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晴儿正细细为小燕子描着眉，笔尖轻扫过眉骨，将她平日里略显粗疏的眉形修饰得柔和了几分；紫薇则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支金步摇插进发髻，流苏垂在耳侧，随着小燕子的呼吸轻轻晃动。
“好了好了，看看吧。”晴儿放下眉笔，笑着退开一步。
小燕子眨了眨眼，望向镜中——一身正红的嫁衣铺陈开来，金线绣的凤凰在衣摆上展翅欲飞，头上的赤金点翠凤钗与皇后送的玉镯交相辉映，连脸颊上的胭脂，都透着恰到好处的红晕。她自己都看呆了，半晌才喃喃道：“这、这是我吗？”
“可不是你嘛。”晴儿拿起一支珠花，别在她鬓边，“我们小燕子，本来就好看，稍微打扮一下，更是惊为天人了。”
柳红在一旁拍着手笑：“就是就是，待会儿尔泰见了，保准看傻了眼！”
正说着，令妃娘娘端着个红布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个红彤彤的苹果，用红绳系着。“来，小燕子，”她笑着把苹果递过去，“把这个拿稳当了。”
小燕子伸手接过，苹果沉甸甸、凉丝丝的，握在手里格外踏实。“娘娘，这是……”
“这叫‘平安果’，”令妃帮她理了理嫁衣的领口，语气温和，“拿着它上花轿，往后的日子就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记住了，无论待会儿多忙乱，这苹果可不能松手。”
小燕子用力点头，把苹果紧紧抱在怀里。镜中的新娘眉眼弯弯，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头上的流苏晃啊晃，映得满室红光都跟着温柔起来。
天刚蒙蒙亮时，福府的大门就敞开了。尔泰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枣红喜服，腰间系着金丝鸾带，更显得身姿挺拔。他翻身上马，雪白的骏马打了个响鼻，蹄子在青石板上轻轻刨着，像是也懂了主人的雀跃。
“出发！”随着他一声清朗的吩咐，身后的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打头的是八抬大轿，轿身缠着大红绸，西角挂着鎏金铃铛，走一步响一声，清脆得像把喜气撒在了风里；紧接着是家仆们抬着的红漆木箱，一箱箱摞得整整齐齐，上面都贴着“囍”字，从金银首饰到绫罗绸缎，从精致瓷器到名家字画，甚至还有几箱是小燕子爱吃的蜜饯、点心，连包装都系着红绸花；更特别的是后面跟着的几架马车，一架装着她念叨过的西域乐器，一架堆着崭新的弓箭和马鞍，最末那架上，竟摆着两盆开得正盛的石榴花，红艳艳的像团火。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福府出发，沿着街面慢慢走。红绸子在晨光里闪着亮，把石板路都映成了红色，惹得沿街百姓都扒着门框看，孩子们追着队伍跑，嘴里喊着“恭喜额驸”“好长的红妆呀”。这十里红妆，是尔泰早就开始准备的，他知道小燕子不在乎这些虚礼，却偏要给她这份热闹——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尔泰娶媳妇，是把心尖上的宝贝迎回家。
队伍走得慢，从福府到宫门口，整整占满了两条街，连巡逻的侍卫见了，都忍不住笑着让开道路。尔泰骑在马上，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望不到头的队伍，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他知道，再过一会儿，游完了这街，就能进宫去，接他的新娘子了。
风里飘着石榴花的香，混着铃铛的脆响，把这一路的喜庆，都揉成了最甜的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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