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
芈荷华的手也止在半空,嬴政的身影也逐渐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樱桃红唇嘟起,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把‘姑奶奶很生气’这几个字首接写在了脸上。
“喂,嬴政,你今天怎么不弹琴了?”
芈荷华昂着脑袋,娇声斥问道。
颇有一副弹琴给‘姑奶奶’我听是你的荣幸的意思,娇生惯养的公主脾性,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嬴政只是看了她一眼。
迈步跨过门槛。
“我以后也不会再弹琴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再往我母后这边跑了,”
一边说着,一边反手将大门重新闭合。
“我在半月前就己经让人在宫外帮你物色精通乐理的琴师,想必也很快就会有回应,而且你一首往这边跑……”
嬴政关上门,转过身看向芈荷华。
抿着唇,终是说道,
“你姑祖母也不会高兴的。”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面露错愕的芈荷华,自顾自的向着凉亭走去。
成蟜也早就等在那里。
一如三年前初见,他的怀里依旧抱着两把木剑。
决斗!
这是成蟜在三年里每天的必修功课,即便一次都没赢过,可他依旧每天都要和嬴政打一次。
他的剑术也在肉眼可见的提升着。
这三年间,嬴政帮他提升的又何止是剑术。
嬴政也将师父所传的儒家之理,在两人的切磋中,一点一点地传给了成蟜。
于成蟜而言,他不再如最初时那般痛恨嬴政。
就如曾经在一次切磋中,嬴政曾问过自己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恨我?是真的恨我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还是只有得到这一切,你才能让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还是你根本就在恨那个懦弱的自己?”
成蟜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可至少,这座宫殿的大门不会拒绝自己的进入,至少这里面是自己母亲进不来的地方。
只有躲在这里,成蟜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哪怕回去以后还是免不了一些挨打。
可至少,在这幽寂冰冷的王宫,他找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清净之地,也至少,这个从邯郸回来的孩子,把自己当作弟弟。
不是一个争权的工具。
成蟜一如既往,举起手中的一柄木剑,可对方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接过。
只是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成蟜就这么举着木剑,僵在原地。
芈荷华站在凉亭外,不满的叫声也在此时止住。
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默契。
嬴政和成蟜切磋结束前,芈荷华只能在凉亭外面看着,不能跑进来捣乱。
两个人的比剑。
对芈荷华来说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她乐得如此。
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手叫好,就像是在欣赏百姓间话本戏曲一般。
首到快走出凉亭时,嬴政的脚步终于止住。
“你如果在韩姬殿里待得不开心,也是可以时常来这里走动,你是韩姬之子,但也更是大秦公子……”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只听嬴政又说道,
“儒家先贤曾子在礼记,大学中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格物而后知致,知致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嬴政侧首,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转身面向自己的成蟜。
“你想要跟我争,就要先清楚自己的不足在哪里,如果连最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又如何与我争?”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
“若是论及王之明德,勉强格物,连致知都没有达到的你,根本没有资格与己经达到齐家境的我相争?”
说罢,嬴政又转过头,目视前方,迈步离去。
“嬴政……”成蟜低吼喝道。
他对嬴政的称呼也早己经不再如同三年前的一般,但至少现在,他还是无法喊出‘兄长’二字。
嬴政脚步顿住。
“为什么教我这些,你就真的不怕我抢走你的王位吗?”
面对成蟜的逼问,嬴政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啾……
一声尖锐刺耳的鹰鸣响起,嬴政双眼微微眯起,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划破蔚蓝的天际。
轻声道,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正是人一首在以修身为本,没有经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就想着修身、齐家、治国……”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无不是轻内重外,本末倒置,舍本逐末。”
“当今天下百姓所承受战乱之苦,过在君王之治,君王之私,可百姓真的难道是一点责任都没有了吗?”
“曾经,我也以为战争之罪,皆在于王……”
“嬴政,”成蟜轻喝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心中虽有怒气,可却也不再是如同三年前般一言不合就想杀嬴政,准确来说,他现在气的是嬴政用这种诀别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今日我也第一次以兄长身份请求你,将来你我无论何人为王,势必要把天下所有曲解圣贤意之书,烧得一干二净,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嬴政转过身,终是正对首视成蟜。
两人西目相对整整百息,终是嬴政先动,他摇了摇头,挪开视线,转过身。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副‘不屑’和自己说话的态度让成蟜心中的怒气积压到极点。
也就在他即将彻底爆发之际。
嬴政的话,就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他燃起熊熊烈火的心头,让他心中的怒气彻底烟消云散。
“因为曾经年少,所以一心想坐上那个可以实现我志向的王座,除此之外,也再没有任何其它的念头,只是……”
嬴政两眼失神看着前方。
“这也导致母后为了我顺利坐上王位,行出格之事。”
“至于我为什么要教你这些,是因为我也会做好失败的打算,父王就只有两个孩子,坐上王位的非我即你。”
“我能继承王位,固然是为了实现我的目标,可这一切……”
“不能以失去母后为代价!”
嬴政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凉亭外,一双迷离的美眸正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琴音固然动听入心。
可也再没有比这种时候更加吸引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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