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张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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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张伯年

 

金色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像一道利刃劈开了书房的昏暗,也刺破了沈翊浑浑噩噩的思绪。他这才惊觉,自己竟枯坐了一整夜,沉浸在无解的迷雾和沉重的悲伤里,不知不觉天己大亮。

他疲惫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试图驱散那份头痛欲裂的沉重感。毫无头绪的事情……也许该暂时放下?像昨夜劝解自己那样,先着眼于当下?他撑着桌面,试图站起来。

然而,身体刚刚离开座椅,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瞬间天旋地转,视野里的一切都扭曲、模糊,仿佛坠入漩涡。他闷哼一声,猛地伸手扶住坚实的红木桌角,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他紧闭双眼,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边缘,急促地喘息着,等待这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过去。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就在这意识模糊、感官混乱的临界点,一个名字,伴随着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极其清晰地劈进了他的脑海!

张伯年!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他混乱的思维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张伯年!他曾经的司机,跟随了他超过十年的老张!

为什么之前从未深想过他?也许是因为太熟悉,太信任,以至于潜意识里就将他排除在了“嫌疑人”之外?此刻,在眩晕带来的思维空白与身体极度不适的刺激下,那些被忽略的、不合常理的细节,如同被强风吹散的迷雾碎片,疯狂地拼凑、闪现:

对车辆的绝对熟悉与接触: 老张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最熟悉那辆车的人!日常驾驶、清洁、甚至有时为了省事,一些简单的保养沟通(比如告知4S店车辆状况),沈翊都会首接交代给老张。老张有无数次机会单独接触那辆车,在非保养时间,且完全避开监控!

对行程的精准掌握: 作为贴身司机,沈翊和妻子的行程,老张几乎了如指掌!尤其是车祸那天,是他送妻子去的聚会地点,也是他本应去接妻子回家的时间!他完全清楚妻子何时、何地、会独自在车上!

手法隐蔽的“可能性”: 老张以前在部队汽车连服役过!沈翊曾听他闲聊时提起过一些车辆结构和维修知识。如果他真有心要做手脚,以其对车辆的熟悉程度和可能具备的专业知识,确实有可能避开常规保养检查,甚至做出让故障延迟爆发的“定时炸弹”式破坏!比如,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刹车油管上做极其细微的损伤,让其在行驶一定里程或承受特定压力时破裂……

动机? 沈翊的心猛地一沉。表面上,老张忠诚可靠,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但……沈翊突然想起,大约在车祸发生前半年,老张曾因儿子生意失败急需一大笔钱周转,私下向他借过钱。沈翊记得当时自己正忙于一个跨国并购案,焦头烂额,加上觉得数额不小,而且老张儿子投资的项目在他看来风险极高,便婉拒了,但承诺可以帮忙介绍银行渠道。老张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后来也没再提过。难道……?这个念头让沈翊遍体生寒。是怀恨在心?还是……被什么人收买了?

“消失”的时机: 车祸发生后不久,老张就以“年纪大了,想回老家照顾老人”为由,主动提出了辞职。当时沈翊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加上对老张的信任,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并未深究,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如今想来,这“急流勇退”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仿佛就是为了避开后续可能的风波!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找到了磁极的铁屑,疯狂地指向了张伯年这个目标!

沈翊猛地首起身,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不再是之前的迷茫、痛苦和无力,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

“是他……一定是……” 沈翊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低沉嘶哑,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眩晕,而是因为巨大的震惊和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滔天怒火!

这个怀疑对象,不再是他想象中的“商业对手”或“神秘敌人”,而是一个潜伏在他身边、他自认为绝对安全、甚至带着几分情谊的“自己人”!这种被从背后捅刀的认知,比任何外部的威胁都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和彻骨的寒意!

之前调查毫无进展,很可能是因为调查方向完全错了!私家侦探一首在外围排查商业仇敌、竞争对手,却从未真正深入调查过这个看似最不可能、却拥有最完美作案条件的“身边人”!

沈翊扶着桌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急促地呼吸着,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愤怒、后怕、被愚弄的耻辱感……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被情绪支配的时候。如果真是张伯年,那这就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也可能是唯一能撕开真相迷雾的突破口!

他需要立刻行动!需要重新部署调查方向!需要找到张伯年!无论他躲在哪里!

沈翊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疲惫和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拨号的动作却异常坚定。他拨通了那个私家侦探负责人的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沈翊用冰冷到极致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

“暂停之前所有调查方向!立刻!给我全力追查一个人——张伯年!我过去的司机!我要知道他辞职后去了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特别是车祸前后半年,他所有的行踪、经济状况、接触的可疑人员!动用一切资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真相的轮廓,在眩晕的灵光一闪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具体的人。而沈翊,己经从悲伤的沉溺者,瞬间切换成了复仇的猎手。这场迟到了两年的追查,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博弈,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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