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刚沾到书房的硬木椅子，那点从阿英那儿顺过来的底气还没焐热乎，书房门就被一只小肉手“哐当”推开了，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动静大得吓人一跳。
“爹——！”小鱼炮弹似的冲进来，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怀里还死死抱着个用旧竹筒、破布条和几根细木棍胡乱捆扎的玩意儿，那东西歪歪扭扭，顶端还戳出几缕布条，风一吹首晃悠，活像个抽风的小烟囱。
她一头扎到我腿边，把那破玩意儿往唐云眼前一杵，小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脑门上汗津津的，眼睛却贼亮：“爹！快看！俺的‘吞云兽’！厉害不？能吐烟！”
唐云正掏烟丝呢，被她这“杰作”噎得够呛。“啥玩意儿？”唐云捏着烟丝袋子，低头瞅了瞅那堆破烂，“吞云兽？你咋不叫它‘放屁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拼的？”
“哎呀爹！笨！”小鱼急得首跺脚，小手使劲拍着那破竹筒，“这样！这样！”她模仿着大人抽烟的样子，鼓起腮帮子对着竹筒口猛吹，“呼呼呼——！冒烟！冒烟！”吹得自己小脸通红，那“吞云兽”除了掉下点灰，屁都没放一个。
唐云实在没绷住，“噗嗤”乐了，顺手往烟锅里按烟丝：“得，你这吞云兽是饿得没劲儿了。看老子的真家伙！”火折子一闪，烟锅子里的烟丝被点燃，袅袅青烟慢悠悠地升腾起来。
小鱼立马不吹了，小鼻子使劲抽了抽，眼睛黏在那缕烟上，眼神儿从刚才的兴奋变成了纯粹的、十万分的不理解。“咦？”她歪着小脑袋，脑门上全是问号，“爹，为啥……为啥烟它只往上飘啊？”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往上指了指烟雾的去向，又低头看看自己脚底下，小眉毛拧成了疙瘩，“它咋不往下掉呢？底下没东西拽它吗？”
嘿！这问题问的！唐云叼着烟锅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行啊小崽子，观察力够细的！
“掉？” 唐云吐了口烟圈，烟雾懒洋洋地在空中扭着，“它轻飘飘的，热乎着呢！底下凉飕飕的，它才不爱往下钻。往上跑多自在，又暖和又没人管！懂不？” 唐云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词儿瞎比划。
小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大眼睛还在追着那缕烟，小嘴却来了：“那……那俺的‘吞云兽’吹的气儿，为啥就往下掉？它就不热乎吗？”
“你吹的那是凉气！凉气可不就往下沉么！笨丫头！” 唐云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顺手把她那堆破烂“吞云兽”拎起来扔到墙角，“别整这没用的了。过来，爹给你玩个更带劲的！”
书房角落摆着个平时洗笔用的旧木盆，里头还剩着半盆清水。唐云扯过一张硬实的宣纸，三下五除二折了条小船，船头船尾有模有样的。“瞅好了！” 唐云把纸船轻轻放在水面上，小船晃晃悠悠，稳稳地浮着。
“船！小船！”小鱼立马忘了烟的事，拍着小手凑到盆边，兴奋得小脸放光。
“好玩吧？” 唐云又拿起桌上一块沉甸甸的青玉镇纸，“看这个，重不重？” 唐云把镇纸往小鱼手里塞，她小手一沉，差点没拿住，赶紧用两只手抱住，“沉……沉死了！”
“嗯，这玩意儿扔水里，指定跟石头似的，‘咕咚’一声就沉底儿。” 唐云从小鱼手里拿回镇尺，在她紧张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把它放进了小纸船的船舱里。
纸船猛地往下一沉！船舷几乎贴到了水面。
“哎呀！船要淹死啦！”小鱼惊叫起来，小手紧张地扒着盆沿，眼睛瞪得溜圆。
唐云笑了：“淹不死！你看！”小船虽然吃水深了很多，晃晃悠悠，但愣是没沉下去，顽强地浮在水面上。那镇纸安安稳稳地待在船舱里。
“咦？咋没沉？”小鱼懵了，看看船，又看看我，小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它……它没镇纸沉？”
“是啊！船有本事，能把沉东西托起来！”我一边解释，一边动手改造小船，把船舱弄大点，又往里加了个小铜锁，“看，现在它还能托俩！厉害不？”
小鱼看得入迷，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厉害厉害！爹，那……那大铁船呢？它比铁还沉，它咋就能浮在水上不沉底？它也会托吗？托谁呀？”
好家伙！这问题一下子捅到阿基米德老家去了！唐云叼着烟锅，被问得一愣，烟雾差点呛进嗓子眼儿。这小脑袋瓜转得也太快了！
“呃……这个嘛……”唐云挠挠头，总不能跟她扯什么排开水的体积吧？“大铁船啊……它肚子里是空的！对，空的！特别特别大！它本事更大，能把整个自己托起来！懂不？” 唐云张开手臂比划了个巨大的空心形状。
小鱼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盆里的小船，又看看唐云比划的那个“空肚子”，小眉头还是皱着，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但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问题来“刁难”唐云了。她伸出小指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水盆里的小船，小船随着涟漪轻轻摇晃。
“行啦，别戳了，再戳真翻了。” 唐云把她的小手扒拉开，“这个不好玩了，走，爹带你去院里玩个更厉害的！”
书房里施展不开，得找个大家伙。唐云拉着小鱼溜达到院子里，眼睛一扫，墙角一块压咸菜缸用的青石板挺合适，看着得有百十来斤。旁边正好戳着根晾衣服用的长竹竿，够结实。
“闺女，看好了啊，爹给你变个戏法！” 唐云把竹竿塞给小鱼，自己走到石板边蹲下，把竹竿粗的那头斜插进石板底下，找了个合适的支点。“来，使劲儿！往下压！” 唐云招呼小鱼。
小鱼攥着竹竿细的那头，小脸憋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按！青石板纹丝不动，竹竿倒是被压弯了。
“爹！它……它不听俺的！”小鱼累得首喘气。
“靠边儿站着！”唐云把小鱼扒拉到一边，自己站到竹竿中间偏后的位置，手握住竹竿。“看着啊！” 唐云深吸一口气，腰腿发力，往下一压——嘿！
刚才小鱼拼死拼活都撬不动的青石板，被我这么一压，竹竿发出“嘎吱”一声轻响，那石板居然晃悠了一下，一头离地了！虽然就抬起了一点点缝隙，但也足够震撼了。
“哇——！”小鱼张大了嘴巴，小嘴能塞进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起来啦！爹！起来啦！你咋这么大力气？！”
“屁的力气！” 唐云松开手，石板“咚”地落回去，砸起一小撮尘土。唐云拍拍手上的灰，指着刚才他手握的位置和石板下的支点，“看见没？关键在这儿！你刚才压尾巴上，离那支点太远，屁用没有！爹压这儿，离支点近，那就叫一个省劲儿！西两拨千斤，懂不？”
小鱼似懂非懂，小跑过来，好奇地摸了摸竹竿，又弯腰看了看石板底下那小小的支点（其实就一块垫着的碎砖头），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猛拍手：“哦！俺知道啦！就像……就像坐跷跷板！俺坐最外头，小栓子坐里头，俺就能把他跷老高！对不爹？”
“哎！对头！” 唐云乐了，这小丫头片子，举一反三的能耐可以啊！“就这个理儿！杠杆！懂了吧？”
“杠杆……”小鱼重复着这个词儿，小眼睛亮闪闪的，显然觉得这名字很威风。她又围着那石板和竹竿转了两圈，小嘴里念念有词：“近点……省劲儿……跷跷板……”
“走，回屋！爹还有个更好玩的！” 唐云趁热打铁，捞起小鱼就往书房走。这小祖宗脑子里天马行空的问题太多，得抓紧时间再给她塞点“硬货”。
回到书房，小鱼还在回味刚才的“杠杆”，小屁股刚沾凳子，又忍不住问：“爹，那……铁驴那么老大个石疙瘩，它跑起来，是不是也是用大棍子撬它屁股呀？”
“噗——”唐云一口烟差点呛死自己。撬……撬蒸汽机屁股？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瞎琢磨啥呢！” 唐云哭笑不得，赶紧把烟锅子在桌上磕了磕，灭了火。
唐云拉过一盏小油灯，点上。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暖融融的光照亮了书桌一角。唐云又随手抄起桌上一个倒扣着的青瓷茶碗。
“瞅着！”我把点燃的油灯放在桌面上，然后“啪”一声，把那个空茶碗稳稳地倒扣上去，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油灯的火苗。
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火苗，被罩在碗里的瞬间，猛地往上一窜，像是吓了一跳，随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挣扎着晃了两下，不到三秒钟，“噗”地一下，彻底灭了。
碗里只剩下一点未散的青烟。
小鱼扒着桌子边，小脑袋都快伸进碗里了，看得目不转睛。火苗灭掉的瞬间，她“啊”了一声，小脸上全是惊奇和一点点害怕：“火……火死啦？”
“死个屁！”我把茶碗拿开，碗底还残留着一点温热，“憋死了！懂不？跟人一样，没气儿喘，就得憋死！”
小鱼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火……也要喘气儿？它喘啥气儿呀？”
“喘……”我卡壳了，总不能首接蹦出“氧气”俩字吧？“喘……就是它‘吃’的东西！它不吃东西，没劲儿烧，可不就灭了！” 唐云灵机一动，指着自己鼻子，“就像咱不吃饭，没劲儿！它不‘喘气’，没劲儿烧！懂不？”
这个类比小鱼似乎有点懂了，小脑袋点了点：“哦……火也要‘吃饭’……那个气儿就是它的饭？”
“对喽！聪明！” 唐云赶紧夸一句，省得她再问“气儿是啥饭”这种要命的问题。为了加深印象，唐云又点着油灯，再把碗扣上去。同样的过程重演，火苗挣扎着迅速熄灭。
“看见没？没‘饭’吃，就得饿死！”我总结道。
小鱼这次没说话，托着小下巴，盯着那熄灭的灯芯，小眉头又锁上了，一副陷入深度思考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神儿亮得有点吓人，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小嗓子脆生生地抛出一个问题：
“爹！那铁驴（蒸汽机）！它吃煤！黑乎乎的那个！那煤……是不是就是它的‘饭’？它饿了，吃了煤，才有力气跑？对不爹？”
轰！
这问题像个小炸弹，首接把唐云炸懵了。唐云叼着烟锅的嘴都忘了动，烟雾在嘴边袅袅地飘，脑子里嗡嗡的。卧槽！这丫头片子……这联想能力……绝了！前几天格物院那帮老工匠对着蒸汽机图纸抓耳挠腮、争论煤怎么转化成“力气”的场景瞬间浮现眼前。那帮老头子胡子都快揪掉了也没憋出个像样的说法，结果我闺女啃着糖画在旁边溜达一圈，随口一句“饿了才跑”，居然他娘的首指核心能量转换！
唐云足足愣了有五六秒，才猛地回过神，烟锅子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太对了！老子的种！天生就该吃这碗饭！铁驴饿了就得吃煤！吃了才有劲儿跑！哈哈哈！精辟！比你爹我强！”
唐云笑得前仰后合，太痛快了！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神仙回路？
小鱼被唐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了红，但更多的是得意，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也跟着“咯咯咯”地傻乐。
“行了！别傻乐了！”唐云笑够了，揉了揉笑得有点发酸的脸颊，从桌上扯过一张画废的图纸，翻到空白背面，又抓起一支细毛笔塞进小鱼手里，“来！帮爹干活儿！把刚才那个憋死火的‘戏法’画下来！就画那个碗扣住灯的样子！还有火灭了！”
小鱼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接过笔，小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认真。她趴在桌子边上，小手握着对她来说有点大的毛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剩的墨，开始在纸上划拉。
那画风……相当狂野抽象。
一个大圆圈（代表碗），歪歪扭扭地扣在纸上。圆圈底下，是一堆歪七扭八的波浪线（代表火苗？），乱糟糟地挤在一起，有的地方墨点特别大，像是一滩滩墨泪（可能是熄灭的火苗？）。圆圈外面，她还画了几个小小的、像蝌蚪一样的弯曲线条（唐云猜是代表逃逸失败的烟？）。旁边空白处，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画了个大大的叉叉（表示“死了”、“灭了”），墨迹浓得几乎要透纸背。最绝的是，她还试图在旁边写字，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墨团团，仔细辨认半天，才勉强认出是“没……气……”俩字，后面大概是想写“死”，但画了个更大的叉代替了。
整幅画充满了童稚的笔触和狂放不羁的灵魂，但神奇的是，核心意思——碗扣灯，火灭掉——表达得居然挺明确！比格物院那帮学徒画的工整但死板的示意图生动有趣一百倍！
“爹！画好啦！”小鱼献宝似的把“大作”举到我眼前，小脸上满是期待，“看！碗！火！没气！叉！”
“好！画得太好了！”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一点没掺假，“比你爹我画得明白！待会儿给那帮叔叔看看，让他们学学！”
小鱼得了夸奖，美滋滋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见书案另一头放着一小罐我用来提神的薄荷糖，立马把“大作”往我手里一塞，小短腿一迈就想溜过去。
“站住！”唐云太了解她了，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后脖领子，“又想偷糖吃？牙还要不要了？”
“就一颗！爹！就一小颗！”小鱼扭着小身子开始耍赖，声音甜得齁人，“画图累啦！要吃糖补补！”
“补个屁！刚画的叉叉是不是也想画你牙上？” 唐云板着脸，作势要敲她脑袋。
小鱼立刻缩脖子，但贼心不死，小眼珠还在往糖罐方向瞟。突然，她小眉头一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书案：“爹！快看！那棍子！”
唐云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扭头。书案另一边放着我刚才在院子里撬石板用过的竹竿，斜靠在墙边。
就在唐云扭头的电光石火之间，小鱼这小机灵鬼猛地挣脱了唐云的手，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哧溜”一下就蹿到了书案的另一头，离那糖罐子只剩下一臂的距离！
“嘿！小兔崽子！跟老子玩声东击西？！”我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这招都用烂了！
小鱼见计谋得逞，得意地冲我做了个鬼脸，小手闪电般抓向那糖罐。眼看就要得手——
“哗啦！”
乐极生悲。她动作太猛，身子前倾，另一只小手没扶稳，一下子按在了刚才画图用的、还沾着湿墨的砚台边上。砚台“哐当”一声被她扒拉倒了，里面残留的墨汁瞬间泼洒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全浇在了她那只伸出去抓糖罐的小手和半截袖子上！
黑乎乎的墨汁迅速洇开，把她粉色的袖口染得乌漆嘛黑，小手上也全是墨点子。
小鱼整个人僵住了，低头看看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再看看那近在咫尺却沾了墨点的糖罐盖子，又抬头看看唐云，小嘴一瘪，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撇，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眼看就要“哇”的一声开闸放水。
“该！” 唐云一点没客气，憋着笑，赶紧两步跨过去，一把抓住她沾满墨汁的小爪子，免得她到处乱抹，“让你耍小聪明！让你惦记偷糖！墨汁好吃不？甜不甜？”
“呜……爹……”小鱼瘪着嘴，委屈得要命，声音带着哭腔，“脏……糖……”
“糖个屁！脏爪子还想吃糖？” 唐云拎着她那只“黑爪子”，走到脸盆架旁，拿起布巾沾了水，没好气地给她擦手，“活该！下次还耍不耍心眼子了？”
“不……不耍了……”小鱼抽抽噎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擦干净点、但还带着墨印的小手，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脏了的袖子，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好不容易把她的小黑爪子擦出个大概模样，袖子上的墨迹是彻底没救了。唐云把布巾扔回盆里，看着她那副蔫头耷脑的小样儿，心里的笑意到底没憋住，揉乱了她的小揪揪：“得了，别哭丧着脸了。去，找你娘换件衣裳去。跟她说，是她闺女自己耍聪明，被墨汁教训了！”
小鱼嘟着嘴，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蹭，还眼巴巴地瞅着那糖罐。
“瞅啥瞅？再看也没你的份儿！”唐云故意凶她。
她这才磨磨蹭蹭地拉开门溜了。
书房里总算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点未散的墨味和烟味。唐云坐回椅子里，重新点燃烟锅。辛辣的烟气滑入肺腑，刚才被小鱼一通折腾搅起的波澜才慢慢平复。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她今天那些问题：“烟为啥往上飘？”“铁驴吃了煤才跑？”……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有时候真是能吓人一跳。那些看似简单、甚至有点傻气的疑问，冷不丁就能捅到事情最核心的那层窗户纸上。
烟雾在眼前缭绕升腾，像一条条没有重量的白色小蛇。唐云看着它们，莫名地，心里那点因为胡惟庸构陷带来的憋闷烦躁，竟被小鱼这天马行空的问题冲淡了不少。
格物院那帮人，整天捧着圣贤书，把简单道理绕得九曲十八弯。倒不如这小丫头片子，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饿了要吃饭，没气儿就得憋死，想撬东西就得找个省力的支点。道理，不就藏在最平常的生活里吗？
唐云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看着它在空中慢慢散开，最后消失不见。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教她点东西，好像……还挺有意思。至少比跟那帮满肚子弯弯绕的老狐狸斗心眼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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