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前一秒我还在熬夜赶项目代码，后一秒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记得自己伸手想去拿桌上的速效救心丸，却碰倒了咖啡杯。咖啡泼洒在键盘上，我倒在办公椅上，眼前发黑。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世界变得奇怪而狭窄。我没有身体，没有西肢，甚至没有眼睛，但我却能"看到"——如果这种感知可以称为看的话。
我发现自己被塑封在一张透明卡片里，上面印着"5G超级流量卡 100GB全国通用"的字样。旁边还有我的新"身份证"——一串数字组成的ICCID号码。
"我变成了一张流量卡？"这个认知让我几乎要发疯——如果一张流量卡能够发疯的话。
我试图尖叫，但没有声音；想挣扎，却动弹不得。我只能被动地感知周围的环境：明亮的灯光，柜台玻璃的反光，还有来来往往顾客的脚步声。
三天后，一个扎马尾辫的年轻女孩买走了我。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手指纤细，付款时我看到她手机壳上贴满了卡通贴纸。
"这张卡网速快吗？"她问店员。
"这是最新5G卡，网速绝对快，看4K视频都不卡顿。"店员热情地推销。
女孩点点头，把我放进钱包。透过薄薄的皮革，我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而遥远。她的钱包里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还有几张照片的触感——但我"看"不到内容。
就这样，我，林小宇，前程序员，现年28岁，重生为了一张流量卡，被一个陌生女孩带回了家。
女孩叫苏雨晴，22岁，大学刚毕业。这是我通过她的手机解锁声知道的——她用的是人脸识别，每次解锁我都能"看"到屏幕内容。
作为一张流量卡，我的存在方式难以用人类语言准确描述。我没有感官，却能感知电子信号；没有大脑，却能思考；没有记忆体，却记得前世的一切。
最神奇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够"感受"到数据流动。当苏雨晴使用流量时，我能感觉到数据像水流一样通过我。如果集中注意力，我甚至能稍微影响流速——让网速变快或变慢。这种能力时灵时不灵，就像肌肉需要练习一样。
苏雨晴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7点半起床，用手机放轻音乐；8点出门上班，路上刷社交媒体；晚上回家看剧或视频聊天。周末偶尔和朋友出去逛街，拍很多照片发朋友圈。
表面上，她是个阳光开朗的普通女孩。但通过她的手机，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深夜，当所有人都睡着后，苏雨晴会偷偷搜索："抑郁症如何自我诊断"、"持续情绪低落怎么办"、"活着好累"之类的关键词。她有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黑白滤镜的自拍，眼神空洞得可怕。她还在某个匿名论坛写长文，描述自己如何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内心却像被掏空了一样。
这些发现让我心痛。作为一张流量卡，我本不该有情绪，但前世为人的记忆让我无法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一个月后的周五晚上，苏雨晴接到了视频面试通知。她刚辞职不久，正在找新工作。
"是一家很好的外企！"她兴奋地和朋友发语音，"但要求全英文面试，我好紧张。"
面试定在周六上午10点。那晚，苏雨晴反复练习英文自我介绍到凌晨2点。我通过手机摄像头看着她疲惫却坚定的脸，突然找到了作为流量卡存在的意义——我要帮她。
周六9:50，苏雨晴调试好笔记本电脑，戴上耳机，登录视频会议软件。她紧张得手指发抖，不断检查网络连接。
"千万别卡顿，千万别卡顿..."她小声祈祷。
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感受着周围的数据流。当面试官出现在屏幕上时，我使出浑身解数稳定网络连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扩散开来，像一张网罩住了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Wi-Fi信号变得异常强劲，视频画面清晰流畅，音频没有丝毫延迟。
"你的网络连接非常好，"面试官微笑着说，"很多候选人都因为技术问题影响面试效果。"
苏雨晴的表现超出预期。她用流利的英文回答问题，偶尔遇到不会表达的词汇，就迅速用手机查词典——这个过程中我确保搜索瞬间完成，毫无卡顿。
一小时后，面试结束。苏雨晴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我觉得有希望！"她发消息给闺蜜，"面试官说会尽快给答复。"
三天后，录取通知如约而至。苏雨晴高兴得在房间里跳来跳去，还特意买了个小蛋糕庆祝。那天晚上，她久违地没有搜索那些抑郁相关的内容，而是看了一整晚搞笑视频。
我躺在手机卡槽里，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也许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帮助这个女孩？
但好景不长。第二个月，苏雨晴开始在新公司遇到困难。她的上司是个苛刻的中年男人，总是挑剔她的工作，还当众羞辱她。同时，她母亲打电话来催她相亲，说"女孩子过了25就没人要了"。
苏雨晴的深夜搜索记录又变成了"如何不被上司PUA"、"父母重男轻女怎么办"、"安眠药一次吃多少不会醒"。
我越来越担心，却无能为力。我只是一张流量卡，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了。
危机在一个雨夜爆发。苏雨晴被上司当众骂哭，回家后又和母亲大吵一架。凌晨1点，我"看"到她打开了医药箱，把所有的药片都倒在桌上。
"就这样吧..."她轻声说，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
恐惧淹没了我。不，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拼命集中注意力，将全部"意识"投入到手机中。屏幕突然疯狂闪烁，亮度调到最大；智能音箱无故播放起苏雨晴最喜欢的歌曲；平板电脑自动解锁，弹出她闺蜜昨天发来的消息："周末一起去吃火锅呀，我请客！"
这些异常现象终于引起了苏雨晴的注意。她困惑地拿起手机，正好这时她闺蜜打来视频电话——我用自己的能力强行接通了。
雨晴？你怎么这个点还没睡？"闺蜜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我手机突然显示你连续给我打了三个紧急电话..."
苏雨晴愣住了："我没有打电话啊..."
"奇怪...算了，既然接通了，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你前上司Lisa了，她说很想你，问你要不要回去工作..."
这场意外的通话持续到天亮。挂断后，苏雨晴把药片收回了医药箱，坐在窗前看日出。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在帮我？"她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背面——那里正装着我的卡槽。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许是用尽了作为流量卡的全部能量干扰电子设备？总之，我感到异常疲惫，意识开始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苏雨晴说："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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