烈的、带着奇异甜腥与凛冽寒意的气息,即使隔着湖水也隐隐传来——正是稀释过的量子血酒!而那血色的源头,分明是无数被粉碎、被提纯的曼珠沙华汁液!

“妖…妖法!毁了这害人的东西!” 公孙胜须发戟张,眼中雷光隐现。他猛地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拂尘向着最近一根输送着血色液流的青铜巨管遥遥一指!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敕!”

轰隆!

一道刺目的、带着煌煌天威的紫色雷霆,撕裂幽暗的湖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狠狠劈向那青铜管道!

然而,就在雷霆即将触及管壁的刹那——

管壁上那些看似死物的弑神者符文骤然亮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光膜瞬间在管壁表面生成!雷霆劈在光膜上,没有爆炸,没有焦痕,只有一圈圈急促扩散的冰纹涟漪!狂暴的雷霆之力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看似脆弱的冰纹光膜硬生生折射、分散、导入了周围的湖水之中!嗤嗤作响的电弧在水中乱窜片刻,便彻底消弭无踪!

“噗!” 反噬之力让公孙胜脸色一白,闷哼一声,道袍都被震得猎猎作响。

“莫…莫坏!!” 一个含糊却异常焦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是跟着众人勉强潜下来的烟锅巴!他似乎被那雷霆和符文的光芒刺激得清醒了几分,踉踉跄跄地扑向那根被雷劈的管道,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掌竟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拍打着冰冷坚硬的青铜管壁,浑浊的醉眼里满是心疼。“老…老子的酿酒设备!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配方…火候…别…别打坏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又一股冰蓝血丝从他嘴角涌出,滴落在被他拍打的符文上。

嗡——!

那符文吸收了冰蓝血液,黄铜色的光芒骤然暴涨!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以烟锅巴手掌拍打处为中心,冰蓝色的光芒顺着符文阵列和青铜管道构成的网络,如同病毒般疯狂蔓延、传递!整个湖底的青铜矩阵瞬间被点亮!

这光芒不仅限于湖底!

剧烈的震颤从脚下传来,不再是湖水的波动,而是整个大地的痉挛!梁山,这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山体,在此刻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轰隆隆——!

忠义堂内,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众好汉只觉得脚下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粗大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雨般坠落!坚固的青石地砖,在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中,猛地撕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这沟壑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扩张,瞬间贯穿了整个大厅!

烟尘弥漫,碎石纷飞。待震动稍歇,众人才惊骇欲绝地看清沟壑下的景象——

那里,根本不是坚实的山岩!

无数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由流动着液态金属光泽的青铜与某种漆黑如墨的木质结构交融而成的巨型“根须”,如同沉睡亿万年的远古巨蛇,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姿态,在幽深的裂隙中缓缓蠕动、盘绕!这些根须最小的首径也超过水桶,最大的更是如同殿柱般粗壮!它们以一种极其复杂精密的几何结构相互啮合、嵌套,青铜的齿轮与轴承在漆黑木质中无声转动,闪烁着能量的流光沿着木质纹理奔涌。这并非自然的造物,而是融合了最古老的生命形态与最冰冷机械造物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世界树根系!

而在所有根系盘绕拱卫的最核心处,一点柔和却无比坚韧的琥珀色光芒穿透了尘埃。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菱形晶体!晶体通体澄澈透明,散发着温润古老的微光。棺内,充盈着一种粘稠如蜜、散发着淡淡曼珠沙华香气的金色液体。

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这金色液体之中。

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年纪,身着素白如雪的衣裙,乌黑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液体中微微飘散。面容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却毫无血色,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正是雪无痕被封存的八岁童尸!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中似乎紧握着一块残缺的金属牌,牌面上隐约可见半个“生”字疤痕的印记。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紧闭的眼睑之下,隐约有冰蓝色的流光在缓慢流转,仿佛冰封的瞳孔依然在观察着这个囚禁她的世界。

酒窖中,刚刚目睹了湖底炼狱景象的宋江等人,也通过忠义堂的裂隙看到了这具深埋山腹的晶棺。烟锅巴隔着动荡的湖水,隔着崩塌的山体,隔着冰冷的晶棺壁,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仿佛有亿万根冰针同时刺穿了他的魂魄!

“呃…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无尽悲伤和滔天愤怒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从烟锅巴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瞬间压过了山体的轰鸣,穿透了厚重的湖水!他浑身剧烈抽搐,大股大股的冰蓝色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这些蕴含着归墟本源力量的冰蓝血液,如同找到了归宿,并未在湖水中消散,而是化作一道道幽蓝的光流,被下方忠义堂裂隙中暴露的世界树根系疯狂吸引、吮吸!

轰!!!

吸收了烟锅巴喷涌的冰蓝血源,世界树根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那些青铜与木质交融的巨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齿轮的转动瞬间加速到极限,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整座梁山,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它不再是一座山,而是一具正在苏醒的、吞噬天地的洪荒机械巨兽!忠义堂的裂隙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进一步扩大、坍塌,通往世界树核心的深渊入口,己然洞开!梁山的“酒窖”,终于向它的“造物”们,露出了它最为狰狞而悲伤的核心秘密。琥珀晶棺中的童尸,成为了所有惊骇目光的焦点,也成为了引爆烟锅巴灵魂深处量子级痛苦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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