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世上的挚爱，是不计较条件。
谁又可清楚看见。
——《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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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橙和同事道别，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伦敦的节奏比国内慢了不少，基本不太用加班，只是也有些不好的地方。
比如，她至今仍吃不惯这边的食物。
于是，她习惯了下班后去家附近的超市采购食材，自己烹饪。
公寓离公司不远，步行十分钟不到。
十二月的伦敦天黑得很早，冷风从泰晤士河边穿过，吹得她下意识裹紧了风衣。
天阴沉着，空气中飘着细细的雨雾，潮湿、微凉，沿街的建筑像用灰蓝色涂抹的一幅旧画。
街道泛着水光，橘黄的路灯将光影洒在地面，一滩一滩地晕开。
她走进街角熟悉的超市，挑了些蔬菜、水果、牛奶，还有今天刚补货的羊排。
只是，她比往常多买了一些。
结账时，两个纸袋被塞得鼓鼓囊囊，靳橙将它们抱在怀里，慢悠悠地走出超市。
雨后湿滑的地面映着光亮，她换了个姿势调整手臂的重量，走了几步，却在街角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贴着红砖墙站着。
过了几秒，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走进了她的视线。
靳橙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带着调侃，可嘴角却没压住：“你什么时候还有跟踪人的癖好了？”
许一珩停住脚步，看着她。
她站在街灯下，手中抱着两个纸袋，脸颊微红，正揶揄地看着自己。
他想起在日本时，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温柔开口：“倒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不是吗？”
靳橙故作生气，扬起下巴看他：“你现在很不自觉诶，看我拿这么重的东西，也不主动接过去。”
许一珩将她手里的纸袋接了过去。
他低头掂量了一下，挑眉道：“这可不是一个人的量吧？”
“我就喜欢囤货，不行吗？”
其实，从离开公司起，她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了。
路过玻璃橱窗时，她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只是装作没看见。这人明摆着把“跟踪”当作一种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她当然也就乐得配合到底。
许一珩一只手把两个纸袋都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腾出来，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有力，而她的却微凉，指尖还透着湿意。
许一珩皱了皱眉，低头看她：“你怎么不多穿点？这边可不是滨城。”
靳橙任由他牵着，掌心的热度渐渐透进皮肤，她觉得连心都被熨贴得柔软下来。
她握紧了一些：“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我来见我老婆，不行吗？”他说得自然。
靳橙扬眉看他，一本正经地反问：“你原来有老婆啊？那你还牵我的手，你老婆看到怎么办？”
许一珩被她偶尔冒出来的幼稚劲儿逗得忍俊不禁，低声笑了一下，回了句：“幼稚。”
靳橙立刻装出委屈的模样：“你现在都嫌我幼稚了？”
许一珩失笑摇头：“行，我幼稚。”
她这才满意地打量他，眉眼轻弯，嘴角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像是从心底盛出了一汪温柔的水。
回到公寓，许一珩将靳橙买回来的食材放在岛台上。
脚边突然蹭来一团毛茸茸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是鱼蛋正懒洋洋地绕着他打转。
许一珩弯下腰，将它抱起来，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你最近吃得不错啊，胖了不少。”他捏了捏它软软的肚子。
刚来伦敦那阵，他陪了靳橙一个月，走前怕她孤单，特地挑了这只最粘人的小橘猫给她作伴。
靳橙这时从房间出来，边走边将头发用夹子随意盘在脑后。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许一珩正在逗弄猫咪，抱臂笑道：“你真是给我留了个祖宗，吃喝拉撒都我来伺候，你拍拍屁股回国了，倒落得轻松。”
听到声音，鱼蛋立刻从许一珩怀里一跃而下，几步走到靳橙脚边，仿佛听懂了她的委屈一般，蹭着她撒娇。
许一珩没回嘴，只是扬了扬眉。
他太清楚她这些“抱怨”全是反话，每次视频时不还是抱着鱼蛋一脸母爱泛滥？
靳橙抱着鱼蛋坐回客厅沙发。
许一珩自觉地开始处理食材。
“羊排想怎么做？”
靳橙想了想：“烤吧，我还买了罗勒叶，放点迷迭香。”
“行。”许一珩应得利落，“那再做个红酒烩蘑菇当配菜？”
“可以。”
靳橙窝在沙发上，怀里的鱼蛋发出细细的呼噜声，她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猫咪柔软的毛发，目光却停留在厨房的身影上。
他将衬衫的袖子卷起，动作利落地翻着锅铲，偶尔侧过头问她一句：“盐放这儿没错吧？”
日常又亲昵，仿佛他们一首生活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算一算，他们开始这种“异国婚姻”的状态也快半年了。
隔着万水千山和七八个小时的时差。
最初她也会在夜深的时候胡思乱想，可真正进入这种状态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因为分隔两地而变得疏远。
他们忙于各自的工作，可闲暇时间总是会给到对方。
许一珩大概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飞十几个小时，只为出现在家门口，将她拥在怀中，低声说一句：“我回来了。”
他每次只能停留几天。
有时候，两人窝在家中，一起做饭、看剧、睡觉，哪儿也不去。
有时候，他们又会并肩穿梭伦敦的街头巷尾，打卡那些热门的餐厅、隐秘的书店和斑驳的街景，把异国的生活过得像一场缓慢又温热的旅行。
每一次离别，靳橙都还是会觉得不舍。
可这种不舍，却从未裹挟着焦虑或不安。
因为她知道，无论他身在何处，心始终牵着她；而她的心，也从未真正离开过他那儿。
厨房里，许一珩做完最后一道菜。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靳橙贴着他的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声音柔软得像羽毛轻扫：“我好想你。”
许一珩微怔，手上动作却没停，继续把锅里的菜装进餐盘里，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她闷声嘟囔：“我们一个多月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怎么可能不想。
一个人的日子里，他觉得家里变得太安静，连呼吸都像少了回音。她留下的每一个痕迹，都是他反复想念的证据。
许一珩转过身来，将靳橙牢牢搂进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声音低而温柔：“我很想你。”
没有预设，没有计较。
那是他无条件的想念，无条件的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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