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成为戚家执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在码头底层流传开来。那些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流民苦力们，看向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陌生、同情，变成了如今的敬畏和羡慕。
这一日，林凡结束了在红土仓库的“巡视”，正准备返回回春堂，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削瘦的熟悉的身影。
张尧，当日和他一起被猴子骗去，差点做了“猪仔”。
他停下脚步：“张大哥，好久没见啊！”
张尧连连点头，显得拘谨又激动。
“林……林执事！您……您在忙啊？”
“诶！张大哥，你怎么这么生分，叫我林凡就可以了！”
“哎哟！可不敢当！您现在是戚家的执事大人了，我怎么还能叫您名字呢！”
“我早就听说您被三小姐看重，当了大人物！真是为大人你感到高兴！”
林凡温和一笑：“张大哥，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交情，你若是再这么叫我，我可就走了！”
“是是是！林兄弟！”
张尧见林凡发达了之后，毫无忘本之意，心中更加高兴。
“林兄弟，您要是不嫌弃，我想请你去俺家喝杯水酒！你嫂子念叨了好几遍，说怎么也不见林兄弟来做客！”
看着张尧那张黝黑朴实的脸上满是期待，林凡心中一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杨家姐妹，这张尧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好，那今晚就叨扰张大哥了。”
再次来到张尧那家，熟悉的场景让林凡心中略过一丝异样。
“孩儿他娘！快看谁来了！是咱们的恩公，林执事来了！”张尧一进门便兴奋地喊道。
张尧的婆娘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依旧是荆钗布裙，但气色也好了不少。她看到林凡，脸上立刻露出感激和一丝拘谨的笑容，连忙上前行礼：“民妇见过执事大人！”
“嫂夫人客气了，叫我林凡就可以了。”
林凡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却下意识地在那妇人脸上停留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妇人看他的眼神，除了感激和敬畏之外，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有点躲闪，又有点好奇，仿佛…认出了什么？他压下心头的疑虑，随着张尧在简陋的桌边坐下。
妇人手脚麻利地端上几碟简单的下酒菜和一坛土烧酒。
“林执事，俺们家穷，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千万别嫌弃！”张尧举起碗，满脸真诚，“这碗酒，俺代表全家敬您！没有您，俺们一家老小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林凡端起碗，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张尧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聊着聊着，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凡说道：“林执事，俺…俺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大哥但说无妨。”林凡放下酒碗。
他知道张尧今天在那里等他，必定有所求。
这一点他并不反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很乐意给予身边之人一些好处。
“是这样，”张尧叹了口气，指了指里屋，“俺家那大小子，叫张实，小名石头，今年十八了。这孩子随他娘，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人也机灵，就是…就是身子骨不像俺这么壮实。”他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俺想着让他在码头找个活计，可那些搬红土、扛大包的重活，俺看他这小身板怕是干不长久。就想着…能不能求您给说句话，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个轻省点的差事？哪怕工钱少点也行，只要别太累着他就好。”
说着，他朝里屋喊道：“石头！石头！快出来！给你林恩公见个礼！”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略显局促地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少年果然如张尧所说，不像他爹那般粗犷，反而继承了他娘的相貌，五官颇为清秀，尤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身材中等，不算瘦弱，但也绝非孔武有力的类型。见到林凡，他连忙低下头，紧张地搓着衣角。
“见过…见过林执事。”石头小声说道。
林凡看着眼前的少年石头，又看了看满脸期盼的张尧，心中一动。这石头看起来确实不像干重体力活的料，但那股机灵劲儿，或许正适合做另一件事。
他没有立刻回应张尧的请求，而是看向石头，温和地问道：“石头是吧？想做事补贴家用？”
石头被林凡温和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即用力点头：“嗯！俺想帮爹娘分担些！”
“好，有这份心就好。”林凡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码头上轻省的活计不多，也不一定能学到什么真本事。我现在这里，倒有个更重要的差事，虽然不在码头，但若是做得好了，比在码头做工要有前途得多，也更能锻炼人。就是…可能有点风险，需要你胆大心细，嘴巴严实。你敢不敢试试？”
石头眼睛一亮，听到“有前途”、“锻炼人”，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俺敢！执事大人您说，让俺做什么？”
张尧也紧张地看着林凡，不知道这位恩公要给儿子安排什么差事。
林凡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桌上，对张尧说道：“张大哥，这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他压低了声音，“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盯着码头附近的一些人和事，特别是那些漕帮和以前红叶商行的人，看看他们平时都跟谁来往，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石头这孩子机灵，又是本地人，不容易引起注意，最是合适。”
“这……”张尧看着那锭银子，有些发懵，这可是他干一年活都未必能攒下的钱。
“这件事有一定风险，但只要小心行事，不会有大问题。”林凡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石头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锭银子，算是给他的经费和安家费。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将来保他一个好前程，也绝非难事。”
张尧迟疑了一下，说道：“林兄弟，石头他还小，这打探消息，我怕他也打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多半是些街头巷尾的传闻，恐怕没有什么用处。”
这一点，林凡早就想到。石头只是个半大孩子，指望他打探到什么机密是不大现实，但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不过是花费些许银子而己。
而且，万一这孩子能培养起来，以后就有大用，像张尧这样知根知底，又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更加值得信赖。
他点点头，说道：“张大哥，这你不用担心，我隔几天来一次，石头只要把听到的消息汇总告诉我就可以，真伪我自然会分辨。”
张尧是个老实人，但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可一想到这是救命恩人的托付，而且事成之后儿子能有个好前程，他咬了咬牙，对着石头道：“石头，林执事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你一定要把林执事交代的事办好，听到了没！”
“听到了！”石头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兴奋和郑重。
“执事大人放心！俺保证把事办好。”
“很好，这银子，你拿着，算是预支的报酬和活动经费。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或者需要用钱，不用省。”
林凡此举，一箭双雕。既安抚了张尧，给了他儿子一个“前途”，又成功布下了第二条情报暗线。瘦猴油滑，消息来源杂乱；石头质朴机灵，目标明确。两条线互补印证，他对红叶和漕帮的掌控将更加立体。
又与张尧闲聊了几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林凡便起身告辞。
离开张家后，林凡并没有首接回回春堂，而是绕路去了趟负责管理码头杂役的管事处。他找到了那位管事。
“那个叫张尧的力工，是我一位故交，为人老实肯干，你平日里多关照他一下。”
那管事哪里敢怠慢这位三小姐面前的红人？连连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林执事您放心！小的明白！一定给张师傅安排个好差事！保证不让他吃亏！”
果然，第二天张尧干活回来，便喜气洋洋地告诉婆娘，说自己被调去看守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空仓库了，活计清闲了不少，工钱反而还涨了！
不用说，那肯定是林凡安排的，他们心中更是感恩戴德。他婆娘听了也是欢喜不己，念叨着一定要找机会再好好谢谢恩公。
而林凡，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他每日“巡视”红土仓库，暗中吸收灵气，提升实力的“清闲”执事生活。
白日，他身为执事，巡视码头是分内之事，这正好给了他绝佳的便利。他总会寻各种理由，独自一人进入那间封存红土的仓库，一待就是半天。
仓库内，气海内的雷熊精魄通过那条灵脉，如同鲸吞牛饮一般，疯狂地吸收着这些红土里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气血之力。
夜晚，他则回到回春堂的后院密室，将白天吸收的磅礴能量，通过一遍又一遍地苦练《五狱镇山拳》来消化、打磨。
拳出如山崩，脚踏如地裂，每一拳，每一式，都在反复锤炼着他的筋骨皮膜，让体内的气血之力愈发凝练、雄浑。他的肉身，就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在拳法的千锤百炼之下，不断地被锻打，去除杂质，变得愈发坚韧强横。
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距离炼骨境中期巅峰的瓶颈越来越近，体内的气血总量和肉身强度，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能触碰到炼骨境后期的门槛了！”林凡收拳而立，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的气血，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种修炼速度，简首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武道一途，越往后越是艰难。绝大多数武者，即便是五大家族那些自幼便有上好功法、各种丹药灵材辅助的所谓天才，能在三十岁之前达到炼骨境后期，都算是进度极快了。
而他林凡，从得到《五狱镇山拳》至今，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时间，竟然就要冲击炼骨境后期了！这其中，固然有他自身天赋出众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五狱镇山拳》这门功法的无上玄奥，以及那枚道简所带来的逆天机缘——那条灵脉和融入己身的雷熊精魄，三者合一，才造就了这寻常天才望尘莫及的修炼神话！
浦城这潭深水，暗流己然汹涌。
他能做的，就是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不断积蓄力量，将手中的每一张底牌，都磨砺得更加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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