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才刚泛起一点鱼肚白，漱芳斋里就己经热闹起来。紫薇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见小燕子还歪在枕头上睡得正香，眉头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跟谁较劲。
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坐在床边推了推小燕子的胳膊：“小燕子，醒醒啦，该起身梳妆了。”
小燕子嘟囔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含混不清地哼哼：“再睡会儿……就一会儿……”昨夜里她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眯瞪过去，此刻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紫薇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可不能再睡啦，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再不起，我们的额驸大人可要等急了。”
一提“额驸大人”，小燕子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睁开眼，懵懵懂懂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活像只刚睡醒的小狮子。正揉着眼睛，就见晴儿端着铜盆走进来，笑着打趣：“瞧瞧这迷糊样，待会儿嬷嬷来见了，又该说新娘子不庄重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太监的通传：“令妃娘娘到——”
小燕子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被紫薇一把拉住：“快起来接驾呀。”两人刚整理好衣裳，令妃己经带着宫女走进来，身后的宫女捧着个描金漆盒，看着就沉甸甸的。
“给娘娘请安！”小燕子和紫薇、晴儿忙行礼，令妃笑着扶起她们，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时，满是慈爱：“快让本宫瞧瞧我们的新娘子，这精神头，瞧着就喜庆。”她说着朝宫女使了个眼色，“本宫特意让人挑了套头饰，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漆盒打开的瞬间，屋里像是落了片星光——赤金点翠的凤钗上缀着圆润的东珠，流苏垂下来，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映得小燕子眼睛都亮了。她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这也太贵重了……”
令妃拉过她的手，把那支凤钗往她发间比了比：“我们小燕子要嫁人了，自然要风风光光的。这套头饰配你的嫁衣正好，就当是本宫给你的添妆。”
晴儿在一旁笑道：“小燕子戴上肯定好看，快让嬷嬷来梳妆吧，时辰可不早了。”
小燕子望着镜中那套流光溢彩的头饰，又想起昨夜天边的圆月，心里那点残存的睡意忽然就跑没了，只剩下满当当的期待，像揣了袋刚摘的樱桃，甜丝丝、沉甸甸的。
梳妆台的铜镜映出小燕子半挽的发髻，紫薇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插上令妃送的点翠步摇，流苏轻晃，碰得妆盒里的胭脂水粉叮当作响。
“哎哟轻点轻点！”小燕子缩着脖子躲了躲，却被紫薇按住肩膀：“别动，这步摇娇贵着呢。”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柳青爽朗的嗓门：“小燕子！我们来啦！”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剑走在前面，青衫磊落，手里提着个红布包；柳青柳红跟在后面，柳红手里还捧着个盖着红绸的篮子，三人一进门，就被满室的喜庆气裹住了。
“哥！柳青柳红！”小燕子眼睛一亮，差点从梳妆凳上跳起来，被紫薇嗔了句“当心头饰”才乖乖坐下，“你们怎么来了？”
萧剑把红布包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支简洁的桃木簪，簪头刻着小小的“燕”字。
“这是我寻老师傅做的，桃木辟邪，祝你往后岁岁平安。”他说话时眉眼温和，望着小燕子的目光里，有兄长的欣慰，也藏着几分不舍。
柳青挠挠头，让柳红揭开篮子上的红绸，里面是几双绣得厚实的布鞋，针脚密密匝匝，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俺们兄妹俩也没啥好送的，这几双鞋是柳红连夜做的，往后走再多路，脚也不会疼。”
柳红笑着接话：“知道你你今天出嫁，我和柳青就跟萧剑合计着，你爹娘不在跟前，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怎么也得来送你一程。”她走到小燕子身边，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眼眶有点红，“咱们虽然没血缘，可你早就是我们的亲妹子了，今天你出嫁，娘家人必须到齐。”
柳青一拍胸脯：“就是！我们待会儿送你上花轿。”
小燕子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被她用力眨了回去，梗着嗓子说：“谁、谁要你们送啊……”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伸手拽住柳红的手，“不过你们来了正好，等下要给我壮壮胆，听说拜堂可累人了！”
萧剑在一旁轻笑：“放心，有我们在，保准让你风风光光的。”
铜镜里，小燕子的脸上泛起红晕，头上的凤钗流光溢彩，可身边这些热热闹闹的身影，却比任何珠宝都更让她觉得踏实。原来这就是“娘家人”的滋味，像寒冬里的暖炉，烫得人心窝子都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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