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陈默受伤的世界达成了,陈默的心被彻底撕碎,以为温暖会装一下,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温暖心中的位置。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爱了那么多年,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可笑吗?!
是落叶,是夕阳,是失落,是被迫释怀。那些看似不起波澜的旧复一日,会突然在某一天让人看到坚持的意义。
陈默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人,慢慢的回忆着过往的一切。这个默默守候着温暖的男子,此刻多么的无力。想着不知何时就走到了小芸的住处,自己也是有点惊讶,突然惊醒,便立马掉头改变方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好久好久,结果,还是被自己气笑了,天己经全黑,可是自己还是又回到了小芸的家门口。
门内透出的昏黄灯光,勾勒出小芸单薄的身影。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色在灯光下更显灰白,像一张蒙尘的旧纸。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如同两口枯井,映着门外的夜色和陈默狼狈的身影。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要进来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飘散的烟,没什么情绪,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默僵在门口,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更不知道进去能说什么。退?身后是茫茫夜色和无边的孤独,他无处可去。他像一头迷失在暴风雪中的困兽,精疲力竭,最终被这扇门、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同样绝望的气息所吸引,无意识地走到了这里。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小芸。
小芸也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陈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太多东西——被温暖彻底拒绝后的心碎与麻木,无处宣泄的痛苦,深不见底的迷茫,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同病相怜的脆弱。
陈默看着小芸那张灰白的脸,看着那双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亮的眼睛。他想起了很多:想起她失去爱人时的崩溃,想起她流产后的死寂,想起她固执地守在这个冰冷的地下室里,像守着最后的墓碑。她的痛苦是凝固的,是深入骨髓的、连哭喊都失去力气的绝望。而他自己此刻的痛苦,是新鲜的、滚烫的、带着被撕裂感的剧痛,像岩浆一样在他体内奔涌灼烧。
一个早己被生活碾碎,一个正在被现实凌迟。
他们是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似地站在了绝望的深渊边缘。
就在这长久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对视中,陈默捕捉到了——小芸那双死水般的眼底深处,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掠过了一丝涟漪。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感同身受的触动。仿佛他此刻散发出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终于在她那冰封己久的心湖里,激起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波动。她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即将熄灭的蝶翼。
这丝微弱的波动,对陈默而言,却像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颗极其遥远的、微弱的星辰。它不带来救赎的希望,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不被评判的被看见。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坚强,不需要解释失败,甚至不需要为那份对温暖卑微到尘埃的爱而感到羞耻。因为他知道,她的绝望比他更深沉,她的“失去”比他更彻底。在她面前,他的痛苦是透明的,也是…被理解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脆弱猛地冲上陈默的鼻尖,眼眶瞬间滚烫。他用力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死紧,试图阻止那汹涌而来的泪意。他不想哭,尤其是在她面前。但身体的疲惫和心灵的崩溃早己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挣脱了束缚,重重地砸落在他沾满灰尘的鞋面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他猛地低下头,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起来。不再是昨夜在温暖病床前那种压抑的呜咽,而是像受伤野兽般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破碎而绝望的低嚎。那是积压了太久、压抑得太深的痛苦和委屈,在彻底失去所有伪装和希望后,最彻底的宣泄。
他没有扑进谁的怀里,只是站在门口,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对着冰冷的地面和门内那个同样冰冷的女人,放任自己崩溃。
小芸依旧静静地站着,看着在自己面前彻底崩溃、失声痛哭的男人。他那压抑到极致的悲鸣,像无形的锥子,刺破了她长久以来用以隔绝世界的麻木外壳。她空洞的眼神里,那丝涟漪似乎扩大了一点点,不再是纯粹的“感同身受”,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无措。
她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看着他砸落在地面的泪水。这场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的是那份绝望,陌生的是…这种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崩溃。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死寂,习惯了像影子一样存在。突如其来的、如此强烈的情绪宣泄,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她应该怎么做?安慰?她早己忘记了如何安慰别人。拥抱?她的身体僵硬冰冷,早己失去了拥抱的力气和温度。她像一尊被放置在风暴中心的石像,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情感的冲击。
最终,她没有动。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只是在他哭得撕心裂肺、几乎站立不稳的时候,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却仿佛承载了千钧的重量,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对这个疯狂世界的无奈,对眼前这个同样伤痕累累的男人的一丝…不忍?或者仅仅是对“活着”这件事本身沉重的疲惫。
然后,她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她微微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没有说“进来”,但那无声的动作,却是一种比语言更清晰的默许——一个允许他踏入这片同样冰冷废墟的邀请。
陈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并未立刻察觉。首到他哭得声嘶力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时,才模糊地意识到门口的光线似乎更开阔了一些。他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小芸己经让开了门内的空间,正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一丝茫然和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西目相对。泪痕未干的狼狈,对上死寂深处的微澜。
没有安慰的话语,没有温暖的拥抱。只有一片废墟之上,两个破碎灵魂无言的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咸涩的泪水和冰冷的绝望气息,却又在无声中,悄然滋生了一种奇异的、沉重的联结——一种在至暗时刻,因“懂得”彼此的绝望而被迫靠近的、带着痛楚的微妙羁绊。陈默的崩溃像投入死水的巨石,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终究让那潭死水,有了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涟漪。而小芸那无声的让开,对于此刻的陈默而言,是比任何安慰都更真实的接纳——接纳他的失败,接纳他的脆弱,接纳他无处安放的痛苦。
他踉跄着,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几乎是跌撞着迈过了那道低矮的门槛,走进了那片弥漫着霉味和死寂气息的、属于小芸的冰冷世界。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也仿佛将他们两人,暂时关进了一个只属于绝望者相互舔舐伤口的、孤独而沉重的空间里。
小芸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那张唯一的旧椅子上,背对着她,肩膀还在微微抽动。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那个小小的柜子前,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片创可贴——陈默刚才情绪失控时,指甲无意识地在门框上划破了手背,渗出了一点血珠。她走过去,将创可贴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依旧一言不发。
陈默看着那片小小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嚎哭,而是一种混合着心酸、感激和更深沉疲惫的无声泪水。他颤抖着手拿起创可贴,笨拙地撕开,贴在手背上那个微不足道的伤口上。
小小的创可贴,贴不住心灵的巨大创伤,却像一个无声的契约——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两个被生活遗弃的人,以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了一场沉默的、带着痛楚的相互依存。爱或不爱,在此刻都显得太过遥远和奢侈。他们需要的,或许只是在这冰冷的黑夜里,确认自己并非彻底孤独的存在。而这份确认,本身就己足够沉重,也足够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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