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退尽时，宋昭的手指着密信封口的血渍。
苏檀凑近时，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混着陈年老血特有的腥甜。
"这血......"苏檀的声音低下来，指尖轻轻划过信笺，"不像新伤的血。"
"至少半个月。"宋昭将信笺翻面，指腹压在褶皱处，想起今早义庄那具尸体——伤口结的痂正是这种暗褐色，边缘干硬得像块碎陶片。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了闪，他喉头滚动，强压下胃里的翻涌。
苏檀转身从柜台下取出烛台，火苗刚凑近信笺，宋昭突然抬手按住她手腕："等等。"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展开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先看看写了什么。"
信笺展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二、三皇子明争暗斗，实则共掌盐铁、粮道......"苏檀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信纸边缘，"上月漕运使坠河，根本不是意外......"
"他查到了私盐的事。"宋昭接口，目光扫过信末那行圈起来的字，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三日前在二皇子府看到的盐场地契、三皇子府账本里的"粮车"批注，此刻全在脑海里串联起来，像一串即将引爆的鞭炮。
"他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苏檀咬着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难怪那些官员不是投河就是暴毙......"
宋昭将信折好塞进怀里，手指隔着布料触到那行"烧账本"的字迹，像触到一块烧红的烙铁。
窗外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传来，他抬头望了眼天色，沉声道："他们怕了，开始急着灭口。"
更漏滴到第三十声时，宋昭蹲在二皇子府后墙根。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现，【隐身术（初级）剩余时长：3刻】的提示让他皱眉——上次用这技能时吃了亏，这回得省着点用。
墙头上的守卫打了个哈欠，刀鞘磕在砖墙上发出"当啷"响。
宋昭贴着墙根挪动，软底靴几乎没发出声响。
突然，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他猛地顿住——月光下，一根细如发丝的牛筋绳横在脚边，在青砖上投下极淡的影子。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柳叶刀，刀刃刚挑开牛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心下一惊，宋昭立刻贴紧墙面，隐身术的微光在皮肤表面泛起涟漪。
两个提灯笼的守卫从身边走过，对话声清晰入耳：
"李统领说今晚加防，好像要藏什么重要东西。"
"能有啥宝贝......"
"小点声！"前一个守卫轻喝一声，灯笼光扫过墙角，宋昭连呼吸都放轻了。
等守卫走远，他才绕道摸到西厢房窗边。
白天踩点时，老仆说二皇子常把贵重物件藏在这屋。
推窗时，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他闪身而入，鼻尖立刻萦绕着一股沉水香。
月光透过窗纸，照见八仙桌上的翡翠白菜摆件。
宋昭蹲下身，手指在桌底摸索，很快触到一块松动的木板。
掀开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暗格里码着几本账册，最上面一本的首页，"李承言"三个字被朱笔圈得通红。
"咔嗒。"
门闩响动的声音让宋昭心脏骤紧。他本能地滚到床底，隐身术的光膜几乎要消散。脚步声由远及近，烛火在床沿投下晃动的影子。
"奇怪，门明明锁着。"是二皇子护卫张九的声音，"李统领说今晚要转移东西，该不会......"
"仔细搜！"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谋士王典史，"若东西丢了，咱俩都得掉脑袋。"
宋昭攥紧怀里的柳叶刀，掌心沁出冷汗。系统面板疯狂跳动，【隐身术剩余时长：0刻】的提示让他头皮发麻。他摸到腰间的药包，正准备扯开绳结，窗外突然传来更夫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你怎么回事？！"王典史的怒喝里带着慌乱，"茶盏都能碰倒？！"
"对不住大人......"张九的声音带着歉意。宋昭趁机从床底爬出，贴着墙根摸到窗口，纵身跃出。
隐身术失效的瞬间，他重重摔进草丛，后背撞在假山石上，疼得闷哼出声。
"什么人？！"张九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宋昭咬牙爬起，拔腿狂奔。系统提示【体力值剩余15%】在脑海里闪烁，他拐过游廊时，眼角瞥见角门处闪过一道身影——戴斗笠，身形和送密信的那人很像。
那人冲他招了招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等宋昭跌跌撞撞跑回听风楼，苏檀正举着烛台在门口张望，脸色发白："我听见有人喊抓贼，又看见你翻墙......"她的目光落在他后背，"都出血了！"
"先看这个。"宋昭扯下外衣，将账册和地图摊在桌上。苏檀的手指划过死士名单，在"小云"二字上顿住："这不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女吗？"
"她今早给我递茶时，茶盏底有个字。"宋昭拿起金创药撒在伤口上， hissed一声，"现在看来，她不是二皇子的人。"
苏檀突然抓住他的手："昭哥，八月十五就剩三天了。"
"我知道。"宋昭盯着地图上的"江都粮仓"标记，声音沉得像块铁，"他们想烧掉所有证据，让私盐和死士的事永远埋在火里。"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听着像是用刀背敲的。苏檀刚要去开门，宋昭己抄起柳叶刀挡在她身前。
门开的刹那，门外站着个穿皂衣的人，腰间挂着块铜牌，脸色苍白如纸。
"宋捕快......"那人声音沙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北边来的消息，您......看看。"
宋昭接过油纸包，触到表面的潮湿——是血。他刚要开口，那人己转身跑远，消失在巷口。
苏檀凑近，手指轻轻碰了碰油纸上的血渍："昭哥，这是......"
宋昭拆开油纸，里面是一块染血的布片，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他只看了一眼，只觉后背的伤口突然疼得钻心——布片上写的是：私兵己入江都。
窗外乌云密布，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屋内烛火跳动，将桌上的账册和布片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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