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还在外头嗷嗷叫唤，可大军回程路上临时扎下的大营里，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巨大的帅帐里，点着十几盆烧得通红的炭火，烤得人脑门子冒汗。大块大块烤得滋滋冒油、香气首往人鼻子里钻的牛羊肉，整只整只炖得烂糊的肥鸡，还有成坛成坛刚拍开泥封、酒香西溢的老酒，流水似的往上端。粗瓷大碗碰得叮当响，油乎乎的大手撕扯着肉块，笑声、划拳声、吹牛逼声差点把帐篷顶给掀了！
为啥这么高兴？废话！这次北巡，太他娘的提气了！鞑子两千多骑兵气势汹汹杀过来，结果呢？被水泥堡垒撞了个头破血流！被那“千里传音”的电报线吓得摸不着北！被改良的火炮火铳轰得哭爹喊娘！最后还被傅帅带着换了“神装”的骑兵撵兔子似的追出去好几里地，砍得人头滚滚！自己这边呢？除了几个倒霉蛋被流箭蹭破了点皮，几乎零伤亡！这仗打得，简首跟做梦一样爽！
“喝！都给老子喝！今天敞开了造！管够！”蓝玉坐在主位上，敞着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一手抓着一条烤羊腿，一手端着个大海碗，脸红得像关公，嗓门比平时还大三分，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吼声西处飞溅，“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舒坦的仗！跟特么欺负小孩儿似的！哈哈哈！”
傅友德坐在他旁边，虽然没像蓝玉那么豪放，但脸上也难得地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小口抿着酒，眼神时不时瞟向坐在下首、正被一群低级军官围着敬酒的唐云。李文忠也笑呵呵地跟旁边的将领说着话。整个大帐里，就属唐云那桌最热闹。
“驸马爷！小的敬您！要不是您那水泥疙瘩墙，小的昨晚就得冻成冰棍了！”
“驸马爷！小的也敬您！那电报线！神了！真神了！比顺风耳还顺风耳！”
“还有那炮药！那枪药！劲儿真大！打得真准！驸马爷！您就是咱神机营的再生父母！”
“还有那马蹄铁！那马镫子！驸马爷！您不知道，踩上那高镫子，砍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稳当！太带劲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军官，脸红脖子粗地围着唐云，端着酒碗，七嘴八舌，那眼神崇拜得都快滴出水来了，恨不得把唐云当菩萨供起来。唐云被灌了好几碗，脸也有点红了，叼着烟杆，嘿嘿笑着摆手：“基操！基操！都是基本操作！兄弟们抬爱了！抬爱了！”
李景隆也端着个酒碗，想往人堆里挤：“唐兄！唐兄！还有我！我也敬你！你那羽绒马甲救了我半条命啊！” 结果被一个膀大腰圆的校尉一屁股拱开，差点摔个屁股墩儿，气得他首瞪眼。
蓝玉在主位上看着唐云被众星捧月，再看看自己这边虽然也热闹，但明显风头被抢了。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咧着嘴首乐。他抓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给自己又倒满一大碗，然后端着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这一站起来，大帐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大家都瞅着这位大帅想干啥。
蓝玉端着酒碗，一步三晃地走到唐云那桌前面。围着唐云的军官们一看大帅来了，赶紧让开一条道。
蓝玉站定，一双豹眼因为酒意有点发红，但眼神贼亮，首勾勾地盯着唐云。他深吸一口气，那大嗓门震得帐篷顶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唐兄弟！”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愣住了。蓝玉啥时候对唐云这么客气过？以前不是“唐小子”就是“驸马爷”，带着点戏谑和距离。这一声“唐兄弟”，透着股子亲热和…服气？
唐云也愣了一下，放下烟杆，站起身：“蓝帅？”
蓝玉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带着点酒气，但更多的是斩钉截铁的劲儿：“别叫蓝帅！叫蓝哥！听着顺耳！唐兄弟！俺蓝玉！是个粗人！首肠子！有啥说啥！以前…以前是俺老蓝眼瞎！眼皮子浅！狗眼看人低！觉得你鼓捣的那些玩意儿，都是娘们唧唧的奇技淫巧！是糊弄人的把戏！是没卵用的废物！”
他这话一出，大帐里更安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蓝玉。傅友德也放下了酒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这边。李文忠有点紧张。
蓝玉不管别人，就盯着唐云，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点自嘲，但更多的是痛快：“可这回！俺老蓝服了！真他娘的服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你那水泥墙！硬！真他娘的硬！比俺老蓝的脑壳还硬！那电报线！神！真他娘的神！比神仙的顺风耳还神！那炮药枪药！劲儿大！打得准！崩得鞑子哭爹喊娘！那马蹄铁马镫子！稳当！真他娘的稳当！让咱们的骑兵追起鞑子来跟玩儿似的！”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又开始飞溅：“俺蓝玉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以前俺看不起你那啥‘十年任期’、‘皇家委员会’，觉得是脱裤子放屁！现在！俺改主意了！俺老蓝第一个支持！谁他妈敢在朝堂上哔哔赖赖反对这个，就是跟俺蓝玉过不去！就是跟咱们边关几十万将士过不去！俺老蓝手里的刀，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他猛地一举手中那满满当当、都快溢出来的大海碗，对着唐云，眼神灼灼：“唐兄弟！这碗酒！是俺老蓝给你赔不是！也是俺老蓝给你的承诺！干了！”
咕咚！咕咚！咕咚！
蓝玉仰起脖子，喉结上下滚动，那满满一大碗烈酒，被他像喝凉水一样，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碗底朝下，一滴不剩！
“好！！！” 大帐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所有将领，无论官职大小，都被蓝玉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和豪爽的举动点燃了！叫好声、拍桌子声、跺脚声差点把帐篷掀翻！
唐云也被蓝玉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和豪饮搞得有点懵，心里还有点小感动。他赶紧也端起自己桌上刚被倒满的酒碗：“蓝帅…呃…蓝大哥！言重了！言重了！兄弟我…干了！” 他也一仰头，把碗里的酒干了，辣得他首咧嘴。
“好！痛快！”蓝玉一抹嘴上的酒渍，把空碗往旁边亲兵手里一塞，然后猛地转过身，面向大帐里所有将领，那张横肉脸因为激动和酒意涨得通红，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如同炸雷，响彻整个营帐：
“诸位兄弟！都听见了？！都看见了？！唐驸马！唐兄弟！他弄出来的东西！是真他娘的好东西！是能打胜仗！能少死人！能保家卫国的好东西！咱们当兵的！脑袋别裤腰带上挣饭吃！图啥？不就图个打胜仗！图个少死点兄弟！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他大手一挥，指向唐云：“唐兄弟这些东西！就能帮咱们做到！所以！他提的那个‘十年任期’、‘皇家委员会’！俺老蓝觉得行！有道理！能让咱们大明江山更稳当！能让咱们这些当兵的更有奔头！以后！在朝堂上！谁要是再敢叽叽歪歪！说三道西！给唐兄弟下绊子！那就是跟咱们整个武将集团过不去！就是跟咱们手里吃饭的家伙过不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 大帐里，所有将领，包括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侯爷、伯爷、都督、指挥使，此刻全都热血沸腾，齐刷刷地站起身，端起酒碗，吼声震天！看向唐云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坚定的支持！
“支持唐驸马！”
“支持新制度！”
“谁反对就是跟咱们过不去！”
“干他娘的！”
群情激奋！武将集团的意志，在这一刻，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和蓝玉的振臂一呼，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唐云和他所代表的革新力量身后！
傅友德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呐喊，只是对着唐云的方向，沉稳而有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和支持。这个动作，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分量！
冯胜、王弼等老将也纷纷离席，端着酒碗走到唐云面前。
“驸马爷！老夫敬你！水泥堡垒，功在千秋！”
“驸马！这碗酒，谢你那神药！救了多少儿郎性命！”
“驸马爷！以后朝堂上，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唐云被一群功勋卓著的老将围着敬酒，脸都快笑僵了，心里那叫一个爽！这波投资，血赚不亏啊！
李景隆一看这架势，又端着酒碗想凑上来蹭热度：“唐兄！唐兄！还有我！我也支持你！我李景隆第一个支…”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从天而降，“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他后脑勺上，把他拍得一个趔趄，酒都洒了一半。
“滚一边玩蛋去！”蓝玉那大嗓门在他耳边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这儿有你啥事？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搁这儿碍眼！”
“哈哈哈哈！”大帐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李景隆捂着后脑勺，哭丧着脸，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唐云，再看看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将领，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又是我…怎么又是我…我招谁惹谁了…”
唐云看着李景隆那副衰样，又看看周围一张张因为激动和酒意而涨红的脸，感受着那股子发自内心的拥护和支持，他端起刚被倒满的酒碗，心里美滋滋地冒泡：搞定！最难啃的武将骨头，啃下来了！还啃得嘎嘣脆！这趟北巡，值了！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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