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丰隆的蛊毒在满月夜发作时，风语正躺在辰荣山粮仓的茅草堆上啃烧鸡。瓦罐里泡着的千机蛊突然躁动，震得封泥簌簌落灰。她屈指弹飞鸡骨头，骨头精准穿透仓顶破洞，将窥探的赤水暗卫击落檐下。
"第三只。"风语舔去指尖油花，望着粮册上赤水族的徽记轻笑，"小丰隆这病气性倒大，连自家粮仓都守不稳。"
百里外的军帐中，相柳捏碎第五只传讯玉简。洪江盯着空了大半的粮窖，眉头皱成死结："西炎军截了涂山氏的商队，若三日內筹不到粟米..."
"我去。"相柳抚过腰间平安结，那里缝着的毒草渗出凉意。帐外忽然传来毛球啼鸣，他掀帘就见夜空炸开饕餮纹烟火——正是当年风语在极北之地逗他玩的把戏。
风语蹲在赤水粮仓的瞭望塔顶，看相柳扮作的防风邶与守卫周旋。少年指尖灵火明明灭灭，在触及粮仓结界时故意偏转，火星子溅在巡逻队长的裤裆上，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呆子。"她翻身跃下，玄色裙裾扫过相柳后背。守卫们突然集体打嗝，喷出的酒气混着千机蛊粉，歪歪斜斜醉倒成片。风语顺手摸走队长腰牌，塞进相柳掌心："东南角地窖，藏着赤水氏私吞的军粮。"
相柳耳尖微动，忽将风语拽至身后。粮仓穹顶轰然塌落，赤水丰隆的佩剑裹着蛊毒劈来，剑锋却在触及风语三寸前凝滞——她齿间咬着半块桃脯，饕餮纹自唇畔蔓延，将蛊毒吸食殆尽。
"以怨报德？"风语捏碎桃核，果仁射中赤水丰隆腕间要穴，"姑奶奶替你解蛊，倒换来一剑？"
赤水丰隆踉踉跄跄跪地，蛊纹顺脖颈爬上脸颊："你究竟..."话未说完，喉间突然钻出条朱红蛊虫，被风语用竹筷夹住："哟，还是对儿蛊。"
相柳的箭矢破空而至，将试图偷袭的赤水死士钉在粮垛上。风语晃着蛊虫轻笑："另一条在赤水祭坛供着吧？难怪小丰隆夜夜梦魇。"说罢将蛊虫泡进酒壶，仰头饮尽，"滋味不错，抵你半仓粟米。"
子时三刻，辰荣义军目瞪口呆看着粮车自虚空驶出。拉车的文鳐鱼翅上烙着赤水族徽，每甩尾便抖落三石灵米。风语倚在车辕啃蜜瓜，瓜皮砸醒装睡的相柳："数清楚，少一粒扣你工钱。"
洪江抚着粮袋上熟悉的饕餮齿印，突然想起极北之地那坛醉千秋。他转头欲问，却见风语正用粟米粒丢毛球，神禽炸着毛扑向相柳告状，银发少年被啄得满场躲闪。
"洪江将军——"赤水丰隆的怒吼自山脚传来，风语拎起最后半车粮草跃上云头，"剩下的当利息。" 她广袖扫过处，赤水族战旗齐根而断，露出后面鬼方长老仓皇逃窜的身影。
相柳追至山涧时，风语正赤足踩在鬼方长老背上浣纱。血色溪流浸透鲛绡，映出她腕间青铜铃的倒影："告诉你们族长，再敢碰我的粮..." 她碾碎长老指尖的传讯符，符灰凝成小箭射向天际，"本座就拆了鬼方祭坛泡酒。"
皓翎王宫的更楼声隐约可闻，风语拎着相柳跃上毛球后背。少年怀中揣着新得的粮册，册角粘着片瓜子壳——是风语嗑的奶油味。
"涂山璟在查你。" 她突然开口，热气拂过相柳后颈，"那只小狐狸鼻子灵得很。"
相柳无意识平安结，结穗缠上指尖："洪江要我接近皓翎王姬..."
"不去。"风语斩断他话头，甩出颗糖葫芦塞他嘴里，"玱玹那小子满身追魂香，闻着倒胃口。" 山楂核吐向云层，正砸中窥探的涂山暗卫。
三日后，赤水祭坛突发地动。风语蹲在震源中心啃酱蹄，看相柳率义军搬空赤水私库。鬼方长老的诅咒符飘到她脚边，被饕餮纹吞得渣都不剩。
"风姑娘！"赤水丰隆浑身蛊纹地冲来，"你答应解蛊..."
"急什么。"风语弹指将最后块蹄髈丢给毛球，"蛊虫养肥了才香。"说着拽过丰隆衣领，在他颈侧画出鬼方图腾。相柳的箭矢擦着她指尖掠过，将赶来护主的赤水死士钉在祭柱上。
蛊虫破体而出时，风语正用祭坛圣火烤地瓜。相柳的灵力裹住赤水丰隆心脉，冷不防被塞了块烤糊的薯皮："尝尝，比离人愁够劲。"
夜色降临，赤水族长老赔罪的灵谷车队蜿蜒如龙，风语躺在粮堆顶端抛玩夜光杯。忽有皓翎信使策马而至，金漆请柬撞入她怀中："王姬及笄大典，邀姑娘共品金翅凤卵宴。"
"倒是懂事。"风语弹指震碎请柬封印，鎏金碎屑凝成小箭射向东南——正扎在涂山璟刚堆好的账册上。狐狸崽子抖着耳朵抬眸，正撞见相柳腰间平安结闪过微光。
相柳抚过粮册间夹着张泛黄纸笺——是风语的字迹，画着九头妖烤朏朏的丑图，题曰"家养小妖食用指南"。相柳捏着皱巴巴的画纸，耳畔忽然响起多年前冰洞里的那句"养肥了再吃"。
洪江说，辰荣义军需往皓翎..."话音未落，风语己拎着请柬跃上毛球背脊，玄色衣袂扫落赤水族旗："走着，尝尝御厨手艺。"
夜色漫过辰荣山时，毛球翎羽掠过皓翎王宫琉璃瓦。风语嗅着风中飘来的蜜渍雪莲香，反手将醉倒的相柳塞进乐师行囊："小九头妖，装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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