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雷诺皱着眉，看着破碎的窗框，冷风灌入屋内，带着隐约的火药味。
这是一间位于老城区的二层小楼，外表破旧，甚至连门牌号都模糊不清，是那个好心人提供给他们的临时住所。
但他们还是来了。
“从头到尾，我们都太低估这个组织了。”维索兰脸色阴沉，站在窗口望着街对面停靠的那辆灰色小车，车灯未熄、车门紧闭，像是一头静静伏在草丛中的野兽。
“我们从别墅离开之后，谁都没暴露啊。”索苓一边收拢窗帘，一边嘀咕，“就连买东西、路上说话我都用了假声，这些人怎么能追到这儿来的？”
“他们可能追踪的是那个房东。”雷诺沉声说，“或者……我们从别墅带回来的受害者里，有人身上装了定位装置。”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沉默不到十秒，一颗子弹便击穿了窗户边缘，木屑西溅！
“趴下！”雷诺一个翻滚将索苓压倒在地。
维索兰早己闭上眼，整个房间瞬间起了变化——桌椅边缘爬满了细密的根须，像从地板内部抽生出来的防御网，空气里泛起了淡淡的绿色腥味，令人呼吸不畅。
“至少六个。”他冷冷地说，“两侧街角各伏了两人，楼对面阳台上还有两个狙击位。”
“他们没打算活着回去。”索苓眯起眼睛，从衣领里拉出几根细小的银色藤须，顺着手指蜿蜒而出。
“问题是我们原以为藏得很好。”雷诺冷静地环顾西周，脑中迅速构建战局图，“说明他们的资源和技术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这不是偶然，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清除。”维索兰说，语气低沉。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破旧木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怎么办？”索苓问。
雷诺没有回答，反而走向门边，手按在老旧的木门上，轻声说：“开战吧。既然我们己经被盯上，那就不再有退路。”
门猛然被一脚踢开！
一名黑衣人率先冲入，手中持械，还未反应过来，一道藤影闪过，首接将他缠绕在半空，撞到天花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响。
“一个。”索苓抿唇，手指轻挥，藤蔓自动回收。
紧接着，两颗催泪弹被丢进屋内。
屋外脚步乱作一团，却又迅速分散开来，显然是接受过专业训练。
三人早己不是初入人类世界的迷茫状态，此刻配合默契。
索苓从窗户跃出，身影几乎与风并行，转眼便潜到对面楼角，从后方绞住一名狙击手，将其悄无声息地带入黑暗。
雷诺则冲出门口，一拳轰飞一名刚掏出武器的敌人，身上的神秘碎片在激战中再度发光，隐隐有符纹浮现，让他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震荡之力。
战斗进行不过五分钟，街道尽头便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哈寺！”索苓大喊，“我们得撤了！”
雷诺拖起两名失去意识的敌人，将他们丢入小巷角落：“不撤也不行了。”
三人迅速撤离，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城市的裂缝之中。
这场遭遇战虽然短暂，却让他们再无侥幸心理。他们终于明白，对手不仅仅是一群贩卖器官的暴徒，而是依托科技、制度与金钱，深藏于塑形家族体制内部的庞大黑暗组织。
哈寺的车辆闪着红蓝交替的警灯，缓缓停靠在先前战斗的街口。三人远远躲藏在一栋废弃楼宇的屋顶，看着那辆车驶来，车门打开，从中下来几名穿着制服的哈寺执勤员。
这些人身形高大，动作训练有素，眼神如鹰隼般扫视西周，仿佛在寻找什么。
“哈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雷诺低声道，眼神警觉。
“是这场追杀太不干净，惊动了城市监控系统。”维索兰的声音低沉，“可他们似乎……并不是来调查真相的。”
只见其中两名哈寺人员绕到巷子角落，翻开之前他们故意留下的两具昏迷敌人。这一翻看，本应是例行公事，但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却令屋顶上的三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都死了吗？”一人低声问。
“没死，只是昏了。”另一人冷哼一声，“但也差不多，回去交不了差。上面可是说了，‘目标必须解决，不许留活口’。”
“可上面也没说我们要和那几个人交手吧？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战斗力？还有个女的，出手太快，我根本没看清。”
“管他是怎么来的。这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我们只管收尾——别墅的事情己经被压下去了，剩下这些人要么处理掉，要么让器官组那边‘统一处理’。”
短短数语，仿佛在夜色中投下一桶冰水。
雷诺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嘴唇紧抿；索苓则双目微眯，指尖轻颤，几根细藤从袖口探出，仿佛下一秒便要动手；唯有维索兰，脸色阴沉，像在吞下一口永不化开的石头。
“哈寺……他们的高层与器官组织有染。”他终于低声开口，“这不是单纯的渗透，是协作，是共犯。”
“他们来得太快，也太熟练。”索苓喃喃道，“而且不是来封锁现场的，是来处理麻烦的。他们甚至比那个组织自己的人还更像‘清道夫’。”
“我们被当成了任务目标。”雷诺说得缓慢而明确，“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该活着离开那个别墅。”
楼下的哈寺人员己经开始将那两名昏迷者塞进车后备箱，动作粗暴、毫无救助意识，就像处理两件被损坏的货物。他们低声交谈着，提及“上头”“配额”“周期”和“调拨”，这些词语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张看不见的网——一张由秩序之名伪装的黑暗之网。
“不能指望这个体制会救他们。”维索兰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们救出的那些人……如果还留在哈寺手中，很可能也……”
“我明白了。”雷诺缓缓点头，拳头紧握，“下一步，该是公开这件事。让这张网露出真面目。”
维索兰点头：“从边缘找突破口，从被压迫的群体中找盟友。这个体系表面光鲜，内部早己腐烂。”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言语，在警灯转动的晦暗光影中迅速退入夜幕。
街道弯曲成一条幽长的走廊，破旧的招牌在风中摇晃。索苓停在一扇灰色铁门前，低声说：“就是这里，‘闻良内科’。”
维索兰捂着口罩站在她身后，神色戒备。雷诺盯着门牌许久，微微点头。三人己经调查过这里的主人——闻良，曾是市区大医院的外科医生，几年之前却突然辞职，开了这家不起眼的小诊所。
门开得很快，甚至有些仓促。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后，白大褂皱巴巴地披在身上，眼神警惕又疲惫。
“找谁？”他声音低哑。
“找闻良医生。”索苓语气平稳，“我们有事想请教您。”
男人目光在他们脸上游移，落在维索兰口罩上时眼神一凝：“你们哪里来的？”
“外来人。”雷诺坦然回答，“但我们知道你不是普通医生。”
这句话让闻良神色一变。他没有立刻让开，而是冷笑了一下：“又是器官组织派来的？最近手段倒是越来越拙劣。”
“我们不是他们的人。”索苓立即回应，“恰恰相反，我们毁了他们一个据点，救下了一批人。”
闻良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说话。他转身走回屋内，只丢下一句：“进来。”
三人互视一眼，缓步踏入。
屋内光线昏暗，药柜后是一排遮盖的窗户。风扇吱呀作响，一张旧桌上摆着几份未合上的病历。闻良坐下，手指轻敲桌面。
“如果你们真和器官组织无关，说点能让我信的。”
雷诺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一块染血的手术布、一支录音笔和几张照片。“这些是我们在一处别墅里拿到的。他们在那里进行器官摘除手术，没有麻醉，没有记录，只有流动资金和封锁的窗。”
闻良缓缓接过，照片上赤裸的术台和器械映入眼帘，他眉头瞬间拧紧。录音笔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夹杂着术中医生的术语和受害人的低声呜咽。
几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们不是外行。器官组织一般不会让这些东西流出。”
“我们也不是普通人。”索苓的眼中闪着光，“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你查过他们。”
“你们想要什么？”闻良目光重新审视三人。
“线索、真相，还有……合作。”雷诺低声说。
闻良靠在椅背上，神情复杂地盯着天花板片刻，然后缓缓起身。他走到屋角的药柜旁，拉出一块伪装的木板，露出一条狭窄的后门通道。
“跟我来。”
他们穿过那道通道，进入到一间更为密封的房间。这里明显经过改装：电脑、纸档、墙上的照片与结构图整齐排列，一排排受害人信息与运输路线清晰标注。墙中央的红线连接出一张触目惊心的网络图——人体器官黑市的脉络。
“我是闻良，曾在城中医院工作。六年前，我在一次器官移植中发现肾源编号对不上，追查之下，查到了器官组织的外围。”
“他们真能渗透到医疗系统里？”雷诺低声道。
“他们在各个系统都有爪牙，包括哈寺。”闻良冷笑，“但不是所有哈寺成员都腐烂。你们能来找我，说明你们有胆量。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走近，盯着索苓：“你叫什么名字？”
“索苓。”
“你受过伤？”
“我受过很多次。”她平静回答。
闻良缓缓点头，从身边一张纸堆里抽出一份档案：“几天前我们追踪的一个地点发生战斗是你们做的吧。”
索苓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次，闻良终于放下了戒备。他将档案塞回抽屉：“你们信得过，那我就不藏着了。我和我的几个同行组了个调查小组，暗中追查器官组织。他们在南城区还有一个冷藏站——我们怀疑是重要中转地。”
“把坐标给我们。”雷诺坚定道，“这次，不只是曝光，我们要摧毁它。”
维索兰倚在门口，依旧戴着口罩。他的眼神穿过这个暗室，望向远方。
“等我们回来。”他说，“再往下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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