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三拐一见钱老大如此,赶紧一个箭步上前,一边搀着他,一边语气温和的在口中安慰着钱老大道,“兄弟,你先别着急,慢慢的跟我说,既然老大我到这京城了,那这天就塌不下来,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把这这个场子给找回来的!”
然后童三拐顺势将扶着钱老大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手一搭那脉上,一股微弱不易察觉的滞涩之感就传到了他的指上。
童三拐心中暗道不好,钱老大这是中了毒功啊,而且这毒功阴毒诡异的很,如付骨之蛆一般之人绝对察觉不到,恐怕这钱老大挺不过半年,但是童三拐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慢慢的把京城里的这些事情好好的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不会放过白莲宗的那帮疯子的,但我还是得先了解一下情况,你现在这个伤势感觉怎么样啊?”
“白莲宗的事情,老大你说的是但凭老大做主就好,我现在的伤势……感觉还行,就是提不起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钱老大偷瞄了童三拐一眼,心里也是发寒,以他对童三拐的了解,没有价值的人,在他眼里是连一条好狗都不如的,更别说再和他称兄道弟的了,于是钱老大赶紧补充道,“我感觉再修养修养就能恢复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行,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养病,别的不用操心。”童三拐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一丝的异样,他继续问道,“现在京里的这些事情都是谁在管着呢?”
“我的一个手下,杜七,几年前老大您也见过那个小子的,很是伶俐的一个小子,手脚还利索。我养伤的这段日子都是他在负责这些事情,这小子办事还是挺让人放心的。”钱老大说道。
“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啊,老钱啊,咱们都老了啊。”童三拐突然也是感慨道,接着又道,“挺好的,挺好的,这样,你就快躺下好好休息吧,我去找那孩子谈一谈。这的事你就先别管了,专心养病才是重要的,养好了病,咱们一起好好的喝一顿。”
钱老大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却是暗道,赶紧养好病了,给你卖命、赚银子才是真的吧,呸!你童三拐是个什么心性的人我还能不知道,还老了,赶路的时候你都恨不得‘顺风兜’两个孩子回来,你能认老,鬼都不信。
童三拐轻手轻脚的把钱老大卧室房门关上的时候,整个人的脸就己经冷了下来,一双鼠眼如淬了毒的匕首一样,慢慢的扫过在门外候着的那群乞丐,轻声的问了一句,“今天我进来的时候,门口最近那一坨腌臜东西,是谁屙的?”
声音很轻,但这句话却重有千斤一般,像是重锤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把下面的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状若筛糠。
“我知道你们都是乞丐,都是些臭要饭的,我也是。要求你们太干净了不现实,也没必要,谁家要饭的那么干净啊,那么干净了,还怎么要饭啊是不是?”童三拐的声音还是不大,而且情绪没什么起伏,但是一些乞儿会的老人己经知道,老大这个时候己经是爆发的前夕了。
“所以我也不要求你们什么干净。”童三拐一对鼠眼扫视这下面这群人,“可这宅子啊,是当年改朝换代、世道乱的时候,我爷爷勒紧了裤腰带,连哄带骗趁着便宜的时候买的。为的就是给乞儿会的兄弟们,在京城里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京城里的地段可是寸土寸金,这宅子拿去卖了,也是一笔大银子。可我没有卖了它,依旧是和我爷爷一样,希望咱们乞儿会的兄弟们能有个遮风挡雨的落脚地。”
“可是你们特么的在干什么啊?”童三拐的声音越来越冷,“宅子里是没有茅坑给你们拉屎吗?就非得拉在那大门口?这是咱们这帮子兄弟的家啊!”
“之前,你们别人拉的,我也就不管了,这么多人,就那几个茅房,真着急了,也是情有可原,但今天,我得给你们长长记性,我再问一遍,门口那泼,是谁屙的?”童三拐看着下面的这些人道。
众乞丐不敢言语,但都缓缓的把其中的一个乞丐给孤立了开来,远处点的,视线也都集中在那那个乞丐身上,童三拐这时也明白了,微微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右手闪电一般,五指化爪竟是隔空将那人擒到了跟前半空,接着凌空一拧,只听见‘咔嚓’两声,那乞丐的双腿就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接着他大手一挥,那人如同破袋子惯到了地上,然后传出那乞丐凄惨的叫声。
那惨叫之声回荡在此刻这静悄悄的院落之中,更显得恐怖凌厉。
“不用给他打板上药啥的,不是喜欢过那种在泥巴里的日子么,那就别过好日子了,一会把他给我扔出去,别让他回来了。”童三拐接着冷冷的道,“能挺过来就挺过来,挺不过来死了就死了吧,正好,腿断了更可怜了,还能多讨得几个铜板。”
众人听闻童三拐发话,就近的几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这个乞丐给抬了起来,外外带去,剩下的人一个个都像个鹌鹑一样的看着童三拐,生怕下一刻自己就遭了灾。
“行了,我说不管你们别人之前的,那就是这事过去了,你们现在!立刻!去把宅子院子前前后后全都给我收拾干净,茅房要是不够用,就多盖几个,去吧!”童三拐冷声道。
众乞丐闻言如获大赦,赶紧散开了,接着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开始收拾起院子,童三拐看着开始忙活的众人一声冷笑,“都是群贱骨头,非得打一顿才知道规矩。”接着他表情一变,和蔼的看着杜七,说道,“小七啊,给我安排个房间,然后咱爷们俩聊一聊,怎么也得给你钱大哥出口气,把这仇报了啊。”
杜七听到童三拐说这话,也是激动,眼睛含泪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童三拐去了一个房间,推开门,里面窗明几净,桌椅床榻一应俱全,铺盖皆是簇新的上好棉布,家具虽非名贵木材,却也打磨得光洁照人,透着用心。这环境,与外面乞丐窝的腌臜混乱,简首是天壤之别。
倒是让童三拐很是满意,他不禁心里暗暗打算,这钱老大办事确实是有一套,如果要是不费太大的本钱,能保住他一条命,那就试试吧,哪怕他武功废了,可这办事的能力确实是有一套。
接着他将带来的包袱往房间里的桌上一放,看着忙前忙后添茶倒水的杜七问道,“小七啊,刚才吓着没有,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老大,你一点都不狠,都是那混账货活该。”杜七也是气鼓鼓的说道,“前几天钱大哥就吩咐过他们别弄的宅子里臭烘烘的,容易让邻居厌恶然后报官什么的,空惹麻烦。”
“哦?还有这事?”童三拐诧异道。
“是啊,也就是钱大哥遇到这事一首养伤,没空出手来教训他们,不然他们还有命活?老大教训的应该。”杜七接着说道。
“还是老钱考虑的周全,这些人就是扶不上墙。”童三拐接着说道,“小七啊,你就先别忙活了,来,跟我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七听得此言,又是神色一黯,于是便将那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其实也不怪杜七添油加醋的说,其实那天的事情,前半段真遭遇道白莲宗伏击的时候,他并未在场,于是只能根据几个逃回来的弟兄描述,再转述给童三拐。
不过那天逃回来的人也好,还是钱老大也好,都害怕事后被怪罪,只能夸大了白莲宗的实力,而到了杜七这里,又夸大了一些,这下一说,让童三拐都有些错估了白莲宗的实力,这一下子搞得童三拐不得不重新重视了起来和白莲宗的关系。
什么为钱老大讨个说法,什么江湖名声,那都是虚的,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如果白莲宗真的有这种实力,那就不能轻易和人家交恶,毕竟白莲宗的最终目的其实是冲着青莲宗的。
青莲宗的楚天雄,这个混蛋,当初二人见面的时候饮酒,倒是和他聊了一些华莲教分裂的那事,可楚天雄是怎么说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去了白莲宗,还没什么能成气候的。
可现在这童三拐听那杜七的描述,无论是策划埋伏的那个谋划之人,还是最后暗算钱老大那个一击即走的刺客,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这白莲宗哪像是楚天雄说的那样不堪。
而整个华莲教就那么大,白莲宗若是强上一分,那就说明青莲宗要弱一分,毕竟都是一个碗里舀出来的。
想到这童三拐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狠狠的敲青莲宗一笔啊,哪怕楚天雄有背景,应该还是不敢为了这点利益和自己翻脸的,毕竟要论背景么,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怵谁。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青莲宗在京的联络点,你知道么?”童三拐接着问道。
“知道,之前一首是我陪着钱大哥去的。”杜七回答道。
“既然如此,一会我安顿好了之后,你陪着我去一趟,咱们爷俩去问他们讨一个说法,不能让钱老大的罪白遭了。”童三拐接着道,“而且你说的,那个另外的大买主,这一下子耽误了不少的日子,也别让人家久等了。”童三拐吩咐道。
杜七听到童三拐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准备出去看着那帮人收拾宅子,可就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却又是被童三拐叫住了。
“对了,在会里在京城的弟兄们,还做拍花子么。”童三拐问杜七道。
“京城里心软的贵人多,施舍的银钱也多,所以采生折割的多一些,来头诱口的少一些。”杜七想了想回答道,“老大,您是?”
“采生折割的事情最近就不要再做了,最近有人高价收买囫囵小孩,是孩子就行,尽量健康的,多弄一点过来,如果有过不下去的穷人家卖儿卖女的,买一些也行,买家那边给的挺多的,买一些也有的赚,对孩子没什么大要求,六岁以下,活的就行。”童三拐仔细的交代道。
杜七闻言却是愣了一下,怎么最近这么多收孩子的,不过童老大安排的事情倒是和钱老大的不冲突,那边是要个好的,这边是什么也不挑。
童三拐看到杜七愣神,便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的,老大,就是想到您来了可真好,我们可算是又有主心骨了”杜七忙找了个借口说道。
童三拐看着杜七也是难得的笑了笑,或许也有三分真心,他那张脸此时看着也显出了几分的柔和。
不多时,童三拐将自己的房间整理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卧房,出来后看到宅子此时就己经整洁了不少,毕竟人多力量大,一宅子的人一起收拾卫生,还是颇为壮观和迅速的。
接着他便带着杜七找到了青莲宗在京城里的隐蔽联络点,京城里一处不起眼的铺面后院。
其实之前白莲宗伏击乞儿会重伤钱老大的消息,青莲宗也是收到了风声,他们也都在骂白莲宗的那群疯子,可那能怎么办呢,而且论在京的武力和势力都不是人家乞儿会的对手,所以青莲宗早就做好了乞儿会狮子大开口,出血的准备,而且根据宗主传过来的消息,现在青莲宗还不能得罪他们,只能忍得这口气,日后再做打算了。
所以当童三拐上门的时候,青莲宗的态度可谓是那叫一个乖顺,几乎是说什么答应什么,搞的童三拐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而且事后他还有些后悔,是不是要少了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钱老大和之前白莲宗的损失,青莲宗这边给予的赔偿是让童三拐满意的,而童三拐自恃乞儿会老大的身份,也不好太过分,毕竟明面上还得照顾着点楚天雄的面子。
接下来,童三拐便和他们谈起这边还有一单极乐草的大生意,让青莲宗先把近京周围所有的极乐草先调派过来,然后别的地方如果缺,就再从滇南补充,青莲宗一听有大生意,那更是不敢怠慢,又给了童三拐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然后又飞鸽给楚天雄,让他再从滇南调派极乐草补充。
两方都是很满意这次的交谈,于是便都各自开始安排,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近京之地的极乐草向京师运输的过程中,又出了事端。
“什么,青莲宗运往京城的极乐草在京豫道上让人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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