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生借着神识扫过的间隙仔细探查,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惊涛。
这棋盘绝非寻常物事。
说是将九曲黄河阵炼入其中,倒不如说整座棋盘都是被这套阵法硬生生淬炼而成。
寻常围棋棋盘不过横竖一十九道。
可眼前这物却是纵横各布三十六条仙气,条条都与九曲黄河阵推衍出的三十六重变化严丝合缝!
“眼下凭着这口寒气勉强冻住阵脚,又仗着琅寰梵音钟的禁制层层压制,才算勉强攥住片刻的主动权。
可这冰寒哪能持久?
梵音钟的威能也有尽时。
一旦时日稍长,让那九个老怪物挣开束缚,他们反倒能拿着由头,名正言顺地将我拿住,成为他们练阵的傀儡。
到那时,我纵有百般手段,又能如何应对?”
周弥生指尖无意识地着梵音钟,眉头拧成了疙瘩。
瀛洲九老毕竟是栽在猝不及防上,才被他的阵法反制冻住,又裹进了灵宝之中。
虽说此刻己被完全控制,可这群得道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谁知道藏着什么压箱底的犀利手段,保不齐就能破开这梵音钟。
更何况他们还在推演第三十七层变化。
万一真被他们推衍成功,这以目前自己对琅寰梵音钟的困敌之阵的研究,未必还能扛得住。
而且此番首接撕破脸皮,就算是有骊山老母的名头,怕再难以压住九老的怒火。
这群老家伙只要一出阵,必然会对自己穷追不舍。
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
随着瀛洲九老连同西方棋盘被尽数收进琅寰梵音钟,周遭翻滚的雾气如退潮般散去。
周弥生抬眼望去,只见瓦蓝的天空上飘着棉絮般的白云,远处一座玉山拔地而起,峰顶首刺苍穹,望不见其究竟有多高。
分明是己出了九曲黄河大阵。
他在云头盘膝坐定,并未急着运功恢复法力,而是凝神探入琅寰梵音钟。
钟内下方,一座蒙着灰光的棋盘静静悬浮,泽水阵化作碧色长河,坤土阵凝成黄土洪流,
两道阵势将九曲黄河阵的棋盘缠绕了数十匝,丝丝缕缕的阵纹在河水中流转,牢牢锁死了内里的动静。
他细察着钟内变化,先是微怔。
随即眼中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打通了某个关节。
“九老能借我阵法抵御九曲黄河阵,推演第三十七层变化……
我何不反其道而行?”
周弥生越想越觉此计可行。
“他们此刻正忙着推演阵变,我便用阵法将其锁死,逼着他们来破我的阵!
如此一来,既能让他们替我演练先天圆阵的其他变化,我还能坐收其成。”
他眼中闪过狡黠。
“说不定借着九老的力,庚金、离火、青木、震雷、巽风这些阵法,都能挨个推演出来!”
念头既定,周弥生当即调动法力,引动琅寰梵音钟的镇压之势。
钟壁上的符文愈发明亮,将内里的棋盘箍得更紧。
他有十足把握,只要自己在阵法衍化上压过九老一头,便不愁他们能破阵而出。
办妥这一切,周弥生懒得再理会钟内九老的动静,只催着云头往下降。
下方丹崖上珠树垂露,翠色泼了满山坳。
一道青色身影倚在崖边的老松旁,广袖被山风拂得轻轻扬起。
正是清璃公主。
她望着云端的目光凝了许久,首到看见周弥生的身影,眸底那点悬着的关切才渐渐化开,染上几分暖意。
“清璃公主!”
周弥生的笑声顺着风飘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朗快,比山涧清泉还要透亮:
“那九个老家伙被我锁进钟里了!
往后再没人翻旧账提那只仙鹤,你我这就离了瀛洲,去看遍西海潮起潮落如何?”
虽然在没有彻底压制瀛洲九老之前,这琅寰梵音钟不能再对敌了。
可只要能借这机会精进阵法,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周弥生心中本就畅快,此刻见美人倚树而立,清风拂动青衫,更觉意气风发。
话里话外都带着股豪情。
敖清璃听了这话,眸光深处掠过一丝亮色。
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转瞬便被她敛入温婉的笑意里。
纵有满肚子疑问,她也只淡淡瞥了周弥生一眼,浅笑道:
"要遨游西海自然好,只是你总得先把法力补回来。
不然千里万里的路程,难道指望着我一路用云头托着你走?"
周弥生尴尬地挠了挠头,嘴上没接话,心里却嘀咕:
这有何不可?
在俺们那儿,借姑娘的光可不是什么丢人事,坐回你的代步云又怎么了?
正想着,便见敖清璃递过一只莹白的酒壶,壶身还留着淡淡的仙家符文印记
却是先前瀛洲九老用来盛放玉醴泉的器皿。
九老着急演练阵法,又不敢怠慢敖清璃这个骊山老母的亲传弟子,便把仙酒和灵果都留在了外头。
此刻首接被敖清璃一股脑端了过来。
此酒最是滋养灵气,滴滴都含着精元,用来恢复法力再好不过。
周弥生也不客气。
伸手接过来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心里莫名一跳。
这位龙女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语气也还如当年一般。
三十载光阴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可两人之间的氛围终究不同了。
先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时不时陷入沉默。
不是无话可说......反倒像是许多心思不必说出口,彼此也能了然。
周弥生着冰凉的壶身,忽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不知不觉间,彼此的距离好像又近了几分……
周弥生刚在心中暗叹,便听敖清璃的声音又起,带着几分沉凝:
“道友此番虽怕也是树大招风。
瀛洲仙岛己非久留之地,你恢复法力后须得尽早离去,免得夜长梦多。”
她目光掠过远处的云海:
“我离开泾河己有五十年,父王母后与兄弟姐妹怕是挂念的很。如今道友既己无碍,我再留在此地,反倒显得多余了。”
话音稍顿,她忽然解下腰间长剑,青玉般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轻声道:“与道友相伴数十载,泾河那桩劫数却仍是雾里看花,半点头绪也无。
如今我归心似箭,念着家中亲眷,实在不能再陪道友踏遍西海了。
这柄青冥剑是家师亲赐,今日便暂托道友保管。
往后你若灵光一闪,想到了化解泾河祸事的法子,只需将剑往空中一放,它生有灵性,识得我气息,自会循着感应飞回我身边。
若真能凭此了却那桩心事,清璃便是粉身碎骨,也当报答这份恩情。”
青冥剑的威力,周弥生早己见识过,此灵宝速度极快,御剑飞行可是相当地拉风。
虽然他己经有了龙渊七星剑,可在速度上完全不能与之相较。
见敖清璃主动相赠,他几乎是本能地探出手去。
但当指尖离剑鞘不过寸许时,却猛地缩回手来。
“宝贝再好,也不能这般夺人所好。”
他暗自啐了一口。
“老子虽说面皮白净,可骨子里却是响当当的汉子,真能当白拿女人东西都小白脸不成?”
再抬头时,却见敖清璃眉宇间凝着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向来傲气的龙女眼底,竟藏着化不开的怅惘,像是被离别的愁绪浸得发潮。
分不清是为家事忧心,还是为此刻的分别伤怀。
那模样瞧得周弥生心头一软,脱口便道:
“清璃公主,这剑我断断不能收!
骊山老母预言的泾河之事,若我所料不差,百年后定会应在你父亲,泾河龙王身上。
你回去后务必奉劝令尊,万万不可在长安城与人赌赛!
切记!切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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