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通气管呢？找出他的通气管，拽也要把人给我拽上来！敢耽误作业船返程？我看他是活腻了。”
暗淡的夕阳落在作业船上，蒙上一层橙色的阴影。
监管人员对着手下气急败坏地发号着命令，怎么倒霉事都让他摊上了，昨天刚死一个劳动力，今天收工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
手下知道他心情不好，属于一点就炸的极端状态，没有人敢怠慢，慌忙操作着手中的卷拉器，巴不得下一秒就把人拉上来。
只要这个人上来了，监管人员的怒火就只会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自己就能完美避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卷拉器机械地转动，长时间运作保养不当的卷拉器发出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在海浪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耳。
十分钟后，消失男人使用的通气管被人从海里全部拉出，通气管的那一端空无一人。
“这...这没有人。”
操作者拿着空空的通气管试探着看向监管人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暴怒，电死附近所有脖子上有项圈的劳动力。
“人呢！？”
男人的嗓音不大，但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平淡却危险。
“不...不知道...他不用通气管的话...在海里根本潜不了多久，这些人的极限不会超过十分钟，再加上水压的话，大部分人憋气五分钟就受不了了。他...他不会逃跑了吧。”
“不可能！”
男人踹倒距离他最近的木桶，半桶用来降温的海水瞬间倾洒在甲板上。
“他们穿着橙色工装，只要在海水里面露出个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就算他不用通气管，脱掉浑身上下用来保暖的工装，根本游不出去多远！你们...有没有人看见过他，如果敢有人包庇他逃跑...”
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经过昨天作业船上发生的小插曲，根本没有人敢动歪心思。
所有人心绪都降低到了一个极限值，不仅又饿又累，现在还要陪着这个逃跑的人耽误在这。
“都给我下去找！别跟我耍油头偷懒，我告诉你们，今天捞不上来这个消失的男人，谁也别回去！”
己经晾得半干的劳动力们只能不情愿地再次拿上通气管，跳入冰冷的海中，寻找这个令人火大的男人。
言九并没有向下潜太深，光线越来越弱了，海底能见度本来就很低，一旦失去了方向，很容易被困在这个蓝色迷宫里。
她大概己经摸清这个能源塔的存在和背后的支撑力量了。
现在的她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她会寻找机会，离开这个能源塔，去往能源塔背后的群岛，寻找去往下一个地层的方法。
言九漂浮在距离作业船二十米的海下，看着人群渐渐地集中在不远处的珊瑚礁上。
言九顺了顺通气管，朝着那片珊瑚礁游去。
监管人员破天荒地叼着通气管潜入水下，看着那具躺在珊瑚礁上的男尸。
尸体被泡得有些，言九能清楚地看到男尸的头发和睫毛在海浪中运动的幅度。
周围的珊瑚礁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折损痕迹，男人的表情很痛苦，但是没有打斗的证据。
监管人员盯着眼前的男尸陷入了沉思。
昨天损失一个劳动力他还勉强能压下去，今天又死了一个，关键找不到第二个刘修为这个损失的劳动力完成定额。
接连损失两个劳动力，这艘作业船上的劳动力还是最难得的那种很稀缺的劳动力。
一旦能源塔知道，一旦白宵知道，他这个位置一定会让给别人。
到底是谁，要阻拦他的安稳日子？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男尸运送回去。
潜在水中的人接连浮出海面，一天的劳累让他们应接不暇，有些人己经有点发晕。
就算是再健硕的身体，没有能量的摄入，也只能沦落为一个没有动力的废物。
几分钟后，监管人员清点了人数，指挥着工作船驶回能源塔。
男尸被平放在甲板上，发白的尸体让整艘船的氛围陷入死寂。
“你，不是懂点生理学吗？你过来看一下，他的死因是什么。”
监管人员没有挣扎，他不是不想将这个人的死亡继续遮盖过去。
但是打捞尸体己经消耗很多时间了，这么大一艘作业船超时返回能源塔，就算是他，也承担不了这份责任。
他现在只想寻找一个替罪羊，把这个劳动力的死因全部推在这个替罪羊身上。
这样他的监管位置或许还有被保留下来的希望。
被指到的男人趴在尸体身上，翻了翻男尸的眼皮，又把他的外衣褪去，检查身上有无不正常的伤口或淤青。
言九站在人群的最外层，她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男尸。
是昨晚在食堂嚷嚷着吃不饱的男人，那个声称自己的食物被食堂劳务吞下的男人。
言九记得那个男人在吃不饱的状态下异常暴躁，额头侧边的青筋都变得肉眼可见。
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海里，突发急症吗？还是被人暗算了？
“头儿...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受到过重击的痕迹，我...我不知道他的死因是什么。”
“废物。”
监管人员学着手下的样子上前查看着男尸的状态，但是他没有那些知识，根本看不出来任何门道。
“你们这些人，谁能告诉我这个男尸的死因，我可以免除他一周的定额，但是谁要是敢说瞎话骗我，我现在马上把你丢进海里，让你尝尝刘修昨晚的滋味。”
免除一周的定额不管是对于谁来说都是个诱惑十足的条件，言九也不例外。
如果接下来一周省出跟着作业船外出的时间，她有九成的把握能搞到条小船去往群岛。
言九跟着人群走上前，捏了捏男尸泡软的皮肤，慢慢走到监管人员面前，
“他的肌肉状态不像是正常状态下死了几个小时的样子，他昨晚因为吃不饱饭在食堂闹事，说明他是一个对热量很敏感的人，这种人体内或多或少对糖类很敏感，结合他鼻腔内的带着海水的粘液。
我认为，他是因为低血糖耗尽力气，在海底不小心弄掉了通气管，最终被活活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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