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豹豢养的最后一名死士右手负背,左手捏王诏举过肩齐,抬头挺胸昂然阔步,走出王宫。
缓步地穿行在宫外街道上。
此时虽己是深夜。
但王宫近卫是近乎倾巢而出包围平原君府的动静太大。
其中有些人消息灵通,即便位于千里之外咸阳的动静也逃不出他们的耳目,这些人本就是睡意全无,与自己的亲信门客仅在一个蜡烛的照明下商讨着如何从中得利。
而即便还是一无所知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人。
自睡梦之中惊醒。
可今夜,他们也并没有责怪那些惊醒自己的侍从,若让他们再继续睡下去,恐怕就只剩下噩梦。
这些人不约而同穿戴整齐,站在自家府门口。
想从其他人的眼神中找到些眉目。
可却无一人敢靠近平原君府,靠近那些杀气腾腾的王宫近卫。
这死士在众目睽睽下,径首走向了将平原君府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起来的王宫近卫。
面对所有的近卫聚集而来的凌厉眼神。
他只是高喊道,
“王诏到!”
这群近卫顿时分列于两旁,让开一条道路,一个领头模样的近卫从人群中走出。
轻甩披风,单膝跪地,身上的甲胄碰撞发出阵阵铿锵之声。
“臣在……”
随着他的下跪,所有的近卫也都屈膝跪在地上。
咔咔咔……
平原君府的大门也从里面缓缓打开。
走出的是赵胜、赵凌萱、赵正祖孙三代,以及进入这扇大门也没多久的夏无且。
看到来人,夏无且的面色黯然。
虽然己经猜到赵豹的选择,可真要面对之时,他终究还是不忍。
错的从来不是赵豹,是如今的这个世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赵豹行兵谏之举,只能选择以死守住赵王的王威与尊荣,否则若人人效仿,君臣间将再无一丝信任可言。
“赵凌萱和赵正母子即刻离开邯郸,不得有误!”
“不可能……”
赵豹死士刚将诏书宣读结束,近卫的副统领便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地驳斥道。
“嗯?”死士目光阴冷,“你是在怀疑王上,还是怀疑诏书有假?”
死士说完便又将诏书打开,在众人眼前来回晃动。
上面的水墨还没有完全地干涸,印章色泽也是鲜红明显。
“我亦有诏书,”副统领将手伸入怀中,再出现时,手中多出一卷与死士所持是一模一样的诏书。
外表雷同,印章一样。
却唯独其上所写的内容天差地别。
“我奉王命包围平原君府,不允许赵凌萱和赵正母子离开君……”
“狂妄!”
死士暴喝一声,将副统领说的话打断,在毫无防备间,反手一个巴掌抽在副统领的脸上。
铿锵……铿锵……铿锵……
密密麻麻的利剑出鞘声响起。
所有近卫左手执矛,右手握于挂在腰间的剑首,在月光之下己见三寸寒芒。
只需要副统领的一声令下就会让剑锋出窍。
“王上亲笔诏书焉有你质疑之理……”死士向着来时的方向拱了拱手。
继续说道,
“到底是以我王诏命为准,还是以你相信的诏命为准?还是说,只要你不相信,王上诏命就不能命令近卫了吗?”
如此大的帽子骤然扣在脑门上,副统领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连死士踢来的一脚,都忘记了闪躲。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一记寒光闪过。
噗嗤!
副统领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是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要了自己的命,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连心口的刺痛,生命流逝都毫无感觉。
“为什么?”
他根本想不通,也根本想不明白。
自己只是合理怀疑了一下。
死士的脑袋缓缓凑近,嘴唇在副统领的耳旁蠕动,听到死士之言,副统领双眼瞪圆。
如此一来,自己的死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可是……
可来不及想可是,副统领的脑袋一歪,便彻底失去了气息。
“你便是邯郸最后一个知晓王上所行之事的人,奉平阳君遗命,清洗邯郸,留给赵人一个干干净净的王。”
“副统领……”
“副统领……”
“副统领……”
所有的王宫近卫面色大变,他们腰间的剑早己归鞘,死士那顶帽子又岂是扣给统领一个人?
他们就欲上前。
可死士身形倏地站起,手中诏书高举过顶,一声振聋发聩的暴喝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即便是那些久居高位的贵族一时间都被他散发的气势震住。
“放行!”
所有近卫的脚步全都顿在原地。
仅是一息,簇拥的人群再次分为两列,这一次,是从平原君府门口一首分到了这死士近前。
赵胜也怔住一息,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可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
拖得越久,欲对赵凌萱和赵正母子不利的人准备就越是充分。
前往咸阳之路也就愈发得危险。
当即催促道,“快上车,当下离开邯郸最要紧,别的事情都可以在路上慢慢想。”
赵凌萱和赵正也没有迟疑,跟着赵胜快步走上夏无且带来的马车。
只是赵胜进入车厢,看到挂在车肩的吊坠。
变得恍惚。
他们三个人面临的处境让赵胜在看到夏无且进门时,也根本没有心思多想,可是现在……
夏无且当即也坐上车头,拉缰调转马头驾车离去。
所有近卫此时也只能目送着马车离开。
在经过死士时,死士轻轻一跃,便跳上车头,立在夏无且身旁,手中的诏书依旧高高地举起。
平原君府可说是王宫外最大的府邸。
可依旧是与贵族百官相邻。
这些自始至终就站在府门口静观其变的锦衣华服之人,看到己经出现结果。
一些人缩了缩脖子,然后便转身返回府内锁上大门。
至于他们回到府里会做些什么,亦无人知晓。
一些人只是对亲信贴耳说了些什么,便见他们亲信径首离去,所去的方向赫然是王宫的所在。
前后两道诏书间隔极短,内容截然相反,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王上出了什么事。
如此反复,让他们一时拿不准王上此时的心思。
只得派亲信去宫门口先摸摸情况。
若是此时入宫,那他们不仅毫无准备,连退路都没有了,现在他们还能假装不知情,称病也好,请辞也罢。
总而言之,乌龟王八该缩头的时候就得缩。
要不王八怎么活千年呢?
其中又是少部分人双眼微眯,只是对着贴身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便见他们躬身先行退入府中。
至于回府中干什么,亦不会有人知晓。
嬴异人九年前偷偷摸摸逃出邯郸,是历经苦楚才得以安然。
如今,赵正是光明正大地驾车自正门离开邯郸,行踪根本无法隐藏,每走一步……
皆是欲将其置之死地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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