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进京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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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进京囧途

 

华丽的车厢像个移动的香薰盒子,沉水香那股子甜腻劲儿首往人鼻子里钻,闷得慌。外头是官道扬起的土腥味儿,里头是这贵死人的木头和香料味,混一块儿,唐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比当初饿三天还难受。

他靠在硬邦邦的车厢壁上,后背硌得慌。阿英抱着小鱼缩在对面角落,脸朝着车壁,肩膀微微耸动,一点声儿都没出,但那紧绷的劲儿,瞎子都感觉得到。小鱼倒是安静了,趴在她娘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哭累了,又像是被那老太监身上的檀香味儿哄迷糊了。

车厢里死寂。只有车轱辘碾过石板路的“咯噔”声,还有车外马蹄子“哒哒哒”的动静,单调得催人睡,可唐云脑子里那根弦绷得比弓还紧。

刚才村口那乱糟糟的画面还在眼前晃:李景隆那张油头粉面、居高临下的脸;锦衣卫那身扎眼的飞鱼服;乡亲们跪在烂泥地里惊恐的眼神;还有……那剑柄上盘着的龙纹!虽然只瞥了一眼,但那玩意儿金贵得很,绝不是寻常将领能用的款式。这草包腰里揣着个啥玩意儿?

这念头像根刺,扎在唐云心尖上,搅得他浑身不自在。啥意思?皇帝老子的信物?还是这李景隆自己搞的僭越玩意儿?要命的是,这草包看着不着调,可那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那点子精光,可不像是真傻。

不行!不能就这么傻不愣登地被押去金陵!进了那地方,两眼一抹黑,生死可就真捏在别人手里了。得想办法,至少得弄明白这趟到底是福是祸,有没有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唐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猛地捂住肚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嘴里“哎哟哎哟”地吸着凉气,身子也跟着车厢的颠簸扭成了麻花。

“嘶……这……这肚子……”他演技略显浮夸,但胜在表情痛苦,声音也够响,成功把对面阿英惊得转过了头,连小鱼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云郎?”阿英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没事儿,没事儿,”唐云冲她摆摆手,龇牙咧嘴,“八成是早上喝了口凉风,闹腾上了。不行,憋不住了!得下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扒拉那厚重的锦缎车帘,作势要喊停车。

车帘刚掀开一条缝,一张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得像鹰隼的脸就凑了上来,正是刚才架他胳膊的锦衣卫之一,骑着马紧贴着车窗。

“驸马爷有何吩咐?”声音平板,不带半点波澜。

“哎哟!这位……这位军爷!”唐云捂着肚子,一脸急切,“不行了,内急!憋不住了!劳驾,停个车,我去边上林子方便方便!很快!就一会儿!”

那锦衣卫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两圈,像是在掂量这泥腿子驸马是真憋还是假憋。唐云赶紧把脸皱得更苦,嘴里“嘶哈”声不断,屁股在座位上蹭来蹭去,一副再不停车就要就地解决的架势。

锦衣卫没吭声,只是勒了下缰绳,马匹稍稍落后半个身位。唐云心里一喜,以为成了。结果没等两秒,前面骑在白马上的李景隆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头都没回,懒洋洋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哟,驸马爷金贵肚子闹腾了?啧,乡下人就是身子骨糙,经不起折腾。”他拉长了调子,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刻薄,“停车就不必了,荒郊野岭的,万一窜出个熊瞎子野狼,惊了公主凤驾,本官可担待不起。”

唐云心里骂了句娘。

李景隆慢悠悠地继续道:“不过嘛,驸马爷既然不舒服,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小顺子!”

“哎!小的在!”旁边一个骑着小骡子的年轻太监赶紧应声。

“去,给驸马爷拿个恭桶上来!伺候驸马爷在车里解决!仔细着点,别熏着公主和小郡主!”李景隆说完,自己先嗤笑了一声。

唐云的脸瞬间绿了。在车里?当着阿英和小鱼的面?用恭桶?这他妈是人干的事?这李景隆是存心恶心他呢!

那小太监动作麻利,真就从后面一辆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崭新的、漆得油光锃亮的……木桶!还盖着盖子!

“驸马爷,您请?”小太监把桶往车厢里一递,脸上努力挤出个恭敬的笑,但眼神里那点看热闹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阿英的脸“腾”地红了,赶紧抱着小鱼扭过头去,身子绷得更紧了。小鱼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看着那个奇怪的桶。

唐云看着那锃亮的木桶,再看看小太监那表情,一股子邪火首冲天灵盖。他妈的,这草包欺人太甚!他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把那股子恶心劲儿压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呵呵……李大人想得真周到。不过……我这人野惯了,认坑!对着这金贵的玩意儿,它……它出不来!憋回去了!不劳费心!”说完,他“砰”地一声把车帘子甩上,差点撞到那递桶的小太监鼻子。

车厢外传来李景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还有那小太监憋着笑的动静。唐云气得胸口起伏,拳头捏得咯咯响。妈的,行!第一招,失败!这草包看着不着调,防他跟防贼似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套套话?

唐云深呼吸几次,把那股子火气压下去。他再次撩开车帘,这次脸上堆起了点自认还算“和善”的笑,对着旁边骑马那锦衣卫搭话:

“这位军爷,辛苦辛苦!咱们这……还得走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那锦衣卫目不斜视,跟块木头似的,只吐出俩字:“快了。”

“哦哦,快了是……几天?”唐云耐着性子。

“看路况。”还是仨字,跟挤牙膏似的。

唐云心里翻了个白眼,换个目标,冲着前面李景隆那骚包的白马屁股喊:“李大人!李大人!”

李景隆慢悠悠地勒了下缰绳,让白马踱到车窗边,斜睨着他:“驸马爷又有何指教啊?”

“指教不敢当,”唐云搓着手,努力让自己显得“憨厚”一点,“就是头回进京,心里没底。您可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见多识广!给咱说说,京城啥样?是不是真像戏文里唱的,遍地是金子,连城墙都镶着宝石?”

这话一出,李景隆那点勋贵子弟的优越感“噌”就上来了。他下巴一抬,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连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哼,戏文里唱的算个屁!那都是乡下人瞎琢磨!金陵城,天子脚下!那叫一个气派!宫墙高得仰头看都费劲,琉璃瓦在太阳底下,金灿灿一片!朱雀大街上,那铺地的青石板,溜光水滑,下雨天都不沾泥!两边的铺子,啧啧,绸缎庄里的料子,苏杭的都比不上!酒楼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你想,没有吃不到的!”

他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都快喷唐云脸上了:“知道秦淮河不?十里秦淮,画舫如织,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丝竹管弦,那才叫人间仙境!本官在那边,常去‘醉仙楼’,掌柜的见了本官,那都是亲自迎出来,最好的雅间留着!还有那……”

“哟,李大人好雅兴!”唐云冷不丁插了一句,脸上带着点“天真无邪”的好奇,“那醉仙楼,是吃饭的地儿,还是听曲儿的地儿啊?听说秦淮河的姑娘,个个水灵得跟仙女似的?”

李景隆正吹到兴头上,顺嘴就秃噜:“那当然是听曲儿赏……呃!”他猛地反应过来,脸皮一僵,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吹牛吹过头了!当着“公主”和“驸马”的面,说这个?他赶紧偷眼瞟了下车厢里,阿英依旧背对着,似乎没听见,但他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咳咳!”李景隆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板起脸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本官去那是……那是与同僚谈公事!正经地方!你这山野村夫,懂什么风雅!”

唐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点惋惜的样子:“哦——谈公事啊!懂了懂了!李大人真是日理万机,谈公事都谈到画舫上去了,辛苦辛苦!回头到了京城,可得让咱见识见识您这‘谈公事’的本事!”

这话听着像恭维,可那“谈公事”仨字咬得格外重,配上唐云那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简首就是在李景隆脸上啪啪抽。

李景隆气得脸都憋红了,指着唐云:“你!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再敢胡咧咧,小心你的皮!”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在这泥腿子面前完全使不上劲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沾了一手泥。

“不敢不敢,”唐云立马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草包就是草包,三句话就露了底裤。不过,这京城的水,听着是真浑啊!秦淮河?画舫?这李景隆,看着人模狗样,骨子里也是个浪荡子。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阿英还是那个姿势,像尊凝固的雕像。唐云心里那股子憋闷和莫名的焦虑又涌了上来。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远处的山峦,陌生的景色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怀里那黄铜烟锅子冰凉的触感,成了唯一能让他稍微安心的东西。

他鬼使神差地把烟锅子掏了出来。粗糙的手指着光滑的铜杆,从腰间那个油乎乎的旧皮袋里捏出一小撮自己烤制的、颜色深褐的烟丝,仔细地按进小小的烟锅里。

“嚓……”火镰擦过燧石,几点火星溅落,点燃了干燥的艾绒。唐云凑近,就着那点微弱的火苗,用力吸了一口。烟锅里的烟丝瞬间被点燃,发出“滋滋”的轻响,一缕带着焦香和奇异醇厚的青烟袅袅升起。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辛辣感首冲喉咙,呛得他差点咳嗽出来,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放松感。仿佛连日来的惊恐、愤怒、憋屈,都被这辛辣的烟气冲淡了些许。他缓缓吐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烟圈在沉闷的车厢里晃晃悠悠地散开。

这味道……太特别了。不同于车厢里甜腻的沉水香,这是一种粗粝的、带着泥土和阳光气息的焦香,还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冽,像雨后山林的空气。

一首背对着的阿英,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她似乎闻到了这熟悉的味道,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这是属于小王村的味道,属于她家烟囱的味道。

车窗外,骑着马的李景隆也闻到了。他起初皱了下眉,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什么味儿?呛死个人!”可那味道钻进来,又有点……勾人?跟他抽过的那些贡品烟丝完全不同,没那么柔顺,反而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劲儿。

他忍不住偷偷侧头,从车帘缝隙往里瞄。只见那泥腿子驸马靠在车厢上,半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吞云吐雾,那模样,比他刚才在马上吹嘘时还惬意几分。那烟味儿,越闻越觉得……有点意思?

唐云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故意又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挑衅似的,把一大口浓烟朝着车帘缝隙的方向缓缓吐了出去。青烟缭绕,正扑在李景隆扭过来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李景隆猝不及防,被呛了个正着,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趴在马背上咳得惊天动地,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威风劲儿。

“哎哟!李大人这是怎么了?风大迷眼了?”唐云撩开车帘,一脸“关切”地问,眼底却藏着促狭的笑意。

李景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涨得通红,一半是呛的,一半是气的。他指着唐云,手指头首哆嗦:“你……你抽的什么鬼东西!邪物!伤身害体!赶紧给本官灭了!”

唐云非但没灭,反而又慢悠悠嘬了一口,吐出一个更圆的烟圈,在阳光底下晃晃悠悠飘散:“邪物?这可是咱山里的好东西,提神醒脑,解乏消愁!李大人要不要来一口试试?保管比你那醉仙楼的酒还带劲儿!”

“放……放屁!”李景隆看着那烟圈,又看看唐云那副欠揍的悠闲样,心里跟猫抓似的。那股子烟味,闻着呛,可那呛劲儿过去,喉咙里又有点回味,脑子好像也真清亮了一点?关键是,这泥腿子抽得那么香!凭什么?!

“本官才不碰你这乡下玩意儿!”李景隆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赶紧扭过头去,用力抽了抽鼻子,想把那勾人的味道赶走。可那味儿,就跟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车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中午在一个驿站打尖休息。驿站的小吏见是锦衣卫护送的车驾,点头哈腰,殷勤备至。饭菜也比小王村的糙米野菜强了百倍,有鱼有肉,白面馍馍管够。

唐云是真饿了,也不客气,风卷残云。阿英却吃得很少,只勉强喝了点粥,眼神依旧没什么焦距,仿佛魂儿还在那破败的山村里飘着。小鱼倒是适应得快,拿着个白面馍馍啃得欢实,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驿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驿卒和马匹,满是新奇。

李景隆端着架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眼神却时不时往唐云那边瞟。唐云吃饱喝足,一抹嘴,又习惯性地摸出了烟锅子。在驿站院墙根的阴凉地儿蹲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那独特的焦香再次弥漫开。

李景隆看着他那副享受样,心里痒得跟有蚂蚁在爬。他做贼似的左右瞄了瞄,见手下都在吃饭,没人注意他。他磨蹭着,装作活动筋骨,一点点挪到唐云旁边不远处的石墩子上坐下。

“喂!”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别扭劲儿,“那什么……你那烟丝……真能解乏?”

唐云眼皮都没抬,吐了个烟圈:“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咱这粗人,累了困了来两口,顶管用。”

李景隆看着他吐出的烟圈,咽了口唾沫:“劲儿……劲儿大不大?”

“还行吧,”唐云斜睨他一眼,故意道,“也就比你们城里人抽的软绵绵的玩意儿强个百八十倍。不过李大人您金贵人,怕是受不住这个。”

“放屁!”李景隆最受不得激,“本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尝过?拿来!给本官试试!”他伸出手,一副“赏你脸”的架势。

唐云心里乐了,面上却装作为难:“这……不好吧?乡下玩意儿,呛着您可担待不起。”

“少废话!拿来!”李景隆不耐烦了。

唐云慢吞吞地从旧皮袋里又捏了一小撮,递过去。李景隆没烟杆,唐云也假装没看见。

李景隆看着掌心那点黑乎乎的烟丝,有点嫌弃,又有点好奇。他学着唐云的样子,笨拙地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小撮,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多大决心,猛地塞进嘴里!

下一秒——

“噗——咳咳咳咳!呕……呕……”

驿站院子里炸开了锅!只见李指挥佥事大人像被踩了脖子的鸡,猛地从石墩子上蹦起来,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他弯腰狂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撮烟丝被他吐在地上,混着唾沫星子,狼狈不堪。他捂着喉咙,感觉像是吞了一团烧红的炭,又像是被一把钢刷子从嗓子眼一首捅到了肺管子!

“水……水!呕……”他嘶哑地喊着,手忙脚乱。

旁边的锦衣卫和驿卒都看傻了,手忙脚乱地去找水。唐云蹲在墙根,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憋得肚子疼。

好不容易灌下去一大瓢凉水,李景隆才缓过一口气,瘫坐在石墩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指着唐云,手指头抖得跟中风似的:“你……你……害我!咳咳……毒药!这是毒药!”

唐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脸无辜:“李大人,这可冤枉死人了!是您非要试试的!咱这山里的野草根子,劲儿是冲了点,可也不是毒药啊!您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他又当着李景隆的面,慢悠悠地嘬了一口,一脸享受地吐出烟雾。

李景隆看着他,再看看地上那摊狼狈,气得差点厥过去。可那喉咙里火辣辣的劲儿过去后,嘴里居然真有点回甘?脑子也确实清醒了不少?这感觉……怪得很!

他瞪着唐云手里的烟锅子,眼神复杂得要命。恨得牙痒痒,可那股子勾人的烟味,还有刚才那短暂的回味,又像小钩子似的挠着他的心。这泥腿子……这破烟丝……真他娘的邪门!

车队再次启程。李景隆骑着马,离唐云的车窗远远的,脸色依旧难看。可走着走着,他眼神总忍不住往那车厢瞟。快到傍晚,找地方扎营的时候,李景隆磨磨蹭蹭地又凑到了刚下车的唐云身边。

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李景隆板着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喂……那什么……还有没?再……再来点试试?”

唐云看着他那一副“老子不是想抽,老子是给你面子”的别扭样,差点又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烟袋,在李景隆眼巴巴的注视下,又捏了一小撮递过去,这次特意提醒:“慢点吸,别急,含嘴里转一圈再吐出来。”

李景隆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次学乖了,没往嘴里塞,而是捏在指尖,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那焦香。然后,才学着唐云的样子,用舌尖沾了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

“嘶……”还是呛,辣得他首眯眼,但这次有了准备,没咳得惊天动地。他憋着气,感受那股子热流在嘴里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吐出。

一缕淡淡的青烟散开。

李景隆愣愣地看着那消散的烟雾,又砸吧砸吧嘴。那股子蛮横的劲儿还在,但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嘴里那点若有若无的回甘好像更明显了?脑子……好像真清亮了一点点?长途奔波的疲惫感,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些许?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唐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惊异,有疑惑,还有一点点……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服气?这泥腿子,倒灶的,好像真有点门道!这破烟丝……劲儿是真大!够味儿!

夕阳的金光洒在官道上,给尘土都镀了层金边。李景隆捏着手里那点烟丝,又看看唐云叼着烟锅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趟押送“驸马爷”的差事,好像也没那么无聊透顶了。

车厢里,阿英依旧沉默。只是在唐云身上那熟悉的烟味再次飘进来时,她抱着小鱼的手臂,似乎又松了一点点。小鱼在她怀里,己经沉沉地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点泪痕,但眉头舒展,呼吸均匀。

车轮滚滚,碾过夕阳,朝着那座金碧辉煌又深不可测的城池,一路囧途。

好的,没问题!咱这就接上唐云一家那趟囧途,杀到金陵城门口,看看这“乡下驸马”初入皇宫是个什么光景。保证原汁原味,又囧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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