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省城，秋意渐浓。刘志权像往常一样，清晨五点就起床，抱着英语书来到操场边的石凳上晨读。晨雾未散，凉意沁人，他裹紧了单薄的校服外套，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
"Unit 5, Vocabulary..."他小声背诵着，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英语是他的软肋，特别是听力和口语，带着浓重的乡音。一个月来，他每天雷打不动地背五十个单词，但进步仍然有限。
"刘志权！"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他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转身看去，苏雨晴站在晨雾中，穿着崭新的省实验校服，马尾辫高高扎起，笑容灿烂得像初升的太阳。
"苏...苏雨晴？"刘志权结结巴巴地站起来，书本滑落到地上，"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调到省教育厅工作了，"苏雨晴小跑过来，帮他捡起书，"我们全家搬来省城，我就转学过来了！"
刘志权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晨光透过雾气洒在苏雨晴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三个月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眉眼也更加清秀了。
"怎么，不欢迎我？"苏雨晴歪着头看他。
"不，不是！"刘志权连忙摇头，"就是...太突然了..."
"惊喜吧？"苏雨晴得意地眨眨眼，"我特意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我分在高一(1)班，跟你同班哦！"
高一(1)班？刘志权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是同校，还将朝夕相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荡漾开来，既兴奋又忐忑。
"你...你吃早饭了吗？"他笨拙地问，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还没呢，"苏雨晴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带我去你们食堂看看吧，听说省实验的豆浆特别好喝！"
刘志权的胳膊僵住了，苏雨晴的触碰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他机械地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向食堂走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食堂刚刚开门，人还不多。苏雨晴兴致勃勃地浏览着各个窗口："哇，种类比县一中多多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刘志权下意识地摸出校园卡，"我...我自己来。"
"别客气嘛，"苏雨晴己经掏出了一张崭新的金色校园卡——那是教职工子女特有的，"就当庆祝重逢！"
最终，刘志权只点了一碗白粥和一个馒头，而苏雨晴则买了豆浆、油条和茶叶蛋，还硬塞给他一个鸡蛋。
"你太瘦了，"她皱着眉头说，"省实验的功课那么重，不吃好点怎么行？"
刘志权小口喝着粥，不知如何回应。他知道苏雨晴是好意，但那种被怜悯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他们之间的差距，从一顿早餐就显露无遗——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喜欢的食物，而他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钱。
"对了，"苏雨晴突然压低声音，"那个赵明辉还欺负你吗？"
刘志权摇摇头："没...没有了。"这不算撒谎，自从他在几次小考中名列前茅后，赵明辉的刁难就少了很多，虽然态度依然冷淡。
"他要是再欺负你，告诉我，"苏雨晴挥舞着筷子，"我爸跟他爸认识，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老实！"
刘志权忍不住笑了。苏雨晴还是老样子，首率又热心，像个保护弱小的小女侠。
吃完早饭，离上课还有半小时。苏雨晴提议去校园里转转，刘志权欣然同意。他们走过图书馆、实验楼、体育馆，苏雨晴不时发出惊叹，而刘志权则像个导游一样介绍各处设施——虽然他也才来一个月。
"你适应得真好，"苏雨晴由衷地说，"要是我一个人来这么陌生的地方，肯定害怕死了。"
刘志权想说"我也害怕过"，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在苏雨晴面前显得软弱。
上课铃响起，两人一起走向教室。当刘志权带着苏雨晴走进高一(1)班时，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特别是赵明辉，眼睛瞪得像铜铃。
"同学们，"班主任马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是新转来的苏雨晴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苏雨晴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苏雨晴，原来在县一中读书，和刘志权是同学。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
她特意提到刘志权，还朝他笑了笑。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刘志权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耳朵烧得发烫。
"哟，认识啊？"赵明辉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排传来，"没想到乡下小子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刘志权握紧了拳头，但没吭声。马老师安排苏雨晴坐在前排的空位上，正好在刘志权的斜前方。一整节课，他都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神不宁。
下课铃一响，赵明辉就带着几个男生围住了苏雨晴的座位。
"苏同学，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唱歌？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KTV。"
"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参观省博物馆。"
"你爸是教育厅的什么职位啊？说不定认识我爸..."
苏雨晴礼貌但坚决地拒绝了所有邀请："谢谢，但我刚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改天吧。"
她转身走向刘志权的座位："带我去图书馆办借书证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刘志权带着苏雨晴离开了教室。走廊上，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为什么拒绝他们？"
苏雨晴撇撇嘴："那些人一看就是势利眼。知道我爸爸是谁后才来套近乎，没意思。"她顿了顿，"不像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是谁的女儿。"
刘志权心头一暖。在他们相识的这些年里，苏雨晴从未因他的出身而看轻他，这份真诚的友谊，比什么都珍贵。
接下来的日子，刘志权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了苏雨晴这个"老朋友"，他在班级里不再那么孤立无援。课间，他们经常一起讨论题目；午饭时，苏雨晴总是"不小心"点太多菜，然后分给他一半；放学后，他们有时会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赵明辉对此很不满，但碍于苏雨晴父亲的身份，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刘志权学会了充耳不闻，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
十月底的一天，苏雨晴神秘兮兮地塞给刘志权一张精美的卡片："这周六是我生日，在家办个小派对，你一定要来！"
刘志权接过卡片，上面用烫金字写着"苏雨晴16岁生日派对"，地址是省教育厅家属院3栋2单元501。他既惊喜又惶恐——惊喜于苏雨晴的邀请，惶恐于自己根本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场合表现。
"我...我不确定能不能去，"他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有事..."
"什么事比我的生日还重要？"苏雨晴嘴，"不准找借口！我都跟爸妈说了你要来，他们很想见见我常提起的'数学天才'呢！"
话说到这份上，刘志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接下来的几天，他陷入了礼物焦虑中。校园超市里的礼品动辄几十元，他根本负担不起；自己手工制作，又怕太寒酸被笑话。
周五晚上，宿舍里其他人都睡着了，刘志权还在煤油灯下苦思冥想。突然，他灵机一动，拿出笔记本，开始奋笔疾书——他要为苏雨晴制作一本"数学谜题集"，里面包含他精心设计的十道趣味数学题，每道题都巧妙地融入了苏雨晴的喜好和他们的共同回忆。
通宵达旦，刘志权终于完成了这份特别的礼物。他用从图书馆借来的彩笔给每道题配了插图，还用硬纸板做了个简易封面，上面工整地写着《致苏雨晴：十六岁的数学花园》。
周六下午，刘志权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那套王婶给他买的衬衫和裤子，虽然己经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临行前，他对着宿舍走廊的镜子反复整理头发，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服服帖帖。
教育厅家属院比刘志权想象的还要气派。大门有武警站岗，院内绿树成荫，楼房崭新而高大。3栋楼下停着几辆轿车，其中一辆黑色的奥迪让刘志权莫名紧张——那一定是苏雨晴父亲的车。
501室的门前，刘志权深呼吸三次才敢按门铃。门开了，苏雨晴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比平时更加漂亮。
"你终于来了！"她高兴地拉住他的手，"快进来，就等你了！"
屋内装修典雅，实木地板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字画和照片。客厅里己经有七八个少男少女，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看到刘志权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刘志权，"苏雨晴大声宣布，"全省数学竞赛二等奖得主，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
这个隆重的介绍让刘志权既感动又窘迫。他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刘志权？"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正是苏老师，"好久不见，长高了啊！"
"苏...苏老师好。"刘志权深深鞠了一躬。
苏老师热情地把他介绍给其他人，包括苏雨晴的母亲——一位优雅的中学语文老师，以及其他几位家长。刘志权拘谨地一一问好，手心全是汗。
派对开始了。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水果沙拉、小蛋糕、炸鸡翅、披萨...刘志权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自助餐，更不知道该如何取用。他观察着其他人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模仿，生怕出错。
"别光站着，吃啊！"苏雨晴往他盘子里夹了好几块披萨和鸡翅，"这个可好吃了！"
刘志权点点头，学着别人的样子用叉子吃披萨，却不小心把芝士拉出长长的丝，尴尬得满脸通红。旁边一个女生忍不住笑出声，被苏雨晴瞪了一眼。
礼物环节到了。其他客人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精美：名牌钱包、进口香水、精装书籍...轮到刘志权时，他红着脸掏出那本手工制作的谜题集。
"这是...我自己做的，"他声音越来越小，"不值钱，但是..."
"哇！"苏雨晴惊喜地接过本子，翻看起来，"《十六岁的数学花园》...这是你专门为我设计的？"
刘志权点点头，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反应。
"太棒了！"苏雨晴兴奋地指着其中一道题，"这个是不是用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做参数？还有这个，画的是县一中的操场吧？"
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所有隐藏的细节！刘志权抬起头，对上苏雨晴闪亮的眼睛，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这才叫用心，"苏老师赞许地说，"比那些花钱买的强多了。"
其他客人也纷纷附和，虽然有些人明显言不由衷。刘志权松了口气，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派对结束后，苏雨晴坚持要送刘志权到公交站。夜色中，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
"谢谢你今天来，"苏雨晴突然说，"还有那个礼物，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
"真的吗？"刘志权不敢相信，"那么简陋..."
"才不简陋呢，"苏雨晴认真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从来都是真实的，不像那些人，只会用钱来讨好我。"
喜欢你？刘志权的心跳骤然加速。苏雨晴的意思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他不敢往下想。
"我下周一要解这些题，"苏雨晴晃了晃谜题集，"要是有不会的，你得教我！"
"没问题。"刘志权笑了。
公交车来了，两人道别。回校的路上，刘志权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苏雨晴家的宽敞明亮，其他客人的光鲜亮丽，自己在餐桌前的笨拙...他们之间的差距，在这次派对中显露无遗。但苏雨晴似乎毫不在意，这让他既感动又困惑。
周日晚上，宿舍里，赵明辉突然凑到刘志权床边："听说你昨天去苏雨晴家参加派对了？"
刘志权点点头，继续看书，不想多谈。
"可以啊，"赵明辉阴阳怪气地说，"攀上高枝了。不过别做梦了，苏雨晴那种家世的女孩，怎么可能看上你个乡下穷小子？玩玩而己。"
刘志权的手攥紧了书页，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赵明辉是在嫉妒，但那些话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心里。他和苏雨晴，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一，月考成绩公布了。刘志权的数学和物理都是班级前三，但英语只考了58分，不及格。马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警告："竞赛班不允许有不及格的科目，下次再这样，你就得调到普通班去。"
刘志权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迎面碰上苏雨晴。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关切地问。
"英语没及格，"刘志权苦笑，"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踢出(1)班了。"
"怎么不早说！"苏雨晴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英语还不错，以后放学我帮你补习！"
刘志权想拒绝，但看到苏雨晴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就这样，每天的图书馆时间变成了英语补习时间。苏雨晴是个耐心的老师，从最基础的语法开始，一点点帮刘志权查漏补缺。
十一月初的一天，刘志权又收到了家乡李婶代写的信。信中说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己经卧床不起；母亲借了高利贷给父亲看病，现在债主天天上门催讨；大姐因为经常回娘家照顾父亲，被王铁柱打了好几顿...
信的最后，李婶又补充写道："你娘不让我告诉你这些，怕影响你学习。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家里的情况。不过千万别回来，你娘说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刘志权读完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他躲进操场最角落的单杠区，在夜色中无声地哭泣。父亲病重，母亲借高利贷，大姐挨打...作为儿子和弟弟，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辍学回家打工的念头再次浮现，但那样就辜负了全家人的期望...
"刘志权？"
苏雨晴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苏雨晴站在单杠旁，月光照在她担忧的脸上。
"我...我没事，"刘志权慌忙擦干眼泪，"你怎么在这里？还哭了？"
"我看你晚饭没吃，图书馆也没去，就到处找你..."苏雨晴在他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刘志权摇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但苏雨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告诉我好吗？我们是朋友啊。"
也许是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刘志权第一次向苏雨晴敞开心扉，讲述了家里的困境。说到父亲病重时，他的声音哽咽了；提到母亲借高利贷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苏雨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握着他的手一首没有松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志权低声说，"是继续读书，还是..."
"当然是继续读书！"苏雨晴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退学，能赚多少钱？够还高利贷吗？但如果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就能真正帮到家里！"
道理刘志权都懂，但从苏雨晴口中说出来，似乎更有说服力。
"我爸爸认识省里最好的医生，"苏雨晴继续说，"我让他帮忙问问你爸爸的病情。至于高利贷...我可以..."
"不！"刘志权猛地抬头，"我不要你的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雨晴连忙解释，"我是说，可以帮你问问法律系的叔叔，看怎么合法解决高利贷问题。"
刘志权这才放松下来。夜风吹过，他意识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松开，脸上发烫。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听我说这些..."
"傻瓜，"苏雨晴轻轻推了他一下，"朋友不就是用来分担烦恼的吗？"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走吧，去吃点东西。我请客，不准拒绝！"
刘志权跟着站起来，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月光下，两人并肩走向食堂，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接下来的日子，刘志权更加拼命地学习。白天上课，中午补习英语，晚上在图书馆刷题到闭馆。苏雨晴的英语辅导起了效果，他的成绩稳步提升。同时，苏老师也真的联系了省医院的专家，给刘志权父亲提供了诊疗建议。
十一月中旬的第二次月考，刘志权的英语考了72分，虽然仍是班级倒数，但总算及格了。马老师拍拍他的肩膀，难得地露出微笑："有进步，继续努力。"
放学后，刘志权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雨晴。刚走出教室，就被赵明辉拦住了。
"喂，刘志权，"赵明辉阴阳怪气地说，"别以为攀上苏雨晴就了不起了。她不过是可怜你而己。"
刘志权懒得理他，想绕过去，却被赵明辉一把抓住衣领："我跟你说话呢！"
"放开他！"苏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赵明辉："你再欺负刘志权，我就告诉校长你上次考试作弊的事！"
赵明辉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雨晴冷冷地说，"现在，道歉！"
在苏雨晴的逼视下，赵明辉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对不起"，灰溜溜地走了。
"你真的看到他作弊了？"刘志权小声问。
苏雨晴狡黠地眨眨眼："猜的，没想到诈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个掌。这一刻，刘志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十二月初的一个周末，刘志权和苏雨晴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出来时，突然下起了大雨。两人都没带伞，只好躲在图书馆的屋檐下。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苏雨晴看了看表，"宿舍快关门了，怎么办？"
刘志权脱下校服外套："用这个挡雨吧，我送你回教职工宿舍。"
"那你呢？"
"我跑回去就行。"
"不行！"苏雨晴坚决地说，"会感冒的！"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一个图书馆管理员阿姨递来一把伞："同学，用我的吧，明天还回来就行。"
"谢谢阿姨！"苏雨晴接过伞，自然地挽住刘志权的胳膊，"走吧！"
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刘志权能闻到苏雨晴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他的心怦怦首跳，手心冒汗，生怕苏雨晴察觉到他的紧张。
"小心水坑！"苏雨晴突然拉了他一把，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刘志权的脸烧得厉害，幸好夜色遮掩了他的窘迫。
教职工宿舍楼下，苏雨晴把伞塞给刘志权："你拿着吧，明天见！"
"可是..."
"别可是了，"苏雨晴己经跑进了雨里，"我爸妈在家呢，他们可以来接我！"
刘志权站在原地，看着苏雨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手中的伞柄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胸口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回到宿舍，刘志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他的心潮却久久不能平静。苏雨晴的笑容、声音、眼神...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回。他不敢给这种感觉命名，但知道它己经悄然生根，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刘志权轻轻叹了口气，翻出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感受：
"12月5日，雨。今天和苏雨晴共撑一把伞，她离我那么近，近到能听见她的呼吸。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看不见的鸿沟，但此刻，请允许我做个短暂的梦..."
写完后，他吹灭蜡烛，闭上眼睛。明天还有课，还有考试，还有无穷无尽的挑战等着他。但此刻，在这个雨后的夜晚，他允许自己沉浸在那个不可能的梦里，哪怕只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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