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情分、期许、画大饼
这些东西在他面前,保质期短得可怜。
时间一长,见不到真金白银的“分红”,那份所谓的圣眷随时可能变成催命符。
尤其是在他即将动身前往大炎国这个节骨眼上。
自己一旦离开京城,没了震慑,朝中那些眼红的豺狼,还有虎视眈眈的皇子们,会不会趁机对通源商号下口?
他不敢赌。
必须在走之前,把乾元帝这条最粗的大腿,彻底绑死在自己的战车上。
不,不是绑死。
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成为通源商号最坚实的靠山。
“石头。”李玄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到门外。
门被无声推开,那个身材壮硕、气息沉凝的马夫躬身而立。
“备车,进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乾元帝刚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正捏着眉心,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户部尚书张敬又在哭穷,边关的军饷催了一遍又一遍,南边水患的赈灾款项还没着落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他这个皇帝,当得象个四处漏风的管家。
“陛下,通源商号东家李玄,在殿外求见。”一个内侍小声禀报。
乾元帝的眼睛瞬间亮了。
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兴致。
“哦?宣他进来。”
李玄缓步踏入御书房,躬身行礼。
“臣,李玄,参见陛下。”
“免礼。”乾元帝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李爱卿深夜进宫,可是又有什么新奇的琉璃盏,还是找到了什么海外的香料?”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是在点他。
提醒他,你不过是个给皇家提供新奇玩意儿的商人。
李玄直起身,神色平静,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敲打之意。
“回陛下,臣今日前来,不为献物,只为献策。”
“策?”乾元帝挑眉,“你一个商人,能有什么策献给朕?”
李玄不卑不亢,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
“为陛下分忧的策,为大干国库生财的策。”
乾元帝笑了,靠回龙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上的蟠龙雕刻。
“说来听听。若说得好,朕有赏。若只是些陈词滥调,哗众取宠”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御书房内的空气,陡然冷了几分。
李玄浑不在意。
他要的,从来不是皇帝的赏赐。
“陛下,通源商号挂着皇室合作商的名头,却迟迟未能给内帑带来进项,臣,心中有愧。”
他先是认了个错,姿态放得很低。
乾元帝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演。
李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臣斗胆,想请陛下入股通源商号!”
“什么?”
乾元帝敲击扶的手指猛地一顿,双目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让朕入股?
他活了四十多年,听过臣子献宝、献策、献忠心,却从未听过,有人敢邀请皇帝入股做生意的!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又是何等的新奇有趣!
李玄仿佛没看到皇帝的震惊,自顾自地抛出更重磅的炸弹。
“陛下无需付出一文钱本金,只需动用皇家名义,通源商号在江南的盐运生意,愿将三成纯利,直接划入内帑!”
“江南盐运?”
乾元帝眯起眼睛,他当然知道江南盐运是块多么肥的肉。
也知道那里的水有多深,盘踞着多少地头蛇。
“王荣那群盐商,不过是守着祖业的蛀虫,通源商号,即将彻底集成江南盐路,创建新的秩序。”
李玄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最迟三个月,江南盐价将下降两成,而盐税,反倒能比往年多上缴一百万两!”
盐价下降,百姓获利,民心所向。
盐税增加,国库充盈,朝臣无话可说。
而他自己的内帑,还能凭空多出三成盐运的纯利!
乾元帝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但他毕竟是皇帝,瞬间的失态后,立刻恢复了冷静。
“饼画得不错,可江南那潭水,连朕都觉得棘手,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李玄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一旁的内侍。
内侍呈给乾元帝。
乾元帝翻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江南各大盐商与地方官员勾结,偷逃税款、私相授受的帐目!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有了这个,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那群蛀虫连根拔起!
“这是钱立给你的?”
乾元帝何等人物,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良禽择木而栖。”李玄淡淡道。
乾元帝合上帐本,看向李玄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有趣的商人,而是看一个手腕通天、能量巨大的真正盟友。
他沉默了许久,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朕,准了。”
终于,他吐出三个字。
这意味着,从此刻起,他将以皇帝的身份,为通源商号的血腥扩张,亲自背书!
李玄的目的,达到了。
他要的,就是将皇帝的利益,和通源商号的利益,彻底捆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动通源,就是动皇帝的钱袋子!
李玄走出宫门,午后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无比舒畅。
身后那座巍峨的宫殿,如今不再是高悬于顶的利剑。
而是一个被利益锁链紧紧捆绑的巨大靠山。
御书房内,乾元帝独自一人,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本薄薄的帐册。
帐册的纸张很普通,可上面每一个名字。
每一笔银两,都仿佛带着血腥味,沉重得足以压垮江南官场的半壁江山。
他脑中反复回响着李玄那句“请陛下入股”。
荒唐!
却又该死的!
他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只需动用皇帝的权威。
就能将江南盐运这块最肥美的肉。
硬生生剜下三成,塞进自己日益空虚的内帑。
而代价,仅仅是为通源商号的扩张行为,披上一件“奉旨办事”的合法外衣。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血赚!
乾元帝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他不再尤豫。
“来人!”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密召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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