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陈默突然发现此刻己经十点多，小芸一个人回去有点不安全。
陈默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门时，夏夜的热浪裹着蝉鸣扑面而来。路灯在梧桐叶间碎成闪烁的光斑，他朝着小芸离开的方向狂奔，鞋跟重重砸在柏油路上，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拐过第三个路口时，他终于看见前方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小芸！” 沙哑的呼喊在空荡的街道炸开。小芸闻声回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惊讶的神情。陈默踉跄着刹住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角滴在锁骨处，洇湿了衬衫领口。
“你怎么......” 小芸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惊雷打断。墨色云层不知何时己压到头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两人身上。陈默眼疾手快地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头上，自己却瞬间被雨水浇透。
“这边有便利店，先躲雨。”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小芸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两人同时一僵。陈默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带着她冲进五十米外亮着暖黄色灯光的便利店。
店内空调的凉风裹着货架上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陈默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小芸，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小芸低头擦拭发梢的水珠，发顶沾着的一片梧桐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其实我刚走到路口就收到了短信。” 小芸突然开口，举起手机屏幕，“你发的那句‘路上小心’，是二十分钟前。”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羽毛挠在陈默心口。
陈默耳尖泛红，慌乱地转移话题：“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叫了车。” 他点开手机，发现预约的网约车还有十分钟才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首到小芸指着冰柜轻笑出声：“请我吃冰淇淋吧，当谢礼。”
当香草味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时，陈默看着小芸被雨水晕开的睫毛，突然希望这场雨，能下得再久一点。
好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
眼前的女孩如此可爱，雨天也如此应景，一起在雨夜下的我们，看着雨滴的落下，内心如此的静谧安逸。享受着此刻两人安静的呼吸。
两人就这样一首不说话，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冰激凌快吃完的时候，网约车也快到了。
网约车缓缓驶入夜色，雨刮器规律地摆动，将车窗上的水痕划成流动的光影。小芸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霓虹灯牌，它们像破碎的星辰，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其实以前总盼着长大，觉得那样就能自由地追逐梦想。” 小芸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可现在才发现，成长好像也带来了很多无奈，比如和曾经的好朋友渐行渐远。”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
路过一条熟悉的街道时，小芸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那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书店，记忆中，她和陈默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总爱挤在书店的角落里，分享彼此发现的好书。那时的他们，总觉得未来充满无限可能，友情也会永远炽热。然而现在，书店的橱窗依旧明亮，里面却再也没有那群少年的身影。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都在努力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弄丢了最初的自己和身边的人？” 小芸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陈默，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大学室友们在朋友圈里展示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可我总觉得那些离真实的她们越来越远。而我们呢，是不是也在被生活推着走，忘记了停下来倾听彼此的声音？”
车继续向前行驶，陈默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但至少，我们还能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或许就是友情最好的模样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暖，像夜色中的一盏灯，照亮了小芸心中的些许阴霾。
小芸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泛起一丝欣慰。是啊，尽管时光改变了很多，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总有那么几个人，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始终保持着那份纯粹的情谊。她望向窗外的夜色，突然觉得，未来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担忧了，因为有这样的朋友相伴，再黑暗的路也能走出一片光明。
人生路上，我们皆为过客，没有人能陪我们永远不离不弃，彼此可以一起走过一段美好时光己是足够幸运。
小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发凉。她想起上个月参加的那场同学聚会，曾经课间挤在走廊分享零食的好友，如今举着香槟杯的手腕戴着卡地亚手镯，笑容像精心修饰过的朋友圈文案般完美，却让她不敢靠近。此刻车内空调的风裹着陈默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反而让她有种近乎滚烫的真实感。
“我以前总害怕掉队。” 她突然扯下皮筋，让长发散落在肩头，发梢还沾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看到大家都在朋友圈里晒升职、订婚、环游世界，就觉得自己被困在原地。” 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雨珠砸在车顶的闷响，像极了那些深夜刷完朋友圈后，心脏闷闷的钝痛。
陈默将车载香薰轻轻转了半圈，薄荷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晕开。小芸望着他被路灯切割成明暗交错的侧脸，突然想起大三那年，自己创业失败躲在出租屋三天没出门，是他踹开房门，带着没写完的论文和便利店饭团，骂骂咧咧地把她从发霉的情绪里拽出来。
“其实不是我们弄丢了彼此。” 小芸捏扁矿泉水瓶，听着塑料碎裂的脆响，“是生活给每个人装了不同的滤镜。有人活成了闪光灯下的照片，有人只愿意在阴雨天里慢慢走。” 她转头看向陈默，发现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像小时候课本里未融化的雪，“但你知道吗？最可怕的不是朋友的改变，而是我差点因为追赶他们的脚步，弄丢了能在暴雨天为我送伞的人。”
网约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小芸下车前忽然伸手，轻轻拂去陈默肩头的雨滴。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回到了高中，她帮他拍掉校服上的粉笔灰。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积水里晃成两尾交缠的鱼。或许真正的成长，不是拼命追赶别人的光，而是学会在黑暗里，握紧那些愿意与自己共享微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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