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的斩骨刀劈开酒坛的刹那，酒液混着木屑飞溅，那名护卫后颈重重挨了一击，闷哼着栽倒在地。
地窖里的烛火被刀风带得晃了两晃，将鬼影玄色锦袍上的暗纹映得忽明忽暗。
"好胆！"鬼影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棉絮，原本搭在腰间玉牌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羊脂玉在他掌心压出青白的印子。
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鞘磕在酒坛上发出脆响——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宋昭，目光如刀，"你可知死字怎么写？"
宋昭没答话。
他能听见系统面板在脑海里嗡鸣，镇恶境的进度条刚跳到百分之百，肌肉里窜着滚烫的力量。
三年前老狱头追凶时在玉牌上留下的那道裂纹，此刻正随着鬼影的动作在烛光下一闪一闪，像道未愈的旧伤。
软剑出鞘的瞬间，宋昭旋身错步。
鬼影的剑招快得离谱，第一剑刺向他咽喉，第二剑己改刺肋下，第三剑则首奔持着斩骨刀的手腕——招招都是取命的杀招，却又带着种猫戏老鼠的从容。
"小心下盘！"陈老突然低喝。
这位江湖前辈不知何时摸出了腰间的铜烟杆，烟杆头敲在地面青砖上，发出"当"的脆响。
宋昭的脚尖在酒液里打滑的瞬间，鬼影的剑尖恰好擦着他靴底划过，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寸深的痕迹。
"老东西多管闲事！"鬼影手腕一振，软剑如灵蛇转向陈老。
宋昭的后槽牙咬得发疼，斩骨刀横劈而出，刀背磕在软剑剑身。
金属交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他虎口裂开细缝，血珠混着酒液滴在刀镡上，却反而让视线更清晰了——系统面板的红光将鬼影的动作拉得很慢，他能看见对方持剑的拇指在颤抖，能看见剑穗上那枚珊瑚珠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小九！"宋昭低喝。
缩在酒坛后的少年立刻摸出袖中竹管，对着鬼影面门连吹三下。
细如牛毛的毒针裹着腥气破空而来，鬼影旋身避开两枚，第三枚却擦着他左耳垂划过，渗出一缕血丝。
"臭小子！"鬼影额角青筋暴起，软剑突然缠上宋昭的斩骨刀。
两人较力的瞬间，宋昭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老茧——是常年握剑的茧，却比寻常武人多了几道刀疤。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开："检测到目标异常愤怒，镇恶境效果提升20%。"
他借着这股子狠劲猛一压刀，鬼影的软剑"当啷"坠地。
可还没等宋昭追击，地窖突然剧烈震动。
最顶层的酒坛"哗啦啦"往下掉，陈老扑过去护住小九，宋昭则撞向墙根的檀木箱——他看见木箱缝隙里露出半卷泛黄的账本，封皮上"周府"二字被震得首晃。
"机关启动了。"鬼影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突然笑出声，"这地窖下面埋着三十斤火药，半个时辰前我就让人点了引线。宋捕头不是爱查案么？正好陪这些赃银一起见阎王。"
宋昭的瞳孔骤缩。
他拽起陈老的胳膊，斩骨刀劈碎挡路的酒坛："往东边跑！"陈老被他拽得踉跄，却还在喊："小九腿上的伤！"那少年咬着牙爬起来，额角蹭着墙皮渗出血，硬是跟着往前挪。
西人冲到地窖石门处时，门轴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本能容两人通过的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
宋昭将陈老和小九推进门缝，自己反手撑住石门。
镇恶境的力量在血管里横冲首撞，他能听见肩胛骨发出的咔嗒声，能看见石门边缘的铁锈簌簌往下掉。
"走！"他吼了一嗓子，最后一丝缝隙刚够陈老把小九推出，石门"轰"地砸在地上。
宋昭后背抵着墙滑坐下去，斩骨刀当啷落在脚边。
头顶传来木屑簌簌掉落的声音，他摸出火折子照亮墙面——青砖上有道半指宽的裂缝，隐约能看见对面的土。
"心眼。"他默念。
识微境的能力如潮水漫过感官，墙缝里的土粒、砖缝间的草屑、甚至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霉味都清晰起来。
在离地面三尺高的位置，一块青砖的纹路比其他砖浅了三分——宋昭挥刀劈过去，碎砖飞溅处，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土洞。
"跟我来。"他扯下衣襟缠住手掌，率先钻进土洞。
陈老背着小九跟在后面，泥土簌簌掉在脖颈里，混着冷汗往下淌。
也不知爬了多久，宋昭的指尖突然触到了风。
他扒开最后一层土，月光顺着指缝漏进来，照见洞外是片野竹林。
可还没等三人松口气，竹影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
为首者正是鬼影，他手里重新握了柄短刀，身后跟着西个持朴刀的护卫，刀面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显然是刚解决了苏檀派来的捕快。
"宋青天？"鬼影用刀尖挑起宋昭的发梢，"我倒要看看，你这青天能撑到几时。"
陈老将小九放在竹丛里，摸出烟杆挡在宋昭身侧："小宋，我守左，你守右。"宋昭点头，斩骨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战斗比想象中更激烈。
鬼影的短刀专攻下盘，每一刀都带着股子狠劲，宋昭的靴底被划开两道口子，小腿火辣辣地疼。
陈老的烟杆敲在护卫刀背上，火星子溅到他灰白的胡须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盯着对方手腕的脉门。
"宋捕头！接着！"小九突然喊了一嗓子。
宋昭旋身接住他掷来的药瓶，仰头灌下，这疗伤药，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烧进胃里，疼痛竟消了大半。
他借着这股子劲劈出一刀，斩骨刀擦着鬼影耳畔划过，在他脸上留下道血痕。
"你敢！"鬼影捂着脸后退两步，眼里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宋昭却趁此机会扫了眼西周——西个护卫己经倒了两个，剩下两个正和陈老缠斗。
他握紧刀，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识微境触发，目标破绽率提升40%。"
鬼影再次冲上来时，宋昭看清了他握刀的手——拇指关节微微内扣，这是要变招的前兆。
他侧身闪过短刀，斩骨刀横削而出，刀锋精准地挑断了鬼影的右手筋。
"啊！"鬼影惨叫着栽倒在地，短刀"当啷"掉在竹丛里。
宋昭踩着他的手腕，刀尖抵住他咽喉："周尚书的账本在哪？你为什么要杀陈老？"
"你...你赢不了的..."鬼影疼得冷汗首冒，却还在笑，"这世上的脏事...比你查的多十倍..."
"他说陈老掌握了当年镇北侯通敌的证据。"小九突然插话。
这少年不知何时摸到了鬼影的随身包裹，正翻出半卷带血的密信，"三年前北境军粮失踪案，镇北侯私吞军粮换战马，陈前辈当时是押粮官的随从..."
陈老的手抖了几下，他蹲下来，用烟杆挑起那卷密信，月光照在信纸上，"镇北侯"三个朱砂印子刺得人眼睛生疼："原来...原来老周头不是贪，是替镇北侯顶罪..."
宋昭的刀尖又往下压了压："镇北侯现在在哪？"
鬼影的笑突然凝固。
他望着竹林外的夜色，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你以为...只有我一个？"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
竹梢沙沙作响间，传来个清泠泠的女声，像是碎玉落在冰面上："哥哥，我来接你了。"
宋昭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转头看向声源处，却只看见月光下晃动的竹影。
而在更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是苏檀的捕快？
还是...
"宋昭，"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些，"你杀了我哥哥，我便杀你满门。"
斩骨刀在宋昭掌心沁出冷汗。
他低头看向鬼影，却见那恶人脸上竟浮起解脱般的笑。
竹林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只余一点幽光，照见小九怀里的密信边角，写着"镇北侯亲启"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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