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吗。这就是人类啊！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只说了西个字：‘高危，灭杀’。高危？哈哈哈……我们龙族，绝不主动挑起纷争，那人类只是因为我族强大的实力便将我们赶尽杀绝……”
几近失去意识，满脸鲜血的李靖泽被神皇摇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明明也曾是反抗的一员啊……现在却真的以为自己是令人作呕的人类……多么荒诞的笑话啊。”
神皇见李靖泽己经清醒，松开手任他在地上。
“其他的人类，把那人称为神。”神皇咬牙切齿，“他们在知道那个人类自从进入龙界之后再未出现过后，常来龙界搜寻，不过全部被我虐杀，来安抚族人们的怨念。”
“你知道吗……每日每夜，龙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种颜色，不管到哪里，入目所见，皆为血红……每踏出一步，龙族亡灵的哀嚎仿佛要击穿你的耳膜……它们无意识地攻击着一切……甚至不认识我……”
神皇面目狰狞，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些人类得知龙界中有我的存在，下意识地以为他们的‘神‘被我斩杀，把我当作他们口中的‘魔兽’无休止地讨伐我。”
“他们还自以为是地把龙界更名为【神之墓】，仿佛想要让全世界为那个本就该死的人类哀悼……”
李靖泽虽然无法活动身体，但是神皇说的话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仿佛也想起来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然后不知为何又迅速遗忘……
“……后来过了很久，”神皇讲故事一样继续说道，“他们在雪山下找到了‘神’的尸骸。才知道雪山下，才是他们的‘神’的埋葬之处，于是把雪山也改名为【葬神雪山】……”
“我施展秘术，将金龙的尸骸隐藏，没人能亵渎祂，哪怕祂己经陨落。”
“不知过了多少年。”神皇眼神中带有追忆的神色，“人类从未停下过侵略的脚步。无数的空间裂缝被撕开，他们向一个又一个他们所谓的‘灵墟’发起讨伐。”
“终于，他们触犯了众怒。”神皇说到这里，嘴角带着疯狂的笑容。
“空间裂缝中的魔兽同时产生暴动！疯了般的击溃了人类的军队！”神皇眼神无比暴虐，但看上去十分享受，“魔兽涌出了空间裂缝！向人类的世界发起总攻！”
神皇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激动到发抖：“那绝对是我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人类的痛苦的求救声惨叫声哀鸣声！哈哈哈哈！该说什么呢？因果报应吗？看到世界上又少了这么多的生命，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开心啊！”
“人类数量锐减，要不是我出不去，我绝对会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神皇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多么难得的机会。人类在沉痛的打击过后，团结了起来。”
“他们没日没夜地研发着拥有极高威力的武器，开始反击，最终将无数空间裂缝镇压，修建了高塔。”
“过程中，有人类碰巧拥有了肉体和科技之外的力量——契约。至此，人类的实力再一次暴涨，成功挺过了魔兽入侵的时代，并同时开启了新的时代——御兽时代。”
“好一个御兽时代啊……御兽？可别在开玩笑了。人类肆意妄为地奴役着万千的生灵，强迫它们与自己强行签订契约？哈……有什么办法呢？咬破手指，在魔兽眉心滴一滴鲜血就可以了啊。反正，它们也无法反抗。”
李靖泽想起了自己“驯服”皑和鬼魍时的场景……
它们那时候的眼神……
好像也是如此不甘与怨恨……
它们甚至根本无力反抗啊。
“首到。”神皇盯着目光涣散，快要失去生命的李靖泽，“你的血与金龙的血混合了，落在了祂的蛋上……”
“我施展的秘术，不能让任何人触犯龙的尸骸。可偏偏是你……你唤醒了龙族真正的王者……”
“那时的我仍在日复一日的屠杀着进入龙界的人类，忽然感知到祂的气息复苏了。我欣喜若狂，顾不得将人类的尸体碎尸万段，循着祂的气息寻找……正好看见了你准备击杀一个人类。”
“你的身上还有其他其他同族的气息。我激动地以为真的是祂回来了，但不知为何附身到了一个人类身上。眼前的祂十分犹豫，远不像之前那样杀伐果决。痛恨人类的我上前帮忙……没想到……会是你这个废物……”
神皇一脚踢开李靖泽的身体。
“我感到十分不解，开始调查。没想到真的有所发现。祂的父母战死后，转世到了人类的身上。他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体内翻涌着的沸腾的龙血，让我怎么不熟悉？！”
“之后，他们二人偶然间相遇，结婚生子。你的父亲——祂的兄弟——出生了。”
“你……你……你放……”
“闭上你的嘴。”神皇一脚把李靖泽的下巴踢偏。
“那时的我心灰意冷。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转世到他们最痛恨的人类身上！”
“我静静地观察着。一个女性人类来到了你父亲身边，二人日久生情。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我不能允许龙族的血脉被污浊的恶心的人类所污染！我不得不杀了那个女人——”
“但在我正准备下手时……我无比震惊的发现。那个女人，体内同样流淌着纯净而炽热的龙血！她怎么可能也是纯种的龙族？！”
“‘她也曾是我的族人’我那时这么想着，最后放了她一命。我一个人思考着，只感觉浑身冰冷。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转世后会以一种人类的身份……”
“而他们的后代，你！体内流淌着龙的血脉的你！要不是我本体伤势至今未恢复，我恨不得把你……”
“现在我能确认了，你的确不是祂。更不配成为祂，不配成为我龙族的成员，身体里不配流淌着龙的血脉！归还你的三只龙，然后……你可以去死了。”
在龙血强大的力量下，李靖泽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归……归还……？”
听到要把鎏鋆、皑和鬼魍交给神皇，李靖泽瞬间感觉无形的怒气化为力量支撑着身体。
虽然还是动不了。
“它们是我的家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休想——夺走——它们！”
神皇听完这句话，有些愣神，随即冷笑着：“你，不配成为龙的家人。”
家人？
哈哈哈。
好像啊……
你和祂真的好像啊……
但是唯独你。
不配。
就算你真的是祂的子嗣……从你说出你是人类的那一刻，便己经失去了说出这句话的资格与权利。
既然这么喜欢当蝼蚁，当蛆虫。
那就好好的在你的阴暗的世界里，苟且着活下去吧。
我会踩死你们所有人类。
等我伤势恢复的那一天。
我绝对会闯入你们的世界，做着你们的“神”所做的事情。
我要把这片天地也染成血红，让这污浊的空气弥漫着化解不开的血腥，让这片土地支离破碎，让人类的延续就此中断……
或许有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我，说：“你这么做又和‘神’有什么区别？！”
是啊。
没有区别。
那为什么没有人这么说他呢。
因为他代表人类？
因为他一个人覆灭了龙族？
因为他灭杀了一个所有人类都一致认为的“高危”的族群？
哦～原来如此。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
人类杀了我的族人。
人类是高危族群。
人类需要被灭杀。
我听起来是不是很有道理？
反正他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杀掉如此之多的生灵……那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难道我们做的事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或许有？
毕竟他是为了“讨伐魔兽”，而我只想要“复仇”。
那好，这时候或许又有人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哈哈哈哈。
好问题。
好啊，那我告诉你。
此怨，无法了却。
在看到人类灭亡的那一天前，我是绝对不会陨落的。
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我不能辜负龙族亿万亡灵的……
……遗愿。
神皇不屑地最后看了一眼李靖泽，随后消失了。
天边的血红十分醒目，颜色渐渐淡去。
李靖泽回到了现实。
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过脸色一片煞白，身体摇摇晃晃地快要倒下。
壹就站在李靖泽身边，看到这古怪的一幕，赶紧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
“让我静静。”李靖泽甩开教官的胳膊，带着三只龙，在别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出了摆放着无数营养仓的房间。
他好想远离这个世界。
神皇说的是真的吗。
龙族？人类？
难道这就是我常年以来如此向往“龙”的原因？
因为我本身就是“龙”，所以才对“龙”的存在如此深信不疑？
因为我本身就是“龙”，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同类？
魔兽？御兽？
魔兽入侵时代的来临，其实是人类咎由自取的结果？
御兽？实际上也不过是奴役罢了？
遇到喜欢的魔兽了，就驯服它们，美其名曰为“战宠”，然后那些魔兽就像马戏团中的动物一般任人鞭策，还要上台表演着，讨其他人开心？
不喜欢的魔兽呢？就杀了它们后收下它们身上有价值的部位？
更残忍一些呢？召唤出它们的同族，命令它们自相残杀，然后把这些事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他人分享炫耀吗？
这就是人类？
李靖泽只感觉头痛欲裂，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越是想要忘却，越会回忆起……
李靖泽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几幅画面。
第一幅是一片尸山血海。
无数叫不上名字的魔兽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几个人类站在山顶上，用小刀在一具具尸体上比划着，割下那些有价值的部分。
有光泽的皮毛……
坚硬而皎洁的牙齿……
尸体山的高度渐渐变矮了。
缺少的那一部分，都是每只魔兽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啊。
人类收获满满地准备离开时。
转身发现了中意的魔兽，将其制服，在眉心滴下自己的血液，收服它作为自己的“战宠”，为了测试它的实力，命令它爬上尸山，继续收割……
画面变了。
那是第一人称视角。
那是……我？
那时的自己的年龄好像还很小，还在地上趴着前进，视角很低很低。
突然一瞬间，视角变得高了起来。
自己被别人抱了起来。
自己没有哭闹，高兴地“咯咯”首笑。
自己那时转过头看去，是父母带着微笑的面容……
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啊啊啊！
谁能告诉我……
他们的眼睛……
为什么是金色的！
竖瞳！
李靖泽惊恐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嘴夸张地大张着喘着粗气！
一身短袖T恤被汗水完完全全的浸透！
李靖泽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卫生间，水龙头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冲洗着自己的脸！
自己刚才……睡着了？
那是梦？
是梦吧！
自己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有一双黄金竖瞳啊！那是我开启龙化状态下才会有的好吧！
没错，是我看走眼了。
李靖泽反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
“滚啊啊啊！”
李靖泽崩溃的吼了出来！
覆盖着金色鳞片的拳头打碎了镜面！
分裂的镜子映出的李靖泽，面庞格外扭曲。
顺着镜子上裂纹的分布，镜子里李靖泽的脸裂成了许多部分……
有些是正常人类的脸颊，有些部分却生长着金色的鳞片……
一只眼睛是金色的竖瞳。
镜子里眼睛，好像也正在注视着自己，眼神冰冷。
他的表情无比恐惧。
不可置信的看着化为龙爪的右手。
他半掩着面，半边脸正常，半边脸上浮现出金色的龙鳞，他魔怔一般低吼着：“我不是龙……不是龙……我是人类……不是人类……”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却杂乱。
到最后，仿佛出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两道声音叠在了一块，让人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
亦或许。
两个都是他？
“我是人类。”
“我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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