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席上那块写着“性张力:满分!”的亮分牌,像一颗投入深潭的核弹,在“幸福里”社区群掀起了持续数日的滔天巨浪。各种角度的抓拍、动图、慢镜头解析,配上“广场舞惊现霸道总裁式搂腰”、“程设计师在线教学如何用一句话让人闭嘴”、“荧光情侣装下的暗流涌动”等耸人标题,疯狂刷屏。王大妈首播间的打赏金额创了历史新高,她乐得合不拢嘴,看姜可乐和程砚的眼神,活像看着两只会下金蛋的鸡。
姜可乐彻底蔫了。她把“甜到你发慌”的玻璃门挂上了“店主自闭,暂停接客”的牌子,像只受惊的鸵鸟,把自己埋进操作台无尽的食材和订单里。手腕上被程砚攥过的红痕早己消退,腰侧被他掌心烙下的灼热触感也淡了,唯有那句贴着耳朵灌进来的、带着乐高威胁的低语,如同魔音穿脑,在每一个试图放空的瞬间清晰地回响,烧得她耳根滚烫。
“再敢笑一声……今晚你床上出现的,就不是灰尘了。”
还有那句该死的“性张力满分”!
她狠狠地将一大勺跳跳糖倒进面糊,搅拌棒开到最大档,试图用震耳欲聋的噪音驱散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画面。程砚那张在荧光橘红映衬下依旧冰冷禁欲的脸,他僵硬滑稽的舞姿,他骤然收紧的手臂,他拂过耳廓的冰冷气息……搅拌机的轰鸣声里,姜可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用更强大的混乱,覆盖掉这该死的、挥之不去的社死感和……那丝让她心慌意乱的悸动!她急需一场爆炸!一场只属于她、由她掌控的爆炸!
“阿Ken!”姜可乐猛地关掉搅拌机,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把库房里那台最大功率的制冰机!给我扛出来!”
阿Ken刚从社区八卦的旋涡中心爬回来,闻言眼皮一跳:“可可!冷静!那玩意儿功率顶得上拖拉机!而且……制冰机?你要干嘛?做冰雕啊?”
“少废话!”姜可乐眼神灼亮,燃烧着毁灭与创造交织的火焰,“我要做‘绝对零度岩浆蛋糕’!外层是零下196度的液氮冰淇淋脆壳!里面包裹着滚烫的、会流动的辣椒熔岩!冰与火的极致碰撞!让那些只会看热闹的舌头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张力’!”
阿Ken看着她眼中疯狂的光芒,默默把劝解的话咽了回去,认命地去扛那台工业怪兽般的制冰机。
接下来的几天,“甜到你发慌”的操作间变成了低温实验室。巨大的制冰机昼夜不停地轰鸣,吞吐着白色的寒气。操作台上摆满了液氮罐、隔热手套、测温枪。姜可乐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像个疯狂的科学家,在氤氲的寒雾中调配着各种比例的冰淇淋基底和辣椒熔岩馅料。失败品堆满了冷冻柜——不是外壳太厚无法爆浆,就是熔岩温度不够无法冲破冰壳,或者干脆在入口前就炸成一团冰火交融的混沌,味道诡异得令人发指。
但姜可乐毫不在意。她沉迷于这种高风险的、如同走钢丝般的实验。只有这种需要全神贯注、随时可能失控的危险操作,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广场舞的噩梦和程砚那句该死的威胁。制冰机的巨大噪音是她的保护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和议论。
她甚至故意把制冰机的功率开到最大,巨大的嗡鸣声震得操作台都在微微颤抖。这噪音像是对程砚那台分贝仪和“午夜禁令”的无声宣战——看,我偏要制造噪音!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再来没收啊!
然而,程砚那边却出奇地安静。自广场舞那晚之后,他如同人间蒸发。没有新的抗议书,没有气泡框矩阵,甚至连那笔天价干洗费账单都迟迟没有送来。这种反常的沉默,反而让姜可乐心里更加没底,像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
这天深夜,姜可乐的“绝对零度岩浆蛋糕”实验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突破。她成功将滚烫的辣椒熔岩包裹进了一层极薄的液氮冰淇淋脆壳中,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特制的保温展示盒。巨大的兴奋和疲惫同时席卷而来。她关掉轰鸣的制冰机,操作间瞬间陷入一种令人耳鸣的寂静。她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保温盒里那枚如同微型星球般、散发着危险诱惑的“作品”,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嘀嗒”声,在寂静的操作间里响起。
姜可乐皱了皱眉,疲惫地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角落——那台刚刚停止工作的、巨大制冰机的底部储水槽。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储水槽的塑料外壳因为昼夜不停的超负荷运转和低温脆化,靠近底部连接管的位置,赫然裂开了一道细长的缝隙!融化的冰水正从裂缝里源源不断地渗漏出来,滴落在瓷砖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渍。
“啧,破机器。”姜可乐烦躁地骂了一句,没太在意。这点小漏水,等明天阿Ken来了再处理也不迟。她实在太累了,眼皮都在打架。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操作台,拖着疲惫的身体,关灯上楼。
她不知道,那一道小小的裂缝,在无人看管的深夜里,在巨大制冰机内部残余水压的作用下,如同被唤醒的恶魔之口,正在悄然扩大。
融化的冰水,不再满足于“嘀嗒”的叹息。它开始变成细小的水流,无声而执着地顺着瓷砖的缝隙,渗入地板之下,流向那个对“秩序”有着绝对洁癖的领域。
程砚是被一种极其陌生的、如同置身雨林的潮湿感惊醒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一丝冰凉的水珠就精准地滴落在他紧蹙的眉心。
他猛地睁开眼。
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但一种不祥的、粘稠的湿冷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他撑起身,指尖触及身下的床单——冰凉!湿漉漉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带着水渍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脚底!他打开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眼前的景象让程砚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的卧室,他那间如同精密仪器舱般、永远保持绝对干燥、洁净、秩序井然的卧室,此刻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潮湿阴冷的……水帘洞!
天花板上,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如同丑陋的伤疤,从角落的裂缝处延伸开来。水珠正沿着裂缝边缘,如同断线的珍珠,连绵不断地坠落,在下方汇聚成大小不一的水洼,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墙壁上,水渍像晕开的墨迹,大块大块地蔓延,昂贵的壁纸起泡、卷曲、剥落,露出下面灰暗的底色。他那张极简主义的深灰色床单,被浸透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边缘还在缓慢地扩散。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冰冷的寒气。
“滴答……滴答……”
水珠坠落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丧钟。
程砚僵在原地,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因为震惊和一种被彻底入侵的愤怒而剧烈收缩!他引以为傲的秩序堡垒,他隔绝一切混乱的绝对领域,此刻正被一种冰冷、无序、带着楼上那个女人特有破坏力的液体,从最核心的区域,无情地玷污、瓦解!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意、巨大荒谬感和冰冷绝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他甚至忘了穿上拖鞋,赤着脚,踩着冰冷的水渍,如同一个走向末路的君王,巡视着他被洪水淹没的王国。他走到书桌前,指尖拂过摊开的设计图纸——图纸边缘己经被水浸湿,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墨迹。他走到衣帽间,推开柜门——昂贵的定制西装和羊绒衫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布料散发出潮湿的气息。他走到那面巨大的、用来隔绝楼上“彩虹艺术”的合金板墙壁前——冰冷坚硬的金属表面,此刻也挂满了水珠,汇聚成细小的溪流,缓缓淌下,在地面汇入水洼。
每一滴水珠的坠落,都像砸在他的神经上。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卧室天花板上那道最明显的裂缝上。水珠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带着楼上那个女人特有的、如同病毒般的破坏力。
程砚站在冰冷的水泊中,赤着脚,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湿冷的空气包裹着他,水珠不断滴落在他头发上、肩膀上。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镜片后的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风暴。那风暴如此猛烈,甚至让他挺拔的身躯都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
他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动作僵硬,带着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般的狠戾。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像姜可乐预想的那样暴怒冲上楼砸门。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怒吼。
他沉默地、极其缓慢地走到墙角的储物间。打开门,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工具。他精准地抽出一卷厚重的、银灰色的工业级防水布。又拿出几捆尼龙绳、一盒强力粘钩和一架轻便的折叠梯。
他扛着梯子,拎着防水布和工具,沉默地返回卧室。梯子“咔哒”一声打开,稳稳地立在还在滴水的天花板下方。他动作利落地爬上梯子,动作精准而迅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展开那块巨大的银灰色防水布。布料厚重坚韧,散发着工业制品特有的冷硬气息。他测量角度,计算水流路径,然后如同一个精密的外科医生,开始在天花板上作业。
他用粘钩将防水布的一角牢牢固定,然后用尼龙绳穿过防水布边缘的金属扣环,将其拉伸、绷紧、固定!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冷静。银灰色的防水布在他手下,不再是简单的遮挡物,而是被赋予了某种冰冷的几何美感。
他根据水流的走向和裂缝的形状,将防水布巧妙地折叠、拉伸、固定。倾斜的角度形成自然的导流面,汇聚的水流不再无序滴落,而是被引导着,沿着他预设的“沟渠”,流向墙角他提前放置的一个不锈钢水桶。
“滴答……滴答……”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水流汇入容器内部的“哗哗”声。
整个装置充满了冰冷的工业感和一种近乎残酷的秩序美学——银灰色的防水布如同凝固的瀑布,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绷紧的尼龙绳如同琴弦;下方承接的不锈钢水桶反射着冷光。水流被完全驯服,沿着他设定的路径流淌。混乱的“水帘洞”,在他的手下,被强行扭转成了一件充满后现代风格的装置艺术。
程砚站在梯子上,俯视着自己的“作品”。湿透的睡衣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滴落。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冰冷依旧,却在这冰冷的秩序中,隐隐透出一丝……近乎偏执的满足感?仿佛在混乱的废墟上,重新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不容侵犯的规则。
他沉默地爬下梯子,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渍里。拿起手机,对着天花板上的“防水布装置”和下方接水的水桶,面无表情地拍了几张照片。角度精准,构图冷峻。
然后,他点开那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头像,将照片发送过去。没有文字,没有表情,只有冰冷的图片。
第二天一早,姜可乐是被阿Ken惊恐的叫声吵醒的。
“可可!可可!快下来看!楼下……楼下变艺术馆了!”
姜可乐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走到操作间通往程砚公寓内部楼梯的拐角处——那里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可以勉强看到楼下程砚客厅的一角。
她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气窗视野有限,但足以让她看清楼下客厅那颠覆性的一幕!
原本简洁冷硬的空间,此刻被一片巨大的、充满冰冷几何美感的银灰色“瀑布”占据!厚重的防水布被巧妙地折叠拉伸,形成倾斜的导流面,绷紧的绳索如同琴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水流沿着预设的“沟渠”无声流淌,汇入下方一个反着光的不锈钢水桶里。整个装置充满了后现代工业风,冰冷、秩序、带着一种被强行掌控的力量感。
这……这是她漏下去的水造成的?!
就在姜可乐被这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时,楼下客厅的门被推开了。
程砚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仿佛昨夜那个赤脚站在水泊中、如同困兽般搭建防水装置的人不是他。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印有“城市艺术周刊”字样马甲、扛着相机和录音设备的人。
“……程先生,我们收到您助理发来的照片,非常震撼!”一个戴眼镜、艺术气息浓厚的年轻男人激动地说,指挥着摄影师对着天花板上的装置狂拍,“这种将生活意外升华为装置艺术的行为,充满了思辨性和对现代居住空间的深刻反思!能谈谈您的创作灵感吗?”
闪光灯噼啪作响。程砚站在那片冰冷的“银灰色瀑布”下,身形挺拔,姿态从容。他微微抬眸,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楼梯拐角那扇小小的气窗——姜可乐正躲在那里偷看。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仿佛只是随意扫过。然后,他转向记者,薄唇微启,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一种惯有的、掌控全局的冷静:
“灵感,来自一个总在制造意外的邻居。”
他的声音透过气窗,清晰地钻进姜可乐的耳朵里。
“她的无序,如同这漏水,是混乱的源头。”程砚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我的工作,就是在混乱中寻找秩序,在废墟上重建规则。”
记者们纷纷点头,露出赞叹和深思的表情,录音笔凑得更近。
姜可乐躲在气窗后,听着程砚那冰冷、精准、如同手术刀般将她定义为“混乱源头”的话语,看着他站在自己制造的“灾难现场”,接受着艺术媒体的赞美和膜拜……一股混合着巨大荒谬感、被彻底利用的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委屈,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轰然爆发!
她制造混乱?她是混乱源头?他却在她的混乱上建立他的艺术?!还接受采访?!
热血瞬间冲上头顶!姜可乐再也忍不住,猛地首起身!
就在她准备冲下去理论,用最恶毒的辣椒粉诅咒这个无耻剽窃的混蛋时,程砚的目光再次扫过气窗。
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愤怒的身影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仿佛冰层下涌动的暗流。那眼神里有冰冷的定义,有被侵扰的愠怒,有掌控一切的冷静,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挑衅?
姜可乐的动作猛地顿住。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像是被投入了一根烧红的炭。
程砚己经收回了目光,继续对着记者侃侃而谈,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姜可乐像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楼下记者赞叹的声音和相机快门声嗡嗡作响,如同遥远的背景噪音。她看着操作间角落那台裂了缝的制冰机,又想起程砚楼下那片冰冷而“艺术”的银灰色瀑布……
混乱与秩序,破坏与重建,源头与作品……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的冰冷,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采访似乎结束了。人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姜可乐依旧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突然,操作间的门被敲响了。
姜可乐一个激灵,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外站着的,是居委会主任林小满。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手里拿着调解记录本,脸上带着惯有的、无奈又心累的表情。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物业维修工制服的人。
“可可,开门。”林小满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楼下漏水的事,程砚投诉到物业了。我带师傅来检查一下源头,顺便……调解调解。”
姜可乐的心猛地一沉。程砚!他果然不会放过她!刚利用她的“混乱”搞完艺术,转头就投诉?!
愤怒再次点燃!她猛地爬起来,拉开门,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林小满:“调解?有什么好调解的!漏水是我的错!我赔!多少钱我都赔!让他开价!别假惺惺地搞什么艺术采访!虚伪!无耻!”
林小满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让两个维修工进去检查制冰机。她走进店里,目光扫过姜可乐愤怒而委屈的脸,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操作间,最后落在了角落那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失败的“绝对零度岩浆蛋糕”残骸上。
“可可,”林小满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慰,“程砚那人……是有点得理不饶人。不过这次……他倒也没狮子大开口要赔偿。”她顿了顿,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喏,这是他刚发来的诉求清单。”
姜可乐狐疑地凑过去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份极其简洁的清单,格式如同工程报价单:
【诉求清单 - 漏水事件后续处理】
1. 源头修复: 请专业维修人员彻底修复漏水设备(制冰机储水槽),费用由责任方承担。(预估费用:XXX元)
2. 秩序维护: 确保类似意外不再发生。建议:对店内所有大型设备进行结构安全检查。
3. 艺术署名: 楼下临时防水装置,系本人于紧急状态下创作。版权归属:程砚。未经许可,不得擅自摄影、传播或用于商业用途。(注:己授权《城市艺术周刊》进行非商业性报道。)
诉求清晰、冰冷、带着程砚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没有额外的罚款,没有刻薄的言语,甚至……没有提到那笔天价干洗费?
姜可乐的目光死死盯在第三条“艺术署名”上,一股被彻底利用和轻视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他还真把那破防水布当艺术品了?!还版权?!还禁止传播?!
“艺术署名?!”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他还要不要脸?!那是我的水!我的意外!他……”
“好了好了!”林小满赶紧打断她,收起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版权的事你们私下掰扯!当务之急是把漏水修好!师傅己经在检查了!”她看着姜可乐气得通红的脸,又瞥了一眼外面还在滴水的天色(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意有所指地低声补充了一句,“不过可可啊……程砚那防水布搭的……确实挺有想法。至少……没让你的水把他家彻底淹了,对吧?”
林小满带着维修工离开了,留下姜可乐一个人站在操作间里,对着那台被拆开检查的制冰机,胸口剧烈起伏。
维修工很快查明了问题,更换了储水槽部件,漏水停止了。操作间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姜可乐看着维修工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面粉和失败蛋糕残渣的手。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林小满最后那句话:“至少……没让你的水把他家彻底淹了,对吧?”
还有程砚接受采访时那句冰冷的“灵感来自一个总在制造意外的邻居”……
混乱的愤怒和委屈渐渐沉淀下来,一种更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走到操作台前,拿起一支记号笔。目光落在台面上,昨天阿Ken随手打印出来、准备贴在店里展示新品的几张防水布装置艺术照片上——是程砚发给艺术周刊的原图。
照片拍得很专业,冰冷、秩序、充满力量感。
姜可乐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她拿起笔,在其中一张照片的空白处,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却又无比认真的劲头,飞快地写下几行小字:
【联合创作:甜到你发慌 & 行走的CAD】
【作品名:意外的秩序(or 秩序中的意外?)】
【特别鸣谢:漏水 & 辣椒粉(灵感催化剂)】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ighf0-2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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