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也在家里着急的等着朵朵，等到天黑，还没见到朵朵，于是，温暖就打电话给陈默。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半。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雨点不知何时开始敲打玻璃，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更添了几分寒意和寂寥。温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边缘，目光却死死锁在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上。
茶几上摊开着一本日历，在“今天”那一页，被温暖用红笔重重画了一个圈——“朵朵归期”。旁边散落着几本她特意为朵朵挑选的新绘本，还有一小盒孩子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此刻在空调房里显得有点蔫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期待到焦虑，再到隐隐的恐慌。飞机应该早就落地了，就算路上堵车，这个点也该到了。她打了陈默三个电话，前两个无人接听，第三个首接转入了语音信箱。给朵朵的儿童手表发信息，也石沉大海。
“怎么回事……是很忙吗？还是路上出了意外？” 不安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甚至开始搜索今天城市交通的动态信息，显示一切正常。这让她更加坐立难安。
就在温暖快要按捺不住，抓起车钥匙准备首接开车去陈默家或者机场时，手机终于刺耳地响了起来——是陈默！
温暖几乎是秒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丝颤抖：“喂？陈默！你们在哪？！朵朵呢？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背景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电视动画片的声音和一个孩子兴奋的、略带沙哑的说话声（显然是玩得太累嗓子有点哑了），正是朵朵！温暖的心瞬间落下一半。
“喂，暖暖？” 陈默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轻松愉快，甚至带着点旅途归来的慵懒和满足，“我们没事，没事！飞机是准点的，路上有点小堵，不过也还好。朵朵玩得太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刚到家才醒。”
“刚到家？” 温暖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哪个家？你们……没回我这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她以为他们至少会先到她这里，让她看看孩子，或者把孩子送回来。
“哦，” 陈默似乎才想起来解释，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我看朵朵睡得很沉，外面又下雨了，就首接带她回我这儿了。省得再折腾她一趟，也省得你大晚上再跑出来接。反正我这儿什么都有，朵朵的衣服玩具也都有备份。”
温暖只觉得一股气猛地堵在胸口，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在家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晚上，精心准备了孩子喜欢的东西，结果他一句“省得折腾”，就把孩子带回了自己家？甚至连个提前告知都没有！
“陈默！” 温暖的声音冷了下来，之前的焦虑瞬间被巨大的愤怒和委屈取代，“你怎么能不先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在家等得多着急吗？我打了你多少电话？朵朵的手表为什么也不回信息？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哎呀，手机后来没电了，在车上充的，朵朵的手表可能玩没电了忘了充……” 陈默的解释听起来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别生气嘛暖暖，你看，朵朵不是好好的？就是想让你少操点心，让她早点休息。我们这次玩得可开心了，朵朵特别想爸爸……”
“她想爸爸？” 温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一股尖锐的酸涩涌上鼻尖，“她就不想妈妈吗？陈默，你带她出去玩了一周，我每天只能隔着屏幕看几分钟！现在回来了，你连让我第一时间见到她的机会都要剥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电话那头的陈默似乎被温暖的激烈反应噎了一下，背景里朵朵的声音也清晰起来：“爸爸，是妈妈吗？我要跟妈妈说话！妈妈！妈妈！迪士尼可好玩啦！我见到艾莎公主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爸爸给我买了好多好多……”
朵朵欢快的声音像一把双刃剑，既让温暖的心瞬间软化成水，思念汹涌而出，又像针一样扎在她此刻的愤怒和委屈上——她的女儿，正在另一个家里，开心地向她炫耀和爸爸的旅程，而她，被排除在外，像个局外人。
“朵朵！宝贝！” 温暖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妈妈好想你！你玩得开心就好……礼物妈妈明天……”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默在那头对朵朵说：“宝贝，妈妈知道你安全到家就放心了，今天太晚了，你该洗澡睡觉了，明天再跟妈妈好好说好不好？来，跟妈妈说晚安。”
“妈妈晚安！我明天给你看我的新玩具！” 朵朵乖巧的声音传来。
“朵朵……” 温暖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己经变成了陈默的：“暖暖，你也听到了，孩子累了。今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及时跟你说，让你担心了，我道歉。但你看朵朵多开心？她跟我在一起很安全，你放心。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陈默的语气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束语态。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你现在要不要过来看看她？”或者“我送她过去？”
温暖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僵在沙发上。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也像打在她冰冷的心上。屋子里精心准备的绘本和蛋糕，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她缓缓放下手机，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身体里翻腾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无力感和被边缘化的刺痛所取代。
他道歉了，却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核心——他再次单方面决定了朵朵的归属，在最重要的“回家”时刻，把她这个母亲，隔绝在了门外。
那句“反正我这儿什么都有，朵朵的衣服玩具也都有备份”，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地蚕食着她作为母亲的空间和权利，用物质和“便利”构建一个没有她的“家”。
温暖慢慢蜷缩起来，抱紧了怀里的抱枕，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冰冷的泪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朵朵安全回来了，而是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她和女儿之间，似乎被陈默筑起了一道无形的、越来越高的墙。而这道墙，在今晚，伴随着这场冰冷的夜雨，变得格外清晰和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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