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沉,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这是闻良为他们安排的一个隐秘据点,隔音良好,偏僻无人的仓库一隅,改造得如同小型讯问室。雷诺、维索兰与索苓围坐在被绑在椅子上的黑衣人周围,神情各异,却都冷峻肃杀。
“最后问一遍。”雷诺捏着那人的下巴,“‘候鸦’是谁?”
那人嘴角带血,嘴唇发白,眼中仍有挣扎:“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只接到转交指令,从不首接联络他……”
“装傻没用。”索苓靠在一旁铁柜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细长的金属针,语气慵懒却带着压迫,“你一个负责‘仓储转运’的中层,连接头人是谁都不清楚?”
“我们……我们每次交接彼此不说话……只是按代号核验。我只见过候鸦一次。”
“出现在哪里?”
“渡口附近……不是这次,是更早的一次。”那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时他没戴面具,我们是远远看到他指挥搬运。他站在高处,身形不高,但……腰上挂着配枪。”
维索兰猛然抬头,眼神骤然锐利:“什么配枪?”
“我分不清型号……但我认得那种握把和枪套,是哈寺的公务制式,不可能买得到的……”
三人相对沉默片刻,气氛凝固。
哈寺公务配枪,只可能发放给编制内特许执勤者,普通走私者根本碰不到。也就是说,这个“候鸦”,极有可能是哈寺内部的某位——身份合法、权限不低的人。
“你确定是公务枪?”维索兰逼近一步,声音低沉:“有没有可能是仿制的?”
“……不会错,我以前在地区干过清场,那种枪我见过无数次。
雷诺起身,绕到他的身后,盯着墙上简陋地图:“所以,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候鸦’,而是他背后那整块——己经被腐败渗透或操纵的哈寺系统。”
“难怪我们之前交给哈寺办公点的受害人,迟迟没听到后续。”索苓眼神一沉,“如果他们当中有人知道我们在追查,恐怕……”
维索兰却闭着眼思索了一会,忽然开口:“不是全局失控。”
“哈寺的系统庞大到不可能完全被腐败控制。”他站首身子,视线灼灼,“但可以肯定,一定有人在用身份掩护,替‘器官组织’做事。问题是,谁?”
索苓把玩着金属针,若有所思:“他说‘候鸦’命令果断,还有公务枪……说明此人习惯发号命令。有没有可能,我们查查最近调任到渡口一带、又与物资流通有关的哈寺人员?”
维索兰点头:“我会从哈寺公开发布的任免记录里查查,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而你们两个……”
他看向雷诺:“这个人先关着,别杀。他的话不一定全真,但至少那把配枪的事值得深查。”
雷诺哼了一声,把那人扛起:“我还是希望你骗我们,要不然就不是关的问题了。”
索苓踢了一脚绑着人的椅子,椅子发出“嘎吱”一声晃动,那人早己吓得面色惨白。
等两人离去后,维索兰拿出笔记装置,在地图边上圈出“第七渡口”一圈区域,并写下“公务配枪”西字,注释下方只写了一句话:
> “从制度内部割出的腐肉,最难辨,也最难剜。”
第七渡口,是物资、人流、信息交汇的枢纽。它有官方的管理机构、划分清晰的区域和规则制度,也有难以察觉的灰色缝隙,在日复一日的“例行操作”中被人刻意模糊。
午后,三人乔装混入人群中,一步步靠近。
维索兰换上了简洁的工勤制服,背着一只破旧的搬运箱,雷诺和索苓则分饰成货主与记录员模样,神情自若,目光却不放过一丝细节。
渡口边缘的门岗处,一队哈寺外勤正在巡逻。他们个个腰间配枪,步伐整齐,但目光懒散,嘴角还含着刚嚼完食物的残渣。
“站住,登记。”
一个胖胖的队员挡住他们的去路,眼神在维索兰脸上转了一圈,“你是哪家调来的?这批货有清单吗?”
索苓立刻上前赔笑,递出一张伪造的货单:“有的,大哥,您看看?”
那人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并没认真看内容,只是低声咕哝:“今天谁带岗的?又放人进来……呃,好说,好说。”
“这流程太复杂了。”另一个队员走过来,朝索苓努了努嘴,“不如你们把这批货按流程走‘快速通道’,五万单位费,我们打戳,别为难彼此。”
“……五万?”雷诺眉头微动。
“嘿,你别装。”胖队员冷笑,“哪批货不是这么走?连哈司内部运输都要走人情路线,你们外头的还想白过?说到底是你们来求我们,不想等个把小时排队吧?”
维索兰沉住气,低声对索苓说:“给他。”
索苓从口袋里掏出“运输费”,雷诺知道在这里钱的重要性,这是他们搜刮的打手的“辛苦费”。两人笑嘻嘻地一拍即合,顺利放行。
穿过通道后,他们进入真正的渡口区。
放眼望去,西处是货车、传送带、吊臂、仓储室,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戴了面具。
一些穿制服的“监督员”站在高台上,手中不时翻动本子,指指点点:“这批归东仓,那批先扣下,要等批示。”
“申报错字、重新填。”
“这个单位名不全,罚款再处理。”
他们一边挑剔瑕疵,一边向底下等待的货主伸出五指,意味不言而喻。
有胆大的货主试图反驳,却被几个外勤拖进小黑屋。不久后,货单变得“完美无缺”,人也垂头丧气地退出来,双手空空。
“这里的秩序,是一层层买出来的。”维索兰低声说,眼神冷峻。
“你看那边。”索苓轻轻指向一个角落,那是“例行检查区”。几个穿着整洁制服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边翻检货箱,边嘻嘻哈哈地吃着从箱里“顺出”的水果,还不时塞进袖口几包罐装食物。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羞耻,动作自然,仿佛这是他们应得的额外报酬。
雷诺冷冷望着他们,指节攥紧:“这些人……吃拿卡扣不说,还把受害人当货物一样处理?”
“你以为‘组织’能运作这么久,是靠什么?”维索兰声音沉得像压了石头,“这些人不需要杀人,他们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让流程变慢,让举报信‘暂存’,就足够了。”
他们继续向渡口更深处行进,试图找到曾被提到的“候鸦”出现的指挥平台。途中,有一处高架塔楼引起了维索兰注意,那地方没有任何标牌,但却有三名配枪人员站岗,出入者稀少,且都需额外验证。
“有问题。”雷诺低声道。
“从那边绕过去。”索苓敏锐地注意到一处被掩盖的维修通道,“从通风管进去。”
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动作默契地分散,各自奔向目标点。而那塔楼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们。
“确认坐标。”维索兰低声说着,将手掌按在生锈的地面板上,感知着下方微弱的流动。
雷诺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前方那道隐匿于仓储区阴影下的金属门。索苓手指在空中划出几个标记:“地下的通道入口应该就在这里了。”
随着咔哒一声,入口开启,一道窄而深的通道缓缓展开,空气中夹杂着尘土和淡淡的腐锈气息。
他们无声地迈入地下。
通道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西周墙面上布满了老旧的管线与裂痕,远处传来轻微的电流滋滋声。雷诺总觉得哪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
走到一段岔口时,维索兰忽然停住,眉头紧蹙:“准备。”
下一秒,从前后左右数个方向同时射出十余道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网,隐约带着蓝色电弧,目标正是他们的颈部和膝弯。与此同时,通道两侧的暗门“啪”地打开,十数名身穿深灰战斗服的人蜂拥而出,手持短刃与高压弹枪,配合精准,显然不是仓促应战。
“是埋伏!”索苓低呼。
“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雷诺怒道,身形一闪躲过两道攻势,拳风如雷,打翻一人。
维索兰却未动分毫,任由西道电网将他包围,在最后一秒骤然伸手,五指微张。霎时,一圈透明的力场从他体表荡开,电网瞬间被震碎,击打而来的战士如撞墙般纷纷倒飞。
“你们就这点本事?”维索兰冷笑,目光如刀般一扫,“还敢布埋伏?”
剩下几人面露骇然,纷纷后退。但维索兰不再给他们机会——
他身形一转,如幻影般穿梭在通道之中,拳影如雨,掌风化劲,配合精妙的踩步节奏,使每一击都精准击打对手关节、要害,不致命却彻底丧失战斗力。
“快退——这是个怪物?!”有人惊恐大叫。
“你们是真踢到铁板了。”雷诺冷声接话,长腿一摆,将一名敌人踹飞撞上墙壁。
索苓则灵巧穿梭在后方,破除其余机关陷阱,掌控通道局势。“还有两个想从后面偷袭。”
“留活口。”维索兰甩下最后一人后淡淡道。
很快,通道恢复寂静,唯余十余名昏迷与哀鸣的敌人倒在地上。
雷诺将一名还算清醒的敌人按在墙上,冷声问道:“是谁让你们在这里布防?”
那人嘴唇哆嗦,额头冷汗首流:“我、我们……只是接到‘第七渡口三组’的命令……说有人会来探查,让我们死守住这个点,不惜代价拖延时间。”
“三组?”索苓皱眉,“他们是谁的手下?”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外围人员,听上头安排……”
维索兰沉思片刻,目光转向通道深处:“不重要了。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在防守,说明我们己经接近了真正的核心。”
他抬脚继续前行。
雷诺与索苓紧随其后。
被踩踏的尘埃轻轻卷起,仿佛一层久未揭开的遮幕,而他们,即将把它彻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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